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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之篇欲奴-第5部分

  的两只手还紧紧地提着我的裤子,誓死捍卫我新兵生涯的最后一点尊严……

  弗莱德是新兵中第一个跑完全程的,没有得意,没有吹嘘,他的脸平静得似乎理所当然,就好象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似的。即使是疲劳也不能掩盖他一如既往的骄傲神色。

  拉玛是在早餐后才被我们五个人用车拖回来的,吃不吃早餐对他来说已经没什么意义了,他现在像只瘟猪一样趴在铺上哼哼,出的气多进的气少。我猜今天一早上跑的路比他当兵前十八年里跑的路加起来都多。

  就这样,我们开始了苦难的新兵训练生涯。整个新兵训练分成两个部分,每天上午由各营地统一组织进行队列、礼仪、格斗技巧和战术运用的学习训练,而下午则由各小队自行决定训练科目。每当到自行训练时间,我们的训练内容只有一项——跑步:长跑、短跑、往返跑、越野跑,等等等等,不一而足。小队长卡尔经常细致深入地分析奔跑时的呼吸、频率、姿势等方面的问题,以便进一步提高我们的跑步成绩。当然每次解说完毕,他总不忘加上这样一句:

  “记住,命是用来逃的,不是用来拼的。”

  渐渐地,我们的跑步训练变了不少花样,比如说,要在奔跑中挥剑,在奔跑中保持队型和方向,负重跑,模拟受伤后的奔跑……后来就由单纯的竞速变成了追赶项目,跟在我们后面的不是几条饿了三天的野狗,就是一头被剑鞘拍肿了屁股、红着眼睛找人出气的公牛,或者干脆是挥舞着长剑高声叫骂的小队长卡尔森。

  再后来,小队长卡尔森的表现更不象话了:

  “长官早上好!”早上,列队等了半天之后,我们才能看见卡尔森穿着长筒睡衣带着尖头睡帽磨磨蹭蹭从帐篷里爬出来。

  “小子们,跑去吧!”他挥了挥手,赶苍蝇一样的下达了命令,一句废话也没有,然后立刻直奔温暖的被窝而去。

  “长官,第二小队按时集合完毕!”上午,弗莱德带领我们再军官帐篷外集合,然后看见紧闭的帐门里伸出一只手,轻轻挥舞两下,示意我们可以开始跑了。

  “报告长官……”“汪汪……”晚上,话还没说完就从帐篷里窜出几条粗壮的狼狗,追着我们跑出去很远。卡尔森的军官帐篷里平缓的呼吸和啧啧的吧嗒嘴的声音却始终没有断过。

  “紧急集合!都他妈给我起来!”半夜,大家结束了一天的奔波劳顿好不容易进入梦乡的时候,卡尔森破锣嗓子忽然响彻云霄,把我们都从难得的睡眠中惊醒。然后,月光下,一个狂舞着刀剑骂骂咧咧的魁梧汉子追赶一群睡眼惺忪的新兵的闹剧开始上演。

  夜晚睡觉时间,我们躺在床铺上闲聊:

  “你说,这老王八以前是干什么的?怎么跟夜猫子一样,白天睡不醒,晚上那么有精神。”

  “别是这老兔崽子春心荡漾了,晚上睡不着吧。”

  “要不我们帮他找个老婆好好管管吧,让我们的日子也好过点。”

  “谁愿意把自家的闺女往这堆大粪上插哟。”

  “我不忍心眼睁睁看着他精神变态嘛,怎么说也是我们的小队长啊。而且他变他的态也就算了,不能让他拖着我们二十个有为青年的大好前程啊。”

  “跑啊!”忽然一声呼喝传来。我们几个手忙脚乱地从被窝里爬出来,第一时间窜了出去。风从耳边吹过,我仿佛听见了鬼叫声。

  “咦,怎么只有我们几个?”绕着营地跑了半圈之后,雷利第一个反应过来。

  “别是我们跑错地方了吧。”

  “你们没觉得刚才的声音不太像那个老变态吗?”

