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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之篇欲奴-第71部分

  德的肩头:“这不是你的错,弗莱德。如果有人该为此负责,那应该是我。你说的对,我应该听你的,我应该尽快回到月溪森林去保护我的族人,那才是我最大的义务。可是我没有,因为我的任性,我的族人正在走向死亡,这都是我的错……”

  “如果我在那里,绝不会让海伦娜去干这种傻事。我……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弥补我失职的过失,我没有任何理由原谅我自己……”

  “现在,你已经没有理由再让我离开了。”红焰摇晃着脑袋苦笑着说道,“他们杀了我的族人,我们谁也不能置身事外了。”

  “那就让我们用手中的刀剑去回应他们的残忍,让他们以自己的鲜血洗刷我们的仇恨吧。就像我们曾经一同做过的那样……”

  第十七卷纷繁第一百四十八章第一次亲密接触

  塔里斯·封·姆拉克,温斯顿帝国中将,侵入圣狐高地的温斯顿军总指挥,这是休恩在不久前刚刚送给我们的消息。我不知道这这个消息对于我们来说究竟是好是坏。

  从好的方面来说,这意味着我们不必在像现在这样处境艰难的时刻与我们的老对手——有着“可以在战场上绣花的统帅”的美誉的温斯顿帝国王储——路易斯太子殿下交手。除了弗莱德,那个人是我们平生仅见的战场英才。无论是在战略层面还是在战术层面,路易斯太子都表现出了极高的素养。我们都还记得当初是花费了多大代价才几乎将他置于必死之境,可在胜利前的最后一刻,掌握命运的苔丝尼亚女神还是站在了他的一边,让他毫发无伤地全身而退。但真正让我们担心的并非是这些,而是他在温斯顿军人心中不可动摇的崇高地位。即便是最普通的战士,只要手握着武器站到他的身边,就会变成无人能够轻视的强大勇士,他的确有这样的魅力和力量。依照我们现在的实力,倘若真的与这个注定会以智略武功名垂千古的伟大将领交战的话,获胜的机会实在不大。

  而从坏的方面来讲,以冷酷铁血的手段闻名于世的姆拉克中将是个纯粹的战争狂人,为了达成胜利的目标,他才不介意将更多无辜的人们强拖入这场战争之中,这一点从他果决残忍地驱逐圣狐高地的土著居民就可以看得出。这种事情是宽厚仁爱的路易斯太子绝对干不出来的。而且,尽管比诸路易斯太子还有所不及,但姆拉克中将仍然不失为一个战功赫赫的用兵家。他贪功好斗喜欢夸耀武勇的性格让他的用兵格外犀利,而他在战场上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聚集起强大的兵力,以雷霆万钧之势摧垮实力远不如自己的对手,从中得到某种病态的乐趣。他的一些作为我们也曾在以往的战争中曾经有过一些耳闻,这或许算得上是他的破绽,但对于我们来说,这绝算不上是一种幸运。

  而他,正是红焰的族人们正在面对的敌人。

  当我们终于赶到战场上时,有些事已经无法挽回了。

  在月溪森林西北方,一场毫无公平可言的战斗正在进行着。一些尚且存活着的精灵们被包围在一个小小的土山顶上,他们的数量已经不多了。形形色色的尸体从山坡零散地铺到山脚,他们大多是中箭身死的温斯顿人:在精灵族人传奇般的箭术面前,温斯顿人的全身甲胄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保护作用。没有一个温斯顿人身上插着两支以上的箭支,而那仅有的一支致命的羽箭也总是从面门处穿入,直透过他们的后脑,带着碎裂的骨渣将红白相间的体液挤出他们的颅骨。

  可是这种程度的伤亡对于温斯顿人来说完全不算什么,数万温斯顿人已经将这座土山团团围住。那些闪亮的甲胄在日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光芒,就像是一片泛滥着死亡泡沫的冰洋,准备着随时吞没眼前这座相比之下十分渺小的土山。

