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之篇欲奴-第8部分_奴之篇欲奴
笔趣阁 > 奴之篇欲奴 > 奴之篇欲奴-第8部分
字体:      护眼 关灯

奴之篇欲奴-第8部分

  有出来,他真的会再转身冲入山谷寻找我的消息,甚至是我的尸体,哪怕他要面对的,是一群最擅长制造血腥杀戮的杀人机器。

  他是我的朋友啊。

  我停止了呕吐,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忍不住泪流满面。

  “白痴!”卡尔森大喝道,“如果温斯顿人真的冲了出来,你一个人能干什么?能救了他们吗?能救回你的朋友吗?给我记住了,命是用来逃的,逃命,就是要逃得越远越好,知道了吗!”

  “是,长官!”弗莱德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回应。

  “好的,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副官。我不在的时候,你行使指挥权。”

  “下面该干什么?”一个温和陌生的声音响起,这时我才想起身边还有那个和我们跑了一路的年轻魔法师。他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破旧的法师长袍,戴上了帽子,站到了我们身边。这时候我才有机会仔细地观察一下他:

  这个法师大约和我差不多的年纪,刚才剧烈的活动让他的面色略显苍白。他身上长袍的边缘已经磨损了不少,并且沾染着鲜血和泥土,不过仍然透出一种神秘的感觉。他长得相当英俊,但与弗莱德的英俊有着很大差别。他没有弗莱德的冷峻高傲,让人感觉亲切平和,神色间流露出友善的温暖。尤其是现在,与刚才逃亡时惊声尖叫的模样大不相同,更添了几分儒雅的气质。

  “我叫普瓦洛,是被军队雇佣的法师。我想我们现在应该尽快离开这里,我可不可以暂时跟你们在一起?”真难想象他的声音如此动听。刚才念加速咒语逃跑的时候他的声音并不比一只割断了喉咙的鸡更动听。

  小队再一次出发了。刚脱离残酷战场的士兵们多少都有一点神经质,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大家忍不住尖叫起来。集合这样的一支队伍花了卡尔森不少工夫:他用一阵响亮的耳光把处在崩溃边缘的达克拉、雷利打醒,然后努力用温和的语气告诉平生第一次杀人的罗尔干了一件多么正确和值得高兴的事,最后扛起了杰拉德的尸体,对罗迪克说了句“不要丢你兄弟的人”。就这样,我们离开了龙脊峡谷,开始了我们的逃亡之路。

  是役,德兰麦亚帝国第七军团在龙脊峡谷遭到温斯顿帝国军南征西路军队的伏击,全军一万余人只有不到四百人生还,可以称得上是全军覆没。而温斯顿军伤亡不足一千,赢得了全线战争的第一场决定性战役。

  战后,龙脊峡谷内尸横遍野,流血漂橹,大群乌鸦在谷中盘旋三个月未曾离去,因此留下了“血谷”的凶名。据说,直到多年以后,下雨时谷中的积水仍是隐隐发红,并透出强烈的血腥气。

  这时的我们,并不知道自己的生还有多么幸运。我们呆呆围坐在火堆旁,望着燃烧的篝火,默默无语。

  “他们……会不会再追过来?我们在这里安全吗?”罗尔打破了沉默,他的话也道破了我们内心深处的不安。

  “他们刚打了一场大胜仗,不会连夜追赶逃兵的。”卡尔森躺在一边说。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人对他的懒惰表现不满了,毕竟这个以逃亡著称、被称作“背影”的男人救了我们的命。

  “对,他们不会追过来的。而且,就算再过几天,他们也不会追过来的。他们有更大的目标。”弗莱德终于打破了沉默,看上去,他像是想通了什么。

  “你们想过没有?温斯顿人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还有,既然他们早早在那里设下了埋伏,为什么不用更好的方法来攻击我们?如果他们使用火攻而不是普通的弓箭,甚至不用损失一兵一卒就可以让我们全军覆没。他们为什么不这么干?”