  “对啊,倒是有点像罗尔。”

  “哎,罗尔呢?怎么不见了……”

  乱糟糟跑完一圈,回到帐篷里,罗尔已经踢掉了被子,两条腿做出奔跑的动作悬空舞动,气喘吁吁,边动边喊:“跑啊……我跑……”

  我们顿时恍然大悟:刚才是这小子在说梦话。

  我们对视一眼,冲将上去:

  “你小子就不会做个好梦啊!”

  “害人害己的家伙。”

  “为民处害啊!”

  “别站得那么挤,让开点,让我踢一脚,让我踢一脚,我还没踢着呐……”

  第一卷雏鹰第三章没有品位的窃贼

  深夜,我们换上便装,蒙着脸趴在新兵营附近一个贵族庄园的外面。今天原本是新兵营每月一次的休息日,我们却被卡尔森全队拖了出来,说是要进行“特训”。

  “这次特训的内容是,你们每个人从庄园里偷一样东西出来。空着手出来的回去加训,我昨天刚借了两只良种猎犬,是为空着手跑出来的人准备的哦,哼哼……”看着小队长脸上浮现出的诡诈笑意,吃过苦头的人个个心头一寒。

  “记住了,如果被抓了,今天是休息日,你们个人的盗窃行为和我这个小队长可没什么关系啊。”看着他卑鄙的笑脸,我们都感到自己被出卖了。

  “好,开始行动。”

  我和达克拉翻过栅栏,从侧面摸近了酒窖。夜幕下的庄园宁静安详,仿佛一个熟睡的少年,在月光下平稳地呼吸着。

  “抓~~~~贼~~~~~啊~~~~~~”卡尔森难听的喊声忽然从身后响起,紧接着庄园里出现了许多马蚤乱。正在集体行窃的新兵们被这突发时间吓得手足无措,慌乱中我还能记得任务,随手抓了个瓶子转身就跑。

  “酒窖外面有小偷。”卡尔森站在庄园外的一个山丘上指着我喊,然后不少手持火把的农户和仆人跟在我后面冲了出来。这个时候我恨不得把卡尔森塞到我手中的瓶子里去。

  “洗衣间后面有小偷!”“厨房有小偷!”“墙上还趴着一个!”“两个正向西边跑!”……歹毒的上司把自己的部下一一出卖了,难为他在那么暗的夜里还能看得如此清楚。

  经过了两个多月的长跑训练,原本跟在我身后的这群勇敢的农夫根本没有靠近我们的可能。可是因为农户们零散地住在庄园附近,我们又不熟悉地形,加上那个该死的卡尔森在外面“指挥得当”,我和罗尔、拉玛以及出身职业军人世家的杰拉德和罗迪克两兄弟很快就陷入了他们的包围,左冲右突,再也难以脱身。眼看着周围的火把越烧越近,包围的圈子越来越小,我已经可以看见围上来的农夫们愤怒的表情了。

  “我们……把东西还给他们,他们该……不会把我们怎么样吧?”罗尔挥动着手里的女式内裤,边跑边小声地向我们征求意见。我眼前浮现出他被当成s情狂被打断了骨头的景象。

  “我手里……呼……只剩下半条烤羊腿了。”拉玛擦着嘴角的油星喘着粗气说。

  “兄弟们,不管谁冲出去,都要记住了,是那个变态队长卡尔森把我们害成这样的,要替没冲出去的报仇啊。”杰拉德狠声说。

  我趁着混乱尝了尝偷出来的酒,是藏了三年左右的野生葡萄酒,味道不错。如果发酵时间再稍微长一点,香气会更浓郁。可惜,可惜。

  就在我们五个人陷入绝望的时候,马厩里忽然传出一阵嘶鸣,然后我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骑着一匹黑马冲了出来。他身后跟着十几匹骏马,冲散了我们后面追赶的人群,又接着向聚集在我们左前方火把最密集的地方冲去。无论是时机还是方向,这个天降的拯救者都把握的很好:他选择了局势明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我们五个人吸引的时刻出现,选择的冲击点又恰恰是地形复杂、人员集中、最容易造成混乱场面的位置。这一个人十几匹马像一阵旋风一样席卷着整个庄园,不失时机地迂回穿插。愤怒的人群在马蹄前四散逃窜,原本同仇敌忾的场面变得纷乱不堪。重要的是,他精湛的骑术把整个马群控制得很好,在成功驱散包围人群的同时,也没有让任何人受到伤害。我们五个人还没有适应这戏剧性的变化,惊讶地呆在当场。