  在温斯顿人的军阵中,红焰看见了几乎让他丧失了理智的景象:那些温斯顿人将许多重伤被俘的精灵战士捆缚在高台上,在战阵之前对他们施用暴虐的刑罚。他们用小刀剐剔着这些不幸的异族俘虏身上的肌肉,挑断他们的韧带,敲碎他们的指骨,割下他们的耳朵,向他们的伤口中撒盐,用烧红的烙铁在他们身上灼烧他们的身体,想尽各种办法增加他们的痛苦。这仅仅几十个精灵们痛苦的哀号撒满了整个战场,即便是数万大军的人声马嘶也无法掩盖得住。有的精灵在鲜血流干之前就死在了这超越了极限的痛苦之下,而事实上,他们是幸运的,因为他们得到了彻底的解脱。无论那些丧失了怜悯之心的侵略者在用什么方法摧残、凌辱他们的尸体,他们都会再感受到痛苦了。

  优雅、高贵、文明、美丽……这些经常被加诸在精灵头上的美好形容此时都已荡然无存。那些出身于高傲种族的战士们此时全身血污、无力挣扎,他们痛苦的嘶叫和哀求只能换来温斯顿刽子手们更无情的对待。这是极可怕的一幕,我肯定你无法想像一具具如名画雕塑般俊秀英挺的精灵躯体是如何一点点变成一堆污秽的骨肉,让你就连看一眼都觉得恶心的。

  又一个奄奄一息的年轻精灵被捆上了高台,一道恐怖的剑痕横穿过他的小腹,大量的鲜血流淌出来,让他的挣扎无力而虚弱。我肯定这道伤口极大地损伤了他的内脏,就算温斯顿人什么也不做,他的生命也不会太久了。

  一个刽子手狞笑着走近,他空着手,什么凶器也没有拿。受伤的精灵惊恐地看着他,张大了嘴,却发不出声音。

  两只强壮的手臂按上了精灵的伤口,它们在鲜血迸流的地方用力地撕扯、掏挖着,把那道伤口撕得更大更深。原本濒死的精灵此时发了疯一样挣扎起来,巨大的痛楚以生命为代价,挖掘出了他最后一丝力量。他竭力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几乎连两旁的温斯顿士兵都按不住他。他的哀嚎听起来就像是布帛撕裂的声音,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你根本无法想像这种恐怖的音响居然发自一个生物的口中。

  “培林……”山顶上传来一声绝望的叫喊,一个精灵战士哭嚎着冲下山坡。他脚步踉跄,手里拿着尖细的刺剑,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他根本没有机会使用自己的武器,数百支利箭淹没了他的身体。虽然没有擅射的精灵们那样的技巧,但成队弓箭手的齐射同样可以灭绝一个生命生存的希望。

  高台上,痛苦的尖叫声突然停止了。虽然战场上仍然嘈杂喧闹,但我忽然觉得整片空气变得空荡荡的,就好像什么东西忽然断裂了。

  断裂的,是一个年轻精灵的生命。

  那个施刑的刽子手此时哈哈大笑地站起身来,他的手中拿着一块猩红色的东西,看上去就像是个破裂的包裹。

  这是那个精灵的胃囊,它已经被空手挖了出来。

  红焰在我们身边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他几乎要像先前那个为了拯救朋友而赴死的精灵一样鲁莽地冲出去了。事实上,如果不是我们死死把他按在地上,他一定已经这样做了。任何一个良知尚且没有完全丧失的人都不会对这样的景象无动于衷,更何况身为与被害者血脉相融的精灵同族,更何况红焰还是这些精灵的领袖、是他们的兄长、是对他们的生命和前途负有责任的人。

  红焰的眼眶中布满了经络和血丝,简直要让人担心他是否会自己仅有的一只眼珠瞪出来。他碧绿的瞳子几乎收缩成了一个小点,死死地盯住高台上那个得意狂笑的刽子手。

  “我要杀了他!”他高喊着,“我要杀了他们,放开我!”