  我心里一阵发寒。弗莱德说的对,如果他们事先在地下埋藏易燃的火油,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火星,我们可能已经被烧成灰烬了,这的确是个阴险无比的好办法,幸亏他们没这么做。

  “因为我们并不重要,他们想要的是提特洛城,从一开始就是。”

  “分兵,不过是做个样子,温斯顿人的主力一出龙脊峡谷就翻上了龙脊山,早早设好了埋伏。而我们收到的西部腹地遭到袭击的消息应该全部都是小股的疑兵,他们只袭击弱小的村落,从不做任何停留,神出鬼没,一是为了迷惑我们的视线,二是让国内的兵力疲于奔命,无力全线增援提特洛城。他们一早就料到我们想包围全歼西路的敌军,肯定会派出一支部队尽快支援提特洛,他们要等的就是那支并不是很强的增援部队,也就是我们。”

  “再仔细想想,我们一路走过来,起码经过了六处能够设伏的危险地带,为什么他们偏偏选择了距提特洛最近的这里?因为他们要我们与城堡保持联系直到最后一刻,他们绝不能让城里的守军知道我们已经被全歼,尽管这样要冒着被我们和守军夹击的危险。同样,他们不能使用火攻,因为火焰和烟气也会惊动只有不到半天路程的城堡,让守军做好准备。”

  “所以,他们使用损失比较大的方式攻击我们,并在来路上留出了一个逃命的路口。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峡谷的另一端一定重重设伏,他们绝不能允许任何人比他们先到提特洛。”

  “为什么呢?”达克拉摸着脑袋问。弗莱德的说明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深奥了一点。

  “这是最关键的地方,他们要假扮增援的军队进入城堡,我们的军服是打开提特洛城的钥匙。”

  “那就是说提特洛现在很危险?”军官家庭的教育让罗迪克充满了身为军人的责任感,“我们应该尽快通知他们……”

  “已经来不及了,现在提特洛应该已经陷落了。”弗莱德叹了口气,轻声地说。

  “我不相信,我要去看看。万一守军没上当,我们还有时间求援……”罗迪克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终于忍不住抽泣起来,“一万多人啊,死得那么惨,就白死了啊,杰拉德,拉玛……我们不能什么也不干啊。”

  没有人说话,即使是新兵,我们也很清楚,弗莱德说的是对的,提特洛肯定已经失守了。可是那么多鲜活的战友们一个个惨死在我们身旁,我们却什么也做不了,这种无力的悲伤令人难以正视事实。

  “你说的对,”半晌,卡尔森说,“应该有人去探探消息。”

  “好,我这就去。”罗迪克站起来就要走。

  “只有你不行,”卡尔森大声说,“你的兄弟刚死,这样贸然过去,很难保证不会一时冲动去送死。我需要一个能回来的哨兵,不要一个去送死的白痴。”

  他看了看我们这群稚气未脱的新兵,疲惫地笑了笑说:“应该是我去。”

  “不,长官,应该是我去。”弗莱德站了起来,“如果您走了,出了意外谁能带领我们离开?谁熟悉这一带的环境?谁有野外求生的经验?我是您的副官,打探消息回来报告是我的职责。而且,我也想去证实我的推测。”

  卡尔森看着弗莱德,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终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去吧。”

  看着弗莱德高瘦的身影我卡尔森的表情,一股热浪忽然涌过我的心头。“我也去,长官。”我说,“多几个人去,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可以保证消息送到。”

  弗莱德看了看我,想说什么,可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魔法师先生,”卡尔森默许了我的提议,把缩在一边的普瓦洛喊了过来,“您是个佣兵,是除我之外唯一有过战斗经验的人。我希望您能帮住这两个士兵去探听一下消息。”

  “啊,我,我很希望能够帮助您,可在今天的战斗中我的魔法消耗得太多,现在什么忙也帮不上……”年轻的法师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忐忑不安地回答。

  “原来是这样啊,那么我认为我没有必要带着一个什么忙也帮不上的人逃命啊,而且,为了保密起见……”卡尔森吹胡子瞪眼睛地摆出一付吓人的模样,别有用心地把玩着手里的短剑。

  “咳咳,但是嘛,我依然希望能够尽我的能力去帮助他们,毕竟,这事关佣军的责任和荣誉。”普瓦洛的脸刷地一下全白了,连忙改口。

  “那就麻烦您了……”

  第二卷游兵第十二章战士的最后一刻

  三个年轻人行走在崎岖的山路间,向提特洛城蹒跚走去。

  “你不该来的,杰夫。”

  “我必须来,我总得做些什么,否则我……我觉得对不起拉玛。而且……”

  “什么?”