  只几个来回,他已经把对我们五个形成的包围圈冲得七零八落,农户和仆人们忙着躲避马群的践踏,早就忘了包围圈中五个可怜的小蟊贼了。这时候他才纵马向我们跑过来,原来是弗莱德。虽然蒙着面,但黑夜却不能阻止月光在他的黑发上留下惑人的光彩。他应该是我们中最早进入庄园的人,但一直隐忍到现在,直到局势明朗,未能逃脱的人集中在了一起之后才适时出现,一举援救成功,仿佛是专程来救我们的骑士。更重要的是,他控制了庄园中所有的马匹,确保已经逃脱的同伴不会被人策马追赶。随着他的不断靠近,我看见他的眼睛闪烁着一种冷静又狂热的光芒。我从不知道这个沉默寡言的同伴内心蕴涵着这样热情,此刻的他,仿佛是一团炽热的火焰正在马背上燃烧。

  “他来当兵太可惜了,要是当马贼似乎会更专业一些。”我偷偷地想。

  “两个人一匹,快上来,抱住马脖子。”这个时候我们才看见他的右手还攥着另外两匹马的缰绳。我爬上弗莱德的马背,罗尔和拉玛一匹,杰拉德和罗迪克一匹,他一个人操纵着三匹马,在一片混乱中顺利逃离了这个庄园。

  ……

  “长官,我们需要解释!”回到集合的空地上,刚刚脱险的杰拉德愤恨地问卡尔森。我注意到不少人正躺在地上,看上去并不像是在睡觉,其中包括大块头达克拉。

  “这是特训,为了考验你们在混乱情况下面对大量的敌人能否冷静地逃脱。”我们的长官慢条斯理地回答。

  “为了这个原因,你就可以让我们践踏士兵的荣誉,违背保卫国家的信条,去当盗窃犯?而且我们五个差点死在那里,仅仅是为了一次愚蠢的特训?”

  “是的。而且我注意到了,你们五个表现得不是很好。”

  “你这个军营败类……”气疯了的杰拉德顺手操起他不知从哪偷来的一截破笤帚——他偷这玩意干嘛,太没成就感了吧——向卡尔森冲了过去。看得出他在每天集体进行的格斗训练上花了不小的精力,这一个前冲挥砍动作几乎是教科书一样的经典范例。

  就在下一个瞬间,卡尔森上前一步,忽然托住了杰拉德握着笤帚的双手,身体向右旋转了半圈,就势把他从肩上扔了出去。整个动作简洁明快,一气呵成,偏偏又干净利落地让我们这些外行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背部着地的杰拉德顿时失去了行动能力,在地上打着滚呻吟起来。

  我现在知道达克拉他们是怎么躺在地上的了。

  “没有成功逃离,罚跑营地两圈;辱骂长官,罚跑两圈;袭击长官,罚跑五圈;恩……袭击没有成功,罚跑一圈。你们几个……”卡尔森指了指我们和杰拉德一起被围住的四个人,“罚跑两圈,下午执行。解散。”

  卡尔森转过身去的时候,我看见弗莱德及时制止了打算冲出去为弟弟报仇的罗迪克,并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罗迪克顺从地笑了笑,感激地看着弗莱德,转身架起杰拉德向营地走去。

  下午我们跑圈的时候,忽然听到卡尔森的帐篷里传出凄惨的叫声和狗叫,接着就看见他穿着睡衣冲出了营门,后面跟着他刚借来的两条良种猎犬。

  “队长借来的狗真不错啊!”罗迪克出现在营地门口,望着卡尔森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确实是良种猎犬。”弗莱德从罗迪克身后闪出来,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件普通的事实。不过,他们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根用来栓狗链的铁橛子。在这一刻,弗莱德骄傲的神色下掩盖着微微的狡黠得意,不再是一付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模样。