  “红焰,他们已经没救了!”弗莱德揪住红焰的衣领,严厉地对他说道,“我们只能救你山顶上的族人,或者和他们一起死在这里!你想选择哪种方式。”

  红焰愣住了,片刻之后,他狠狠地一头撞在草地上。他的右手抓起一块干燥的土块,然后用力把它捏成碎末,就好像那是仇敌的头颅。

  “你听着,红焰,我和杰夫率领一半骑兵从这个方向杀过去,清出一条通往山顶的通道。你和凯尔茜率领剩的骑兵随时准备从侧翼接应我们。我们的生命、凯尔茜的生命、你族人的生命都掌握在你的手中,绝对不能贪功恋战,听到了没有?”

  红焰紧咬着牙关点了点头,几丝血痕从他的齿缝中流出来。

  “艾斯特拉先生……”弗莱德继续说道,“你现在是我的步兵指挥官了。如果温斯顿人追赶我们靠近树林,你就下令放箭逼退他们,掩护我们回来。或许我没有这样的权力,但我还是要命令你不许和他们交战。听到了没有?我不许你因为自己的感情让我的士兵丧命!”

  艾斯特拉同样艰难地点了点头。作为一个智慧的精灵,他能够分辨对错。但感情上的矛盾绝不是简单的一句对错能够克服的。

  “那么,为了我们精灵族的兄弟,为了丧失的国土,为了我们亲人的血仇……”弗莱德翻身上马,擎起了他的战刀……

  “杀!”

  “杀!!”

  “杀!!!”

  一个人的喊杀声变成数千人的喊杀声,从我们所处的月溪森林的边缘传了出去,带着浓重的血腥气息,向着我们的敌人飘去。

  当一支流光溢彩的骑兵部队从温斯顿人背后冲出时,他们还没有料到发生了什么。当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我们就像是一柄蘸满了剧毒酸液的匕首,从背后深深扎入温斯顿人的背心,瞬间腐蚀了他们的皮肤,然后一层层地穿透他们的肌体。

  温斯顿人试图抵抗我们,但这毫无用处。倘若他们的数万大军聚集在一起,那就绝不是我们这几千魔法骑兵能够正面对抗的力量。但是,为了包围海伦娜他们据守的土山,他们把自己的兵力分散得太开,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御。很快,我们冲开了一个狭长的缺口,直向山顶冲去。

  “跟上,精灵族的朋友们,跟着我们冲出去!”在土山顶上,弗莱德扬刀跃马,对着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精灵们大喊道。看见我们的到来,这些几乎绝望了的精灵们纷纷回过神来。他们喜悦地呼喊着跑出山顶的小树林,来到我们的马前。他们很少有身上不带伤痕的,每个人的衣夹上都沾满了泥浆和尘土。有些精灵受伤不轻,被自己的同伴搀扶出来的,口中还在不住呻吟着。几乎整整两天的战斗让他们损失惨重,现在还能活着见到我们的精灵,总共可能还不到一千人。他们看起来十分疲惫,就连手中的刺剑和弓箭都拿不稳。

  “都在这了吗,活下来的人?”我揪住一个精灵,冲着他的脸大吼。

  “海伦娜在里面,她还在里面……”那个精灵伸手指了指山顶。

  “该死的女人,她还在磨蹭什么!”我低声咒骂着,回过头来对着弗莱德喊了一声:“弗莱德,等一会!”向着山顶奔去。

  一看见海伦娜的样子,我就愤恨不已。她现在正拿着一把轻刺剑,站在山顶的一块岩石上向下看着。她的表情依旧冰冷高傲,一点也看不出畏缩和害怕的样子。如果不是知道她干了多少愚蠢透顶的事情,你或许真的可能会把她当成身经百战临危不惧的女英雄了。

  “海伦娜小姐,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你还在磨蹭什么?”我大叫着走向她,“快跟我们离开,马上!”