  “我不能让朋友一个人冒险。”

  “杰夫……”

  “你们都有来的理由,可是为什么我也要来冒这个风险啊!”普瓦洛换上了一身紧身衣服,跟在我和弗莱德后面,丝毫看不出一个魔法师的骄傲和矜持。

  “我觉得也是,卡尔森让你来帮助我们,可到现在我还没看出来你能帮我们什么。”我和普瓦洛斗了一路的嘴了。

  “我……怎么说我也是个法师,你这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列兵怎么能如此侮辱一个有知识的贤者?”魔法师的荣誉感在普瓦洛身上稍稍发挥了一点作用。

  “嗷嗷叫着逃跑的时候也没看出来你是个什么贤者。”我继续挖苦他。

  “第一,生死关头能够明智地选择生路,这也是一种贤能;第二,我什么时候‘嗷嗷’叫来着。”

  “那你是怎么叫的?”

  “我是‘喔喔’的叫……不对,我没叫过。”谁说魔法师都是聪明人的。

  “是德兰麦亚的士兵吗……”

  “我才不是士兵呢,我是个魔法师……啊,有鬼啊……”

  附近一个草丛里,隐约传来沙哑的呻吟声,在这四处无人的山间显得格外阴森。当我意识到这应该是个活人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和年轻的法师抱在一起发抖。

  “你是谁?”弗莱德拔出剑指向草丛问。

  “果然是德兰麦亚士兵啊,我终于……终于等到了。”一个高大的影子从草丛里滚出来,身上穿着德兰麦亚的骑兵盔甲。是我们的伤兵。

  “埃奇威尔先生!”弗莱德一声惊呼,忙扶起受伤的埃奇威尔,把他搀扶到树下靠着。

  “原来是你,年轻人,啊,还有你。”埃奇威尔不知道那里受了重伤,腰部以下的盔甲几乎都染成了红色,肩上还插着一支箭,血流不止。

  “您这是怎么了,先生。”我一边掏出水壶一边问。

  原来,埃奇威尔在全军受伏之后没有忙着向后退却,而是带领部下冲上了山坡,尝试着冲出伏击圈向提特洛城求援。可温斯顿人把整个出口全部堵死了,埃奇威尔他们根本没有突围出去的可能。在经过一番顽强的抵抗之后,他的手下全部战死,只有他在斩杀数名敌军之后冲入山间丛林中。看着他身上的伤痕,我们可以想象当时场面的惨烈。即便身受重伤,他仍然没有放弃希望,甚至试图爬下近两百步的山崖山崖,下到提特洛城报警。用他的话说,即便是摔死在城里,如果能让守军发现后提高警惕,那也值得。

  可连番的激战让他受伤不轻,他在能看到提特洛城的一个山坡上昏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正好看见一队穿着德兰麦亚军装的残兵进城求援,报告说第七军团受到伏击,需要城内守军增援。待一部守军出城进入峡谷之后,城内突然着火,城门吊桥也放了下来,山谷中冲出大量的温斯顿人,和城外驻扎的敌军迅速地冲入了城堡。失去城门护卫、内外受敌的守军很快就败下阵来,号称大陆“龙峰之壁障”的提特洛城在短短一夜之间就易手了。

  弗莱德是对的,提特洛城陷落了,而且连陷落的方式都被他料得半点不差。他或许是德兰麦亚军中第一个了解了温斯顿人意图的人,即便如此,也没有人能够扭转我们在这场战争中的惨败局面。