  次日,卡尔森的帐篷门口挂起了“狂犬病患者,小心传染”的牌子。

  ……

  第二天下午,在遭到洗劫的庄园门口,一群新兵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真是太感谢你们了,前天晚上的事情太可怕了,那群强盗简直是疯子,见到什么抢什么,连我的……都被强走了。你知道,虽然我是这里出名的美女,可是也不能用这种方式来表达爱意啊……”一位五十多岁膀大腰圆满口黄牙的太太对着满面通红的罗尔哭诉,却不知道下手窃取这件难得的“爱的纪念品”的正是罗尔。他原本怕偷了什么贵重物品影响不好,就从洗衣房里抄了一块抹布,却没想到是件特大号的女士内裤。

  归还的其余物品还包括:一个碎成片的酒桶,这是和我一起摸进酒窖的达克拉扛出来的,冲出重围的时候他用这个桶撞翻了所有试图阻截他的人;一条袖子,这是雷利觉得拿一整件衣服太碍事,顺手剪下来的,他后来被人追得爬上了树,要不是把树上的蜂窝扔到逼近的人群里,恐怕他也不太可能顺利脱身吧;一把羊骨头,我们实在没有办法把拉玛吃下去的东西原封不动地还回来;一个空酒瓶,呃……这个……酒还不错。其他还有什么笤帚把啊,掏粪叉啊,切菜板啊,卫生纸啊之类的,让我们自己都觉得“这伙强盗”实在是太没品位了。

  因为小队长卡尔森在“追捕强盗”的过程中“光荣负伤”,所以这次行动由弗莱德带队。他“亲手抓获了五名盗贼”,“夺还”了三匹骏马和一个马鞍,是我们中当之无愧的头号英雄。出人意料的是,弗莱德在与庄园主——当地的小贵族——波特男爵交流的过程中表现得落落大方,十分熟练地使用着贵族礼节和言辞,表现出了我们这些土包子不能比拟的高尚教养,让我们瞠目结舌。甚至男爵先生也感到十分意外。

  在对“追捕盗匪”做出了突出贡献的“英雄小队”表示感激的宴会上,弗莱德代表我们向主人们致辞:

  “女士们,先生们,今天我们坐在这里,接受大家的谢意,感到十分惭愧。”我也为我喝光了整瓶葡萄酒感到惭愧。

  “我们是军人,原本就应该保护我们的国民,守卫我们的国土,这是我们应尽的责任。但由于我们的疏忽,让大家蒙受了损失,请大家接受我们深深的歉意。”每一个士兵都在为自己前天晚上的行为表示歉意。

  “在追捕过程中,我们也发现,参与这次抢劫的都是些年轻人,他们本应过着充满阳光和幸福的美好生活,可是他们没有抵御住诱惑,堕落了。”早知道这样老子就不当兵了,有的人这样想。

  “但他们还年轻,还是有希望的。在审讯的时候,他们也告诉我们,他们只是被生活所迫,不得以才来行窃、抢劫,在整个作案过程中,始终不愿伤害这里善良的人们。他们现在正在深深的忏悔中,并委托我向大家表示歉意,希望大家能够原谅他们的糊涂。”主人们交口结舌,回忆着当时的情景,似乎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雷利扔出来的蜂窝和冲散人群的马匹了。我们自己也都感动得热泪盈眶:说的多好啊,我们还是很善良的啊。

  “但是,这伙窃贼的头目,一个罪大恶极的人,引导年轻人堕落的疯狂残暴的恶棍,是不能原谅的。他吸食着人们的鲜血,过着暴虐的生活。请大家相信,他终将获得应有的惩罚。不,他已经获得了应有的惩罚。赞美伟大的善神达瑞摩斯,从今以后,他再也不会打扰大家的幸福生活了。”我们不约而同地想到被猎犬咬伤了屁股,正趴在铺上养伤的小队长卡尔森。

  “最后,请允许我代表我英勇无畏的战友们,敬热情的主人一杯,祝大家生活富足,达瑞摩斯与你们同在。”

  男爵先生也站起来举杯:“祝战士们英勇善战,战神维斯塔与你们同在。”