  “走开,人类!”她忽然转过脸,冰冷地对我说,“你们杀死了我的父母,残害我的族人,你们还打算干什么!”她的目光中带着几许不正常的寒意,就好像在看着她的杀父仇人。

  “还要救你的命,你这个蠢女人!快点,我们就要没有时间了!”真他妈的,我想,这个女人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发疯,她以为她是谁?我抓住她的胳膊就要向山下跑。

  “放开我,放开你肮脏的手!下贱的人类,我不允许你碰我!”她奋力挣脱了我的手臂,忽然对着我歇斯底里地大喊着,“我是精灵,高贵的精灵。我要杀了他们,用他们的鲜血祭奠我的父母和族人!人类都是卑鄙的,就算是吃人的野兽也不会比你们更卑劣,你们……”

  “把这些混帐话留到回去以后再说吧!”我的胸口一阵翻江倒海的翻腾。真的想不到,我们冒着生命危险冲破数万温斯顿人的防线来援救她,得到的居然是这样的一番话。我真想就这样把她留在这里,随她去自生自灭好了。可是我不能。尽管我很讨厌她,可她毕竟应该算是我们的盟友,是红焰的姐姐。更重要的是,我的心中总是隐约觉得温斯顿人是我们引到这片高地上来的,我们应当为精灵族的死伤负责。我无法看着海伦娜就像那些可怜的精灵们一样惨死在我面前,我的良心不允许。

  “杀戮、嗜血、愚蠢、肮脏、贪婪、虚伪……所有种族的卑劣本性都能在你们身上看得到影子。你们是整个法尔维大陆罪恶的根源,要我接受一个人类的救助,我宁愿死……”她仍然自顾自地罗嗦着,丝毫没有接受帮助的意思。山脚下,温斯顿人已经在集合。弗莱德的声音带着很大的火气传了上来:

  “杰夫,你在磨蹭什么!快下来,我们要离开了……”

  “好吧……”我咬咬牙,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大步走上前去。海伦娜看起来有些慌张,她把手中的轻刺剑对向我。

  “你想干什……”她的斥责还没有说完,我的拳头已经重重地击在她的小腹上。一阵厚实却有带着几许轻柔的感觉透过我的指根传遍我的全身,让我的感觉很不好。

  “……么……”她软绵绵地瘫倒在地上。

  “该死的女人!”我扯起她的腰带,重重地把她掀在我的肩膀上。她的分量很轻,几乎和一个十六七岁还未发育完全的人类孩子一样。隔着坚硬的轻骑皮甲,我仍然能够感觉到一层柔软温暖的触觉。

  这是我人生的二十三年来第一次和女性如此亲密地接触,而且还是个特别美丽的精灵女性。看着她纤细的长腿和精致的臀部擦着我的脸在我眼前不住地晃动,我心里有很多想法,其中最强烈的一个想法是:他妈的受骗了,这根本不像流行的骑士小说中描写的英雄救美那么美好。如果能够选择,我情愿扛在肩头的是一只装满美酒的酒桶,而不是一个装满麻烦的女人。

  “这是你逼我的!”我一边走一边破口大骂,“我最他妈讨厌打女人的人了。该死的,这感觉真糟,哦,妈的……”

  在精灵和士兵们有些诧异地目光中,我把昏厥了的海伦娜扔上马背,大声下命令道:“都他妈的给我上马,两人一骑,单骑的士兵在外侧,突围!”

  我的命令得到了很好的执行。很快我们冲下山坡,和正与温斯顿人纠缠在一起的弗莱德会合了。

  这时候的情况已经开始变得危急起来,温斯顿人的部队迅速地集结,已经整理好队列的温斯顿人排成紧凑的阵线,把我们和月溪森林隔离开来。一拨拨箭矢带着风声袭向我们,试图阻住我们的脚步。

  这不是迟疑的时候,紧急中,我们迎着利箭再次扑向温斯顿人的防御线。一波箭雨淋到了我们的身上,即便是腻滑术也无法完全抵消弓箭的攻击,有些不走运的士兵中箭落马,更多的人受了些轻伤。一支箭插在了我的左肋上,我没有感觉到疼痛。

  “杀出去!”我听见我的声音在空气中飘荡。当回音还在我的头脑中摇荡时,我们已经重新射入了温斯顿人的军阵。

  再一次的相遇,我们感觉到了和刚才不一样的压力。我们仍然在前进,可是速度比刚才冲进来时慢了不少。成排的重装步兵像一堵堵移动的壁垒,承受着我们的正面撞击。我们好像楔子一样敲入了温斯顿人的阵列中,可温斯顿人的军阵却像一块大海绵,尽管深深地凹陷下去,却没有被突破,而是把我们裹在了中间。