  “我们带您回去,先生。”弗莱德说。

  “不用了,年轻人,我不成了。”埃奇威尔摇着头说,“看见你们没死,我……我很高兴。我强撑着不死,就是希望能把消息传出去,现在……值得啦。”

  他解下了自己的佩刀,交到弗莱德手中:“这把墨影陪了我十几年了,送给你也算物有所值。年轻人,第一次看见你我就觉得……觉得你很像我。好好用它,别……别给它丢脸。”

  “是,先生。”弗莱德接过墨影刀,强忍着眼泪回答。

  埃奇威尔接着说:“帮我……把头盔带上。”

  我忙把头盔戴在他头上,生怕戴歪了,轻轻地左右调整着。

  他挣扎着倚着树站起来,轻声地说了句什么,然后就永远地垂下了头。我和弗莱德这个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

  “他和那些死在战场上的人不一样,”普瓦洛低声说,“他死得不遗憾,我能感觉得到。”我们并不知道,普瓦洛的话是有根据的。

  我们离开了。在我们身后,是个伟大战士的躯体。我们彼此并不熟悉,但这个人在短短两次的会面中给两个少年士兵展现了一个战士的高尚品格。公正、尽职、忠诚、友善,甚至面对死亡都没有恐惧,走得那么从容又那么矜持。

  他是第一个向我致敬的贵族,但在那之前,无数人已经向他致敬了无数次。

  他留下了一具直立的躯壳,在人人敬畏的死亡面前,他表现得如此高傲,像险峻的岩石,连山间的罡风都不能动摇分毫。

  死得不遗憾,也许吧,我想。这个人在两个少年心中撒下了战士精神的种子,谁知道在此之前,他将多少个未经世事的懵懂少年,变成了驰骋疆场的英勇战士。

  他最后说的话是:我的朋友,我来了。

  这个高贵的骑士有着一个怎样的过去?他口中的朋友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他和他的朋友之间发生过我们难以想像的感人故事。

  ……

  回去的路上,我仍沉浸在对埃奇威深深的缅怀中,没了和普瓦洛斗嘴的精神。弗莱德也没精打采地走在前面,更是一句话也不说。眼看天边隐约透出些亮光,我们马上就要下到山底,再穿过一个岔道就可以回到营地了。

  可就在这这个岔道,我们遇到了预料之外的麻烦:

  一个新的岗哨出现在岔道口上,几个高大的温斯顿士兵正忙着摆设栅栏、安置营帐。这个位置不仅是监视大路动静的最佳位置,也封住了山林通往大路的唯一出口。

  “好快啊,周密的安排。”弗莱德低声叹息着,为敌军的迅速行动赞叹不已。

  “这不是你称赞对手的时候。想想办法,我们得尽快回去。”

  “四个士兵在安帐篷,应该还有一个小队指挥官,让我看看……哦,在那呢。”顺着弗莱德的目光,我看见正倒在一棵树下乘凉的温斯顿军官。

  “只有五个人,普瓦洛,掩护。”

  正在我琢磨弗莱德说“只有五个人”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他已经抽出刀冲了出去,把惊愕的我留在后面。五名温斯顿士兵手忙脚乱地扔下手里的工具,刚把武器拿出来,弗莱德就已经冲到了跟前。

  借疾冲之势,弗莱德一刀横劈向打头的士兵。他下意识地一挡,刀剑相交之下,发出“嚓”的一声轻响,只见一道乌影将对方的长剑拦腰斩断,直袭向那个士兵的胸膛。一道鲜血从胸腔中迸发出来,那个高大的士兵倒在地上,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还死死盯着手中的断剑,一脸的难以置信。

  好快的刀。

  弗莱德对这把“墨影”的锋利程度同样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他盯着地上的尸体楞了一楞才回过神来。和他一起回过神来的还有刚刚目睹战友死亡全过程的另外四名温斯顿士兵,战友莫名其妙地死于一个少年之手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心理冲击,他们紧张地一步步靠近弗莱德,却没有人敢抢先出手。