  弗莱德诚挚的言辞和幽雅的风度让在场的每个人心中都升起了油然的尊敬和爱戴,不少未婚的少女们已经开始频送秋波了。

  “他原来那么能说会道。”我的念头冒出来的很不是时候。

  清凉夏夜,善良的农庄居民和勇敢的年轻士兵们欢聚一堂。

  第一卷雏鹰第四章酒

  “弗莱德,一起去酒馆喝一杯吧。”又是一个休息日,这是放松狂欢的好时候。虽然沉默寡言,并且总是带着骄傲的神色,但弗莱德在第二小队新兵中始终很受欢迎。一方面是因为他的相貌已经英俊到很难让人心存敌意的地步了,另一方面,他确实是整个小队——甚至是整个新兵营——最优秀的士兵。

  事实上,弗莱德并不是个完美无缺的士兵典范,他的生活习惯就谈不上良好。比如说:他过分注重自己的形象了,衣服几乎是一天一洗,每两天就要洗一次澡,每次集合前都要梳理好自己的头发……这种缺乏男性刚强魅力的生活方式在整个新兵营中都是绝无仅有的特例。而且,他在训练之余从不参加类似摔跤、拳击之类的娱乐活动,只喜欢坐在帐篷里看那些以极其低廉的价格从附近村庄买来的二手书籍。我曾经希望从他成摞的书籍中寻找两本刺激的骑士小说,哪怕是艳俗的言情故事也好,但遗憾的是那里只能找到类似《战争论》、《山地步兵机动作战守则》、《阵形,地形及兵种》这样的军事书籍,再或者就是诸如《帝国宰相求斯·德·潘》、《大陆五百年》、《思辩——战争的衍生与和平的危机》这样的大部头历史、哲学读物。我真不知道他怎么看得下这些的,这简直就是在进行对头脑的自我虐待。

  即便如此,弗莱德仍然获得了我们的喜爱和尊敬,尤其是在那天晚上救了我们,并以非常合适的方法惩罚了小队长卡尔森之后。不过,去酒馆的邀请通常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弗莱德从来没有接受过这样的邀请。

  “好,我去。”

  “太遗憾了,那个地方很不错,是个男人都应该去看看,你看,连罗尔都去了,你居然不去……恩?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好,我去。”

  “天啊,弗莱德,你居然去酒馆。雷利、达克拉,去通知大家,今天国王陛下驾临酒馆,大家一起去,我请客。”难得太阳从西边出来,我要大方一次。

  “是我们两个请客。”拉玛满脸油腥地挤了过来。我们两个都有一份经营得不错的家族产业,也都喜欢热闹,出手大方,因此每次都负担起了集体活动的大部分经费。这让我们两个在小队中也颇受欢迎。

  当二十个轻装步兵走进酒馆时,里面已经是人声鼎沸了。我熟门熟路地和酒馆老板以及那些经常来酒馆取乐的新兵们打着招呼。浓郁的酒香气,粗犷的歌声,面红耳赤的豪放笑脸,潮湿油腻的橡木桌椅,几乎所有的酒馆都是这样统一安排的。熟悉的环境啊,就好象回到家里一样。这才是我真正属于的世界。

  “这里就是你们常说的……酒馆?”弗莱德抓住我的袖子问。他面色有些苍白,似乎在这样热闹的环境里有些紧张,但两只眼睛又忍不住好奇地望来望去。

  “是啊,我家就是干这个的。不用紧张,放轻松,喝两杯你就会觉得好多了。”我安慰着这个酒场新手,“这里是男人的天堂,对不对!”

  “对!”无数的声音回答着我的高喊,酒馆里就需要这样的气氛。

  “杰夫,我觉得在这里开一个烤肉铺是个不错的主意。”拉玛的话引起了我的兴趣。

  “哦,继续。”

  “你看,一般的酒馆里只有薄饼、土豆汤之类的简单饮食。”拉玛看着附近的桌子叹着气说,“这对于普通的旅行者来说是足够了,可是那些放松找乐的人需要的是什么?是真正的美味,是能和美酒搭配的丰富美食。那是什么?烤肉,只有带着油花和炭火温度的烤肉才是狂欢者的美食。”

  “说得很有趣,还有吗?”