  正当我们开始和温斯顿人胶着在一起时,红焰率领着剩余的骑兵冲出了森林。他来的正是时候。如果说,我们的出现大乱了温斯顿人的阵脚,那么红焰的出现就开始动摇了他们的信心。一些包围着温斯顿士兵们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向不远处那片黑压压的森林,或许是不知道在那片未知的幽闭丛林中,究竟还埋伏着多少敌人吧。

  一马当先的,仍然是武勇过人的精灵游侠。他不是在战斗,而是在用杀戮倾泻着自己的仇恨。被他冲破的温斯顿阵地,都会留下一条鲜红的道路。随着他的不断突,这条道路越铺越长,直铺到我们的面前。

  “你们快走!”红焰对我们大叫着,可他自己却丝毫没有放慢坐骑的速度,直向着我们身后冲去,与我们擦肩而过。

  “红焰,回来,你想干什么?”凯尔茜在后面追赶着,弗莱德也转身对着他的背影高叫,“还记得我的话吗,红焰?回来!”

  “我记得,弗莱德!但有些事我不得不做……”狠狠地一刀,风影飘红,刀头染血。浴火般的豪烈精灵看也不看一眼死在自己刀下的亡灵,径直向着捆绑着自己族人的高台奔去。在已经混乱不堪的战场上,他单人独骑,奔行如飞。他的面前只有死人,没有对手。

  转瞬间,他的坐骑已经跃上高台。还没等高台上的士兵们举矛反抗,烈焰游侠的双刀已经断送了他们的生机,为自己惨死的族人报了仇。

  然后,红焰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事情。

  他催动着坐骑在高台上绕了半圈,来到高台的一侧,忽然大声吼叫起来。他的表情很痛苦,声音悲怆艰涩。

  随着红焰的呼喊声,他跨下那匹健骡嘶鸣了一声,擦着捆缚着被俘精灵的那排木桩奔跑起来。

  红焰亮出了他的刀。

  刀锋滑过,一个精灵的的头颅跌落在高台上。他的双目紧闭,面颊已经露出森森白骨的脸上带着满足安慰的笑容。

  他不必再忍受温斯顿人灭绝人性的虐杀了。

  所有的精灵,都不必了。

  他们的咏者解脱了他们的痛苦,永远地……

  “啊……”红焰惨痛的呼叫声在战场上回荡。那是一头受伤野兽含泪的叫声,他用自己的刀锋,切碎了自己的心。

  第十七卷纷繁第一百四十九章求死,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一旦突破了温斯顿人的合围,就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拦我们了。

  即便是要照料那些载着幸存精灵们的双骑战马,我们的速度也远比温斯顿追兵要快得多。在我们身后,大群的轻骑正在追逐我们的背影。随着他们的马蹄抠起初秋季节干燥的土壤,他们的身后腾起了大片昏黄的烟尘。

  不过,这团烟尘正离我们越来越远。

  红焰的身体紧伏在鞍头,他的脸色青得可怕,嘴唇被自己咬出血来。他的眼神看起来很让人担心,我无法准确地描述那种状况,那就像是……就像是一堆几乎燃尽的火堆,乍看之下是一片绝望的死气,空洞、寒冷、找不到焦距,但在那层暗淡的目光之下的,是一团依旧烫得烧心的火。这团伤人的火焰不是燃起在别处,而是燃起在他的心里。

  亲手杀死自己族人的痛楚咬噬着他的心,而且我肯定,在今后相当长的时间里,他都会被这种强烈的罪恶感所纠缠。红色的液体顺着刀锋滑落,在晶亮坚韧的刀刃上画出许多悲伤的红色曲线,仿佛一道道泣血的泪痕。

  而造成这一切罪魁祸首,此时正横趴在我的马背上,刚刚清醒过来。

  “呕……”海伦娜发出不适的呻吟声。她现在的感觉一定很不好——任何人在横趴在马背上、小肚子顶着一块坚硬的马鞍、不雅地高高撅着屁股、脊背和大腿的位置上还被一个强壮的男人死命地压住时都不会觉得很舒适的,尤其是在战马颠簸疾驰的时候。

  她摇晃了一下身体,应该是下意识地想摆脱现在这难受的感觉,可我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我伏低了上身,用两只手肘死死按住她,以防她意外滑落。我的动作并不温柔,甚至有些粗暴,因为我实在很希望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多吃点苦头。

  过了一会,她可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开始用力扭动身躯挣扎起来。

  “你在干什么!”我气愤地大吼,冲着她的……屁股,“搞清楚状况,现在不是你发疯的时候!”