  这个时候,我已靠到弗莱德身侧。终于,一把长剑迅速地刺向弗莱德,他横刀一挥,什么也没碰到,长剑的主人及时地把它缩了回去。

  他们对弗莱德手中的那把古怪的黑刀十分忌惮。

  又是一把剑刺来,仍然迅速地缩了回去。

  又这样试探了几次,我们的敌人渐渐熟悉了相互的配合,一次次突击着我们的防线。有时几柄剑同时刺来,确实让我们难以阻挡。幸亏他们顾虑“墨影”的威力,不敢全力猛攻。即便如此,我身上也已经中了两剑,弗莱德的左臂也受了轻伤。

  “普瓦洛,你在干什么!”躲闪中,弗莱德大喊,“魔法掩护!”

  一阵古怪的声音从一棵树后传了出来,继而普瓦洛探出满是银发的脑袋,对着战况正激烈的战团遥遥画了一个圈。

  一道白光从他的手中射了出来,直奔向激斗中的战团。四个温斯顿士兵见到有魔法袭来,都吓得大惊失色,远远跳到一边躲避。

  奇怪的是那道白光并没有攻向我们身旁的敌兵,而是直奔向战团中央的我和弗莱德。顷刻间,我们被白光笼罩了。正当我吓得要大叫起来的时候,忽然间觉得没有任何的不适,反而全身一轻,似乎身上的盔甲轻了不少。奇怪,这是什么魔法?

  还是弗莱德识货,他大骂:“普瓦洛,让你掩护,你对我们用加速术干什么?你的攻击魔法呢?”

  普瓦洛挤出了一个古怪的笑脸,说了一句让人背过气去的话:

  “我只会加速术!”

  第二卷游兵第十三章没人愿意死

  当普瓦洛只会加速术这个好消息传来之后,我们的对手相视一笑,又重新围上了我们。大概他们觉得四个人对付两个孚仭匠粑锤傻男卤惺矸荩钭揭桓瞿ХㄊΦ挠栈笥质治耍阅歉鲂《映づ卓宋颐侵背逑蚱胀呗濉

  普瓦洛尖叫一声,扭头就跑,转眼就把追兵抛在身后。凭借他逃命的速度,我到不必太为他担心。

  不是不必,我根本没时间替他担心。眼前这个三人组成的小型刺剑阵让我手忙脚乱,疲于应付。

  忽然,耳边传来弗莱德的声音:

  “拖住那个褐色头发的,千万拖住!”

  是因为已经被眼前的险情吓昏了头脑,还是出于对弗莱德的绝对信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已经不顾一切地冲向那个褐色头发的温斯顿士兵,挥剑向他砍去。

  我忽然放弃了格挡而主动进攻让他一时难以适应,他被迫打乱了挥剑的节奏转攻为守。恍惚间我只看见自己的短剑以极高的速度向面前的敌人挥下,虽然动作拙劣不堪,但也带着失去了理智的疯狂,让他不得不屈辱地防御。虽然没有打开任何局面,但我的确完成了拖住对手的任务。