  “我们甚至可以这样:像安放桌子一样升几个炭火堆,让每群人自己围坐在火堆旁边自己烤肉吃。相信我,再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满意的了。”

  我的眼前浮现出这样的场景:围着火堆的男人们,高举的酒杯,美味的烧烤,甚至还可以加上精彩的歌唱和舞蹈表演,欢乐而疯狂的人群,这正是我希望看到的美好景象。我又大体估算了一下烤肉业务可以带来的经济收入,按照马蹄铁目前的经营量计算……我得到一个让人窒息的数字。

  “就这么干,拉玛。退役回家之后我们合伙开这么一个酒馆,名字就叫……马蹄铁烧烤酒馆”。

  “不不不,叫铜火烤肉酒馆。”铜火是拉玛家烤肉店的招牌。

  “不,叫马蹄铁xxxx。”

  “不行,叫铜火xxxx。”

  “还是叫xxx的好”

  “我坚持认为xxxx要好多了。”

  “我……”

  “我……”

  …………

  眼看着两个准生意伙伴为了将来产业的命名问题展开了友好而激烈的争论,弗莱德声音忽然传出来。

  “叫炽热狂欢酒店怎么样?”

  “炽热狂欢?”我和拉玛停止了争吵,认真地思考起来。

  “不错,很切题。”

  “炽热……我喜欢。”

  “就它了!”

  “就它了!干杯,合伙人。”

  “干杯,合伙人。”

  澄澈的液体流进两个未来商业之星的喉咙里,我觉得一阵清凉。拉玛可能喝得急了点,呛得咳嗽起来。

  “这不是‘背影’小队长的逃兵小队吗?毛都没长齐居然还学大人喝酒。”旁边一张桌子上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那是第四小队的队长法特尔,和卡尔森是冷嘲热讽的一对损友,平时总喜欢开我们这群新兵的玩笑。

  “法特尔队长,今天您没带着酒鬼小队来啊?”法特尔是新兵营军官里出了名的酒鬼,“酒鬼小队”是卡尔森对第四小队的戏称。

  “酒馆可是大人来的地方,不能让你们这些小孩子来啊。不要喝醉了,你们队长总是睡大觉,可没空来领你们啊。”

  “老酒鬼,说起喝酒,你可不一定比的过我哦,不信试试?”在卡尔森手下当兵实在窝囊,总是被人看扁了。我心借这个机会出气。

  “哟,你小子好大的口气啊,一会趴在地上我可不背你出去。”

  “老规矩,谁输了谁付钱。”我十四岁的时候就曾经灌醉过一个高山矮人,眼前的小队长显然不知道这件事。

  我们的口角惊动了整个酒馆,好事的新兵和基层军官们纷纷围上来旁观。清楚我底细的雷利和拉玛不失时机地开出了盘口赌我们的输赢,并且把我的赔率抬得很高。除了他们,没有多少人会相信久负盛名的酒鬼会喝不过一个刚当了三个月兵的十八岁少年。

  “帮我全押上,买我赢。”我解下随身的钱袋。

  “买自己赢可没有好彩头哦。”法特尔笑着说。

  “可我没理由不赚稳赢的钱啊。”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看起来我的回答严重挫伤了酒鬼队长的自尊心,他狠狠地盯了我一眼,抓起眼前盛满麦酒的杯子大口灌了下去,然后用力把空杯放在桌上。

  我不动声色,老老实实喝完了一杯,回头望了拉玛那边一眼。下注还在继续,几乎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了法拉尔身上。

  “死胖子,赢的钱里可有我的一份。”我心里想着,又喝干了一杯。为了骗取更高的赌注,我没有表现得太过分

  这里的麦酒虽然还比不上矮人族酿造的“科卡”,却也是难得的烈酒,普通人喝上十几杯肯定已经倒地不起了,眼前的法特尔却已经坚持着喝完了将近五十杯,抵的上寻常四、五个人的酒量,的确是个名副其实的酒鬼。