  “放开我……”她的声音从马肚子的方向传上来。骏马疾驰带来的风声让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让我下去……”

  这一刻,我真恨不能如她所愿,把这个不知感恩的女人扔出去,随温斯顿人怎么对待她,再也不去管她的死活。

  “混蛋,你以为老子很喜欢抱着你吗?进了森林,你爱怎么发疯都没人管,现在别给我捣乱,我们还在逃命呐!”

  “放开你的脏手!”她对我的话置若罔闻,拼命地又踢又打。她的举动让我的坐骑非常不适,这头健壮的牲口放慢了速度,耸了耸脊背,厌恶地摇晃着马头。我没有防备,打了个趔趄,差点松开缰绳。

  “你这个白痴!”我忍无可忍,松开右腿的马蹬,用膝盖对着海伦娜的脑袋重重顶了一下,“你会害我们都送命的!”

  “我绝不接受人类的救助,你这个卑劣的家伙。是你们把他们引到我们的土地上来的,是你们害了我的族人……”她真的失去了理智,丝毫也不顾我们现在的处境,就这样在马背上胡闹起来。因为她的缘故,我无法很好地控制自己坐下的战马,不得不放慢了速度,渐渐滑落到队伍的后排。

  “哦,该死,你就不能先把你那愚蠢的自尊心先收起来吗?”背后的追兵越来越近,轰鸣的马蹄声逐渐清晰起来。我不知怎样才能平复这个女人的无理取闹,有些慌张地对着他大叫着:

  “好,是我们不对,我们对不起你,我们害了你们!我求求你,等我们离开这里,你想干什么都行。但是现在,别他妈的给我捣乱,我……啊……”

  忽然,我的右胯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一柄利刃穿透了我的肌肤,直穿进我的骨头里。一刹那间,我几乎听见了自己的胯骨和金属摩擦发出的声音。

  随即,那阵疼痛从我的疮口扩散开来,沿着我的神经爬遍了我的全身。我的肌肉开始痉挛,整个右侧的身体有些麻痹。然后,疼痛逐渐开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烈火烧烤似的焦灼感。一些东西从我的伤口中流了出去,那不完全是血液,还包括我的体力和精力。

  我低下头,看见自己的右胯上正刺着一把匕首。那匕首刺得很深,直没入柄。海伦娜白皙漂亮的右手正反握在匕首的把柄上,她竭力扭过头来,死死盯着我,目光如死一般地决绝,带着难以言语的浓浓怨念,就好像要把她这一生中所有的恨意都投射到我身上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当我接触到海伦娜的目光时,我心中对这个干了蠢事的精灵女性产生的一切憎恶和痛恨的感情都都消失。她的表情异乎寻常的狂热决绝,目光中透露出了太多难以想像的悲痛和抑郁,甚至让人心生怜悯。

  我虚弱地松开手,海伦娜的身体向战马下滑落。又一阵疼痛从我的伤口处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明晰清凉的感觉。我看着海伦娜把匕首从我的腿上拔出来,然后一点点地下降。我试着攥住她的衣角,拼命想把她拉回来,可她原本轻盈的身体此时变得无比沉重,让伤痛的我根本无法做到这一点。伴随着一阵眩晕无力,我的手臂一松,放开了紧握的手掌。一阵剧烈迅速的摩擦发生在海伦娜的衣衫和我的手指之间,让我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

  然后,这个顽固执拗的女人在我的注视下落在了地上。落地前,她冰冷怨毒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

  “绝不原谅你们,人类,绝不……”