  我没有打开局面,可弗莱德那边发生了变化。

  他被两个士兵一左一右地围着,当一个士兵挥剑刺向他的时候,他抬了抬手中的刀。

  这是个假动作,他没有出刀格挡,如果这时候这个士兵依旧保持着突刺的状态向他攻击的话,一定能把他插个对穿。

  他赌的就是对手畏惧他的武器。

  他赢了。

  那个士兵迅速缩回了他的长剑,在弗莱德的另一侧,另一个士兵刚开始攻击。

  弗莱德动了。他直冲想第一个士兵,速度几乎比正在回缩的长剑还快,仿佛他全身冲击的速度比别人收回手臂还快。

  他原本不能的,可他现在被施了加速术。

  这个在贵族家庭长大的少年远比眼前的这些下等步兵了解魔法,他利用自己被施加的法术,利用提升的速度展开了反击。

  那个士兵没想到他来的那么快,想再把手中的剑重新刺出去。可全力回剑的惯性让他根本无法作出反击动作。

  当他倒在地上的时候,只剩下了半个脑袋。

  一击得手,第二个士兵的长剑也已经贴近了弗莱德的背后。剑尖只要再向前递进一节手指的距离,弗莱德就会被重伤。

  可是不可能了,长剑力道已尽,再也刺不出一分一毫。

  弗莱德转身反劈,一片红光。鲜血沿着墨影流在地上,竟然一丝红色也没染上。

  以快打慢,以万变应不变,顷刻间,两个敌人轻易地倒在弗莱德刀下。我甚至怀疑凭他自己的能力完全可以以一敌五,刚才的受困遇险完全是因为他不得不照顾无力自保的我。

  剩下的一个对手在我和弗莱德的夹击之下很快送掉了性命。虽然这是我第二次杀人了,可当我把剑从他身体里拔出来的时候还是禁不住一阵恶心——没人喜欢杀人,即便我有充分的理由。

  正当我们想去救援落荒而逃的普瓦洛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普瓦洛的尖叫声:

  “救命啊……”

  那个追出去的温斯顿小队长正将普瓦洛挟在腰肩跑过来,孱弱的魔法师满脸的烂泥草叶,灰尘沾满了灰色的长袍,正在不住地挣扎。

  那小队长没料到一回来就看见自己的手下支离破碎地倒在地上,见弗莱德拎着刀冷着脸走上去,心里一寒,将手里的长剑横在普瓦洛脖子上,大声喊:

  “别过来,过来我就杀了他。”

  我顿时慌了手脚,看看普瓦洛,又看看弗莱德,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正在我手足无措的时候,弗莱德说了句让我意想不到的话。

  “你杀啊,那个狗屁不通的魔法师对我没用处。”弗莱德的声音带着重重的寒气,向前大大迈了一步。

  “别过来,我真的要杀了!”那军官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回答,向后退了一步,手上一紧,在普瓦洛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那个法师只会加速术,你也知道,他对我们没有任何用处。杀了他,然后你一个对我们两个。”我从没见过弗莱德那么可怕,当他提到把普瓦洛杀了的时候,居然还在微笑,仿佛这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弗莱德,你在说什么!”我忍不住叫道,“你,你,你真的…………”

  “这白痴差点害死我们,你还要救他的命?”弗莱德忽然大喊,打断了我的话。让我心里一颤,他难道真的想普瓦洛死?这样的弗莱德还是那个愿为“朋友”这两个字跟人拼命的少年新兵吗?还是那个在死亡山谷外护卫自己的战友的年轻军人吗?还是那个接受过忠勇骑士敬意的战士吗?

  我什么也说不出,只能沉默地看着这对峙着的三个人:弗莱德眼睛里闪烁着凶残的光彩,那军官眼中写满了恐惧,普瓦洛呢?那个性格恶劣好逸恶劳的年轻的蹩脚法师,生死存亡之际他怎么如此沉默?

  我怀疑我看错了,听到弗莱德的话,那个大大咧咧的银发美少年神色黯然,眼睛里闪着两点亮光,居然是在哭泣。虽然是在被挟持,可在他脸上看不见恐惧,只有一种孤独绝望的表情。

  我甚至差点就要冲上去和弗莱德撕打起来,他怎么能这么伤害一个同伴的心。即便是木讷的达克拉、胆小的罗尔也没有受到过这样的侮辱。

  在我冲过去之前,弗莱德已经冲出去了,边冲边喊:“好,你不杀他,我杀他!”他竟真的挥刀向普瓦洛砍去。

  普瓦洛眼睁睁看着墨影向自己劈来,连挣扎也不挣扎一下,仿佛吓呆了。

  那军官大急,原本抓一个法师在手,是想有个护身符要挟对手。没想到对方居然不管不顾,真的冲上来就砍。他下意识地把普瓦洛向自己身前一带,转身躲过了这一刀。

  弗莱德手腕一翻,大喝一声,又一刀砍来,目标竟然还是普瓦洛。

  那军官十分尴尬,又不敢真的杀了普瓦洛,只好再次闪开。

  就这样连续几个来回,原本应该救人的人转而杀起人来,而原本要杀人的却想方设法要护着人质的性命。

  在这个场面之中,我没有丝毫用处,只有站在一边焦急地看着。可看着看着,忽然间看出了一点门道,不由心头一喜:

  的确,我是个格斗的外行,但我并不笨,我也是一名经过训练的士兵。我知道弗莱德手上拿的是把神兵利器,如果他真的要杀普瓦洛,只要闭着眼睛横扫几圈,那普瓦洛和挟持他的温斯顿军官早就被斩成两截了。

  他虽然一直在向普瓦洛攻击,可是真正的目的在于分散那军官的注意,尽可能在两个人之间制造空隙,创造施救的机会。但也不能把那军官逼得太急,以防他破罐子破摔伤了普瓦洛。因此弗莱德自己也尽力避免和对方的长剑接触,生怕削断了长剑又生变故。比起刚才以一敌二,瞬间杀敌,现在的弗莱德显露出的是更高超更细腻的武技。

  我忍不住一阵雀跃:弗莱德依旧是那个坚毅果断勇敢智慧的弗莱德,依旧是我的朋友弗莱德。我似乎从来都没想过他会失败,没想过万一他死在对方剑下,我和普瓦洛绝对不是这个军官的对手,只有等死的份。他似乎天生就是让人期待、让人信任的人。

  终于,机会来了。那个军官为了招架,自然地用左手将普瓦洛向左一带,两个人中间露出了一个足够下刀的空挡。

  墨影挟着风声挥下,意图很明显,断左臂,救人。

  万无一失!

  可就在墨影挥下的刹那,普瓦洛的脸出现在刀影划过的必经之路。迎着刀光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脸上带着必死的悲壮和孤独的悲伤。

  刀停了,只差毫厘。弗莱德满脸惊诧地望着普瓦洛,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我也是。

  他是真的想死了。

  难道弗莱德刚才那一番话让他如此绝望?我不懂。

  一刹那,普瓦洛望向弗莱德,露出了复杂的表情。这表情我懂得,是惊讶,是了解,是喜悦,是后悔。

  没有人真的愿意死。

  可是,晚了。

  那军官虽然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状况,但仍然知道抓住时机刺向弗莱德。只要弗莱德死了,剩下我们两个人都好对付。

  总算弗莱德迅速闪了一下,长剑刺在他的右肩上,他手一松,墨影掉在地上。

  那军官一脚将弗莱德踹倒在地,紧跟着高举长剑,眼看就要向弗莱德劈去。

  我举剑向他们冲过来,只可惜离得太远,来不及救援。

  弗莱德捂住右肩倒在地上,无力闪避。

  这时候,普瓦洛动了。

  普瓦洛挣出了那军官的臂膀,挡在弗莱德身前,闭着眼睛伸手托住长剑。他误解了弗莱德的好意,连累他受了伤。现在,他想用生命补偿自己的错误。

  “不要!”倒地的弗莱德高喊。

  长剑劈下,砍向普瓦洛。我大声惊呼,却一点忙也帮不上。

  就在这时候,我看见了今天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景象:

  普瓦洛的双手——准确地说,是他戴着手套的左手——中忽然绽放出一团黑色的光芒,挡住了劈来的利剑。我知道“黑色的光”的说法很奇怪,但我向财神席勒姆多亚发誓,那的确是一团黑色的光,黑得耀眼,却又亮得让人不能直视。

  那团黑色的光芒越来越明亮,终于在普瓦洛手中炸裂开来。只听见一声惨呼,那个温斯顿军官在我们面前眼睁睁被这团黑光炸成了碎片,血肉连着碎骨像暴雨一样撒了一地。一只眼球滚到我身前,眼神中的生命气息还没有完全消失。

  变化来的太快,我甚至连恐惧都没感受到。

  第一个有反应的是普瓦洛,他伏倒在弗莱德身边,全身战抖,大口地呕吐,恨不得把肠子也吐出来。弗莱德全身一松,软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对朋友的关心超越了对满地人肉的恐惧,我忙扑上去,帮弗莱德处理好伤口,然后将普瓦洛扶到一边。他的身体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可能是因为受到了过分强烈的惊吓,因此双目无神,直钩钩地向前看去,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没多久,弗莱德醒了过来。他的伤虽然重,但没有伤到筋骨,我并不太担心。反到是普瓦洛,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可是就在不久之前,他在我面前把一个大活人硬生生炸成了肉块,这实在太可怕了。