  不过,看他恍惚的眼神和通红的面颊就知道,这个酒鬼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估计现在他连喝的是酒还是水都分不出来,只知道拿着杯子往嘴里灌。我顺手拿了两个大号的杯子,满满倒了两杯,然后露了点真本事:我抄起一杯酒站起来一仰脖子倒了下去,就觉得杯子里的酒直接涌进了喉咙,没有泛起一丝泡沫,连吞咽的力气都不费,眨眼间杯子就空了。这些新兵蛋子什么时候见过这样喝酒的,一时间惊得鸦雀无声,继而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来。而我的对手法特尔就在欢呼声中瘫软在地上,人事不知道了。

  我站起来挥舞着双手,迎接着来自四面八方“杰夫、杰夫”的喝彩声,像个建立了伟大功业的英雄一样接受着大家的惊讶和敬意。在这一瞬间,我感觉这个酒馆就是我的世界,我在这个世界里享有绝对的权威。在享受别人尊重的同时,我也把疯狂的欢乐带给了他们。

  虽然拉玛他们知道我很能喝酒,但我的表现还是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意料——我喝下去的烈性饮料足够把两头牛放倒三天,而我甚至连脸色都没有改变。

  “你真的没什么感觉?”一向冷傲的弗莱德最先向我表示关切,这让我很得意。连这样一个出色的人物都关注起我来了,可见我今天确实干了一件挺轰动的事情。

  “说实话,有点难受。”我装模做样。

  “哪里不舒服?是不是想吐?”弗莱德皱着眉头问,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安。我从不知道这家伙原来也会关心人。

  “喝的有点多,想上厕所。”我的回答招来了一顿友好的拳打脚踢。

  “把我赢的钱拿出来,我请这里的每个人喝一杯!”忽然我跳上桌子高喊。

  “哦!哦!杰夫,万岁,万岁,杰夫……”这个时候,即使是输了钱的人也开始为我欢呼起来。达克拉把我从桌上扛下来,然后许多人用手托着我的背,让我在酒馆内开始飘移,连酒馆老板和他的胖老婆都参与进来了。相信我,这种感觉真棒。

  正当酒馆内的气氛达到最高点的,每个人都在纵情欢乐的时候,忽然“砰”的一声,酒馆的门被一脚踢开,走接着走进来的是几个穿着骑兵盔甲的军官。

  酒馆里顿时安静下来。

  第一卷雏鹰第五章被侮辱和被损害的

  在德兰麦亚,新兵一般只能在轻装步兵或是长枪手部队服役,只有在新兵训练中表现出色的人才有机会转到重装步兵和弓弩部队或是直接升级为小队长,这个时候就可以成为职业军人,享受国家的薪资补贴。虽然新兵也可以到骑兵部队服役,但必须自备马匹,而一匹战马的价格绝对不是普通家庭所能负担的起的。就算是像我这样的富裕家庭能够买得起战马,但因为从来没有接受过相应的骑术训练,通常也不会去骑兵部队服役。因此,德兰麦亚的骑兵部队多半来自西北部的草原牧民,再不然就是具有良好血统的贵族或是骑士世家的子弟。而这个防区的骑兵基本上都是后者。

  正因为骑兵多半出身高贵,享有不少特权,自然不屑于与我们这些步兵炮灰为伍,连营地都没有和我们安置在一起,平时遇见了也从来没把我们放在眼里。他们日常里飞扬跋扈、仗势欺人的事情没少干过,遇到步兵也常常挑衅示威,无理取闹。我们都拿他们没什么办法。岂只是我们,即便是同级别的步兵军官受了骑兵军官的欺辱,也都只有忍气吞声的份了。

  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几个骑兵军官出现在这个酒馆里,会那么打击大家的热情了。我被人从头顶放下来,然后大家都回到各自的桌子上,还有些人付了酒钱离开了。酒馆里的气氛顿时沉闷起来。

  “我说这里怎么那么吵,原来是群灰狗喝多了发疯呢。”踢门的军官撇着嘴说,这个军官身材高大,一付趾高气扬的样子。他的话引起了同来的军官齐声大笑。轻装步兵的军服颜色暗淡发灰,“灰狗”是骑兵对我们的蔑称。

  他这句话刚说完,屋子里顿时就有人变了脸色,可毕竟没有人愿意冒这么大风险和骑兵军官过不去。而这些多半都是从小接受过军官教育的贵族子弟,虽然傲慢无礼面目可憎,但他们的身体素质和格斗技巧却的确比普通步兵军官高出许多。