  “海伦娜,你在干什么!”红焰听到了我们这里的响动,回过头来,看见了这让人心惊的变故。

  我勉力想拨转马头,重新把海伦娜抓回来。可是重伤的胯骨让我力不从心。经过短暂的麻痹,剧烈的刺痛再次刺激着了我的骨髓,我勉力全身趴在马上,几乎是仅用一条左腿在支撑着我的身体,让我不至落马。

  我回过头,看见海伦娜已经从地上颤巍巍地爬起身来。她头发散乱,衣服被划破了许多,露出她擦伤的肌肤,左手不自然地反拧着,应该是摔伤了骨头。她冲着我恶毒地大笑了起来,笑容疯癫狂野,看不出丝毫她原本矜持高傲的样子。然后,她木然地回过身,踉跄着走向不断迫近的温斯顿骑兵,挥舞着短小晶亮的匕首,带着鬼魅巫神般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咯咯……鄙贱的人类,你们来啊,来啊,来偿还你们的罪孽……咯咯咯咯,我恨你们,我不怕你们,我要杀了你们,杀光你们,报仇,我要报仇……咳咳……”

  披头散发的女精灵看起来已经完全疯了,她已经失去了理智,失去了力量,唯一还在支持着她的,是她对人类仇视的执念。她剧烈地咳嗽着,一层红色血雾在她的口边弥散开去,继而,她又神经质地大笑起来:

  “咯咯……你们罪孽深重,人类,你们无法偿还你们的罪孽。绝不原谅你们,我绝不原谅你们,永远……”

  “姐姐!”红焰调转了方向向我们冲来,可是太晚了,他已经来不及援救自己唯一的血亲。面对着站在面前的女精灵,疾驰的温斯顿骑士们根本没有减速的意思。只在一个侧身间,海伦娜残破的躯体就被淹没在马蹄溅起的滚滚黄尘之中。我不知是否是我伤重的幻觉,那群杀戮机器吞没海伦娜之后,我似乎仍然能听见她恶毒怨忿的声音。那声音凄厉悠远,犹如从空气中传来的诅咒,像针一样源源不断地扎入我的耳中。我从来没有听过任何人用这样无可救药的仇恨狂呼这样一个词汇,甚至把她的恨意融进了风中,在我的头顶呼啸着盘旋:

  “人类……”

  “姐姐!”红焰停住了坐骑,向着温斯顿人冲来的方向悲痛地高呼。那毕竟是他的亲生姐姐,是他仅存于世的唯一亲人。在一刹那间,我感觉他真的要奋不顾身地冲上前去,和那群吞没了海伦娜身躯的暴虐的侵略者拼个你死我活。

  他又扭过头去,越过正在逐渐远去的骑兵队列,将目光投向了那片精灵守护着的月溪森林。那是精灵们的家园,也是他的家园。数万名智慧高雅的精灵正生活在那里,他们需要一个真正的领袖带领他们、保卫他们,而那正是红焰的职责所在。

  红焰终于回过头,抛下了抢回海伦娜尸体、为她复仇的强烈愿望,向着月溪森林追来。

  他的坐骑奔近了,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我真的害怕我们的精灵朋友在悲痛之下,做出那些不理智的事来。悲剧已经发生,我们不应该为它付出更高昂的代价。

  放下焦虑的心情,一阵强烈的目眩向我扑来。刹那间,我觉得眼前一片模糊,森林的影子与天空重叠起来,染成了大块不规则的墨绿色。恍惚间,我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云端飘荡,软软地感觉不到力量。我的头脑还是清醒的,它不断命令着我的双手要抓牢缰绳,可不知为什么,我已经感觉不到手指传来的任何信息。

  这时候,我才知道自己伤得究竟有多重。眼中的一切已经昏昏失色,我随时都有可能落马,或许我已经跌在了地上,甚至于,或许我已经死了,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杰夫,坚持住!”

  谁?谁在喊?这声音很熟悉,是我最亲近最信赖的声音之一。

  “快到了,好伙计,快到了!”