  “不要再来了,不要再来了……”忽然,普瓦洛双手抱头绝望地尖叫起来,继而倒地大哭。我和弗莱德站在他身边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忽然,普瓦洛渐渐停止了哭声,抬头看了看我们。现在他的目光很冷,冷得能凝出水来。

  “没错,是我干的。”他看了看满地的血腥,不知是对我们还是对自己说了一句。

  第二卷游兵第十四章诅咒的左手

  “我知道,你们想了解这里发生了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是我干的。”普瓦洛对我们说。他的眼神一片灰暗,带着一种让人恐惧的平静。

  “我是出生在南方平特郡的乡下,父母都是农民。本来,我应像所有普通的孩子那样,拥有一个贫困但温暖的家,一对慈爱的父母,几个兄弟姐妹和一群同龄的朋友。”

  “可这不可能,因为我一生下来就带着它。”

  普瓦洛说着摘下了他左手上造型古怪的手套,我们看见他左手手背上有一块黑色的胎记。

  那胎记就像一个眼睛,占据了他大约三分之一个手背。我仔细看了看,起初并没有感到什么特别。可就在我要放下他的手时候,忽然感到那只手背上的眼睛似乎转动了一下,直望向我。

  我心里一寒,忽然一阵恶心,感到身上寒毛倒竖,仿佛那个印记带着一种令人畏惧的邪恶力量,能够看透我的灵魂。

  我忙闭上眼抬起头来,再睁开眼时已是一身的冷汗。转脸看看弗莱德,他也是面色苍白,满脸惊讶。

  “父亲看见了这个胎记,请来神殿的僧侣求教。他们并不知道这胎记意味着什么,只是说这个标志很邪恶,我是个受诅咒的人,劝我父亲丢掉我。”

  “我父母舍不得孩子,还是把我留了下来。一直到五岁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和普通的孩子一样长大。除了有人对我的胎记好奇之外,我没有任何与众不同的地方,甚至大家都忘记了僧侣的预言,直到我五岁那一年。”

  “那一年,我得了场重病,我父亲抱着我去看医生。在路上,我们被一只野狗袭击。当时我摔在地上,一点力气也没有。那只野狗向我扑过来,张嘴要咬我。我当时吓坏了,伸出手去遮挡……”

  “野狗死了,粉身碎骨。”普瓦洛的声音让我想起了刚才那个温斯顿军官的惨状,又打了一个哆嗦。

  “我的病不治而愈了。可从那以后,每当有人或动物死去,我似乎总能够感觉到死者的灵魂,恐惧的、满足的、欣慰的……而且,所有的动物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都会有异常的反映。像老鼠、鸟雀之类的小动物会很快地逃开。而一些猛兽或是训练过的猎狗都会攻击我。”

  “我在大街上杀了几只猎狗,那是些敢和恶狼老虎正面搏斗的猛兽,都能许多人都看见了。从此以后,再没有人和我亲近,包括我的父母。每个人见了我就像是见到鬼一样逃开。以前的伙伴听了父母的劝告,再没有一个愿意靠近我。”

  “你肯定没见过这样的父母,他们怕你,怕自己五岁的亲生骨肉。我一回家他们就缩到墙角去,不敢拿正眼看我。我一动我的左手他们就抱着头到处跑,生怕会被我杀了。可怜我当时什么都不知道,以为每个人都再跟我玩捉迷藏。”

  “父母恨自己的孩子,你知道吗,是恨。我给他们带来的不幸,即便我什么也没做。从五岁到十二岁,没有人跟我说过一句话。幸亏我是个孩子,我什么都不懂,以为一切本该如此,否则,我怕是早就疯了。”

  “后来我明白了,他们恨我。十二岁的时候,我偶然听到我的父母商量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xx.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xx.cc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