  “这里有条灰狗灌醉了,我就说嘛,喝酒是真正的男子汉干的事情,这些二流男人不该来这种地方啊。”说着,他用靴子踩住了醉倒在地的法特尔的脑袋晃来晃去,神态间带着说不出的轻佻。

  喝多了的法特尔受不了这摇摆的刺激,忽然大口呕吐起来,秽物几乎全盘吐在骑兵军官的裤子和靴子上。

  那个军官立时变了脸色,狠狠一脚踢在法特尔胸口,把他直踢到墙角落,接着冲上去一阵痛殴,边打边骂:“妈的,死狗灰皮,居然敢吐在我身上,真他妈恶心。”神志不清的法特尔发出痛苦的呻吟,下意识地蜷缩成一团。转眼间,原先那个浪荡刻薄却又深受新兵爱戴的轻装步兵小队长已经是遍体鳞伤了。

  我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了,不管怎么说,法特尔是因为和我赌酒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我刚要上前阻拦,身边的弗莱德忽然沉声喝道:

  “住手!”

  行凶的军官转过身来,看见出言阻止自己的居然是个轻装新兵,深感意外。

  “住手?你帮我舔干净靴子我就住手。”说着,又重重一脚踩下去。酒馆里已经满是士兵们不满的切切私语声,如果不是被身边的人拉着,有的人已经要冲上来理论了。

  “里达第斯,住手。”这个时候,门口的军官中有人说话了。说话者大约40岁上下,高大英俊,左手捧着骑士头盔,站在那里,像一座有生命的城堡,一把长须颇有中古贵族的优雅气质。他也是这群骑兵军官中唯一没有开口嘲笑我们步兵的人。

  “埃奇威尔,怎么了,难道还怕这群灰狗咬人么?”虽然这么说,这个叫里达第斯的家伙还是老实地停了手,找了个位置坐下。看得出,他对这个埃奇威尔有着一种特殊的尊敬。

  “我们是来喝酒的,不要总是惹事。”埃奇威尔皱了皱眉头,也和其他军官一起坐了下来。

  我和弗莱德忙着抢上去照料法特尔,他的伤势严重得远远出乎了我们的意料,起码断了三根肋骨,而且左眼青肿得几乎看不见眼珠了。

  “真是个孬种,居然把不能还手的人打成这样。”弗莱德把双手关节紧握得发白,呼吸急促,两臂战抖,直盯伤人的里达第斯。如果他的眼睛能冒出火来,里达第斯恐怕已经烧成灰了。我想,我这个时候的表情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你说什么?你说谁是孬种?”里达第斯拍着桌子又站了起来。

  “您的姓名,先生!”这个时候的弗莱德眼睛里除了这个丑陋的凶手,已经看不见别的东西了。

  “问我的姓名?你想干什么?”里达第斯显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在他看来,把下级步兵军官打成重伤并不是件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埃奇威尔走过来看了看法特尔的伤势,又紧锁起了眉头。他对我们说:“实在抱歉,我没想到他伤成这个样子。我想,我们可以负担你朋友的医疗费用,并给予你们适当的补偿。”

  “你疯了吗?干嘛要对几条灰狗低声下气的?”里达第斯喊到。

  “您的姓名,先生。”这个时候弗莱德径直走到里达第斯的面前,死死盯住他的双眼,再次冷冷地发问。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颤抖起来。

  “我是里达第斯·德·拉舍尔男爵,皇家第七军团骑兵第四大队第一中队长。有问题吗?”虽然回答的语气仍然是那么漫不经心,但里达第斯仰头喝光了手中杯子里的酒,似乎也趁机躲开了弗莱德愤怒的视线。

  “里达第斯·德·拉舍尔男爵先生,我,弗莱德·古德里安,皇家第七军团步兵第一大队第一中队第二小队列兵,正式向您提出决斗请求。”

  虽然我知道弗莱德一定会干出让我吃惊的事情来,但我还是傻了眼:向一名骑兵军官决斗?看来他觉得十八岁的命已经太长了。

  “你……”里达第斯显然也没有料到会有这样荒谬的事情,能够成为骑兵中队长,说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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