  哦,是红焰,他已经赶上我了。我什么也看不见,但我可以感觉到背后忽然多出一道温暖有力的支撑,那是他的手吗?是的,肯定是。他来救我了,他扶住了我,那我应该还在马上,还没有死。

  “好伙计,坚持住,我们到了,已经到了……”红焰不停地重复着,声音有些哆嗦。忽然,他提高了嗓门猛喝了一声音,用力地把我按倒在马背上:

  “闭上眼睛,趴下身子,我们到了!”

  一些尖硬的东西在我的背后乱划,刺得我很疼。马蹄清脆的声音消失了,我的耳边多出一阵沙沙的声响。忽然,我的脸上一疼,似乎撞在了什么东西上面,然后我就觉得我的灵魂脱离了身体,向高高的云端飞去。

  “放箭……”这是我在失去意识之前,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

  “人类?”海伦娜冷眼打量着我,就好像在打量着一头牲畜。她的脸上露出厌恶的面容,用冷酷的语气说着:“卑劣的物种,只配去死……”

  自大的蠢女人,我心里想着,正要张口大骂时,忽然惊讶地发现,自己张大了嘴,居然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看,连你自己都不敢否认这一点。”海伦娜向我走近。她的目光冷得像冰块一样,无论往我身上什么地方看过来,我都能感觉到一阵阴森的冰冷。我竭力想扭动身体躲闪这伤人的目光,却又发现无论我怎么挣扎,身体都无法挪动半分。

  海伦娜走到我身边,她留着长指甲的手在我的咽喉上来回滑动,让我觉得一阵冰凉。忽然,她的脸色大变,披头散发,目光红赤,厉鬼一般仇恨地看着我,狂声大啸着:

  “……我要报仇,报仇……哈哈哈哈……”

  我以为她要对我做些什么,可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她忽然把自己长长的指甲刺进自己的胸口,奋力地掏挖着。大量的鲜血涌出了她的胸膛,可她的脸上看不见丝毫地痛苦,反而带着一种得到解脱的快慰

  “……你杀了我的父母……”她大叫着,将自己的心脏掏了出来。那团红红的东西在她手中突突地跳个不停,把一囊又一囊的红色浆汁挤出来,仿佛那些液体永远也流不完似的。

  “……你害了我的族人……”一转眼间,她又把自己的两只眼珠抠了出来。那滚圆的两个东西在她手中不停转动着,一只看向我,另一只则看向她的心。

  “……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她疯癫地呼啸着,将自己身上的皮肤和肌肉一块块撕扯下来。片刻之后,她的脸上已经露出森然的白骨,可她仍然没有停止这可怕的一幕。

  我很害怕,惊恐万分。猛然间,我觉得我的身体自由了。我猛地一蹬腿,想要阻止她的举动。胯下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这疼痛冲淡了咽喉的窒息感,让我能够喊叫出来:

  “不要啊……”

  我坐起身,看见红焰的脸占满了我的眼睛。他看上去有些欣慰,但这掩盖不住他疲惫和忧虑的表情。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很显然,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红焰一直没有离开我的身边。

  “你终于醒了,杰夫。”他松了一口气,“怎么,做恶梦了?”

  我点了点头,伸手在我的伤处摸索着。我的创伤处已经被缠上了绷带,绷带捆绑得很好,应该是米莉娅的手艺。

  也就是说,我们逃脱了。

  “我梦见海伦娜了,很可怕……”我忽然意识到不对,忙收住口,抱歉地看向红焰。

  “对不起了,没想到她居然……”红焰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她死了。”他的声音黯哑。

  “我很难过。”我诚恳地说,“很抱歉,我应该能救回她的。”

  红焰摇了摇手:“这不怪你,是她……是她自己要死。她的性格……”

  忽然,红焰的眼眶湿润了起来,声音也扭曲得不像样子。他紧抓住我的手,低声说:“对不起,杰夫,这都是她的错,可是……可是……”

  “可是,她是我的姐姐,我唯一的亲人……”

  “不要说对不起……”一阵困意重新包住了我。我疲惫地闭上眼,努力支撑起最后的神志安慰着红焰。

  “我不怪她,真的,一点也不怪她。她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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