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番外2_进冷宫后皇帝火葬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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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番外2

  太医的话还未说完,顾祯便已经愣住。

  他原本搁在扶手上的手掌握成拳,缓了许久,才堪堪回过了神,视线转向一旁的赵懿懿,落在了她的小腹上。

  “可是确凿无疑?”

  皇帝声音虽沉,然现在月份浅,把脉也是做不得准的。那太医原是专攻风寒头疾等症,这才被召了来,便不敢将话说满,只拱手道有八成可能,还须得程太医令来定论。

  到底又遣人往太医署,新召了程太医过来。

  新召来的程太医是太医令之一,擅长妇人生产,许多贵妇有了身孕,都会请他过去一趟。皇后如今虽尚未显怀,他把握却是足的:“娘娘脉象为滑脉,且结合娘娘近来状况,确实是有了身孕。”

  身孕。

  这个词对赵懿懿来说,是有些陌生的。

  她下意识地转头去看顾祯,却见他也是僵着脸坐在那,往日冷肃端方的一张脸上,难得显出几分不知所措。

  四目相对间,顾祯略松缓了神色,僵着身子伸手过来,握住她放在膝上的纤手,继而紧紧攥在自己手心里,放轻了声音问:“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赵懿懿摇了摇头:“也就方才在秋千上一时眩晕了会,没什么不舒服的。”

  话虽如此说,却没人敢不谨慎对待。

  程太医去了一旁隔间,开安胎的汤药,还有些进补的药膳。写方子时,他那只手都在发抖,写出来的字迹也一颤一颤的。

  今日内侍过来传召时,满面急色,他还以为是皇后有什么闪失,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还差点被椒房殿门槛给绊倒。谁知,竟是这样的喜事。

  陛下大婚已有数年,皇后迟迟没有动静,早就有朝臣上疏,请陛下广择良家女充盈后宫,只是都被陛下给一一驳了回去,或是权当没听见的。

  程太医一边写着方子,一边暗想着,此番皇后有孕的消息传出去,前朝还不知要有怎样的变动。

  从安胎方子,再到滋补药膳,及平日里可多食的糕点茶水,程太医足足写了十几张纸。

  顾祯从宫侍手上接过来,轻扫了几眼,蹙眉问:“可还有什么要注意的?”

  程太医想了想,又说了些多走动,切勿太过劳心劳力的话。

  用过朝食后,顾祯本打算早晨将奏疏处理完,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打了个措手不及,再无心思去看那些个公文。

  “困不困?”顾祯问她。

  赵懿懿自是困的。

  昨儿折腾了一晚上,隐约都能瞧见蒙蒙亮了才停歇,她都想不明白,顾祯究竟是哪儿来的精神。

  一早起来上朝不说,还有闲心想写乱七八糟的事。

  她身子一歪,皱了皱眉:“困。”

  俩人都是第一次做父母,面对这个突然造访的孩子,都有些手足无措,甚至还有些恍惚,到现在也没完全反应过来。

  看着她略显迷茫地神情,顾祯握成拳的那只手松了松,稍稍朝边上一带,微一使力,便将赵懿懿揽抱到了膝头。

  一手紧扣在纤细的腰窝处,一手轻轻抚触着那单薄的背,顾祯低声问:“怎么了?”

  赵懿懿摇摇头,愣了好半晌,才低着头说:“只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俩人成亲,快有四年了。

  从前也曾被催过,也曾被人拿着此事做过文章。后来俩人决裂,宫中几番变动,即便后来关系有所缓和,也再没人敢在她面前提过。

  她一手搁在小腹上,纤长的眼睫轻轻煽动着:“还好小。”

  据太医的说法,还有她的月信,恐怕还不到两月。

  还是一团让人无从察觉的小东西。

  “才刚来就知道折腾人,可见半点也不老实。”顾祯闷笑一声,放在她背上的大掌挪开,轻轻覆住了她那只绵软的小手,声线低沉:“既然有了,就生下来罢,横竖还有些家业留给他。”

  手背上是他大掌的温度,手心下隔着小腹,则是那个还在孕育的孩子。

  赵懿懿眨了眨那双潋滟生波的杏眸,瞪了他一眼:“才多大呢,你说这些话做什么。”

  从前也不曾信过什么鬼神,更不曾相信那些邪门歪道,然有了这个孩子,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她却是想着这么小的孩子,能不能受得住这样大的期许。

  幼儿养不住,也是常有的事。

  “立嫡立长,两个他都占了,你不让朕给他,还能给谁?”顾祯有些好笑地揽抱着她,那手在她腰肢上轻轻摩挲着,一贯凛冽的凤目亦是有些沉,却是突然靠近几分,轻笑道,“也是,这样不乖,朕是该好好考虑考虑。”

  赵懿懿伸手去捂他的嘴,拧着那两道连娟眉,低声道:“我只盼着,他这一生平安无虞,万事顺遂就好了。别的东西,都是后来的事。”

  若是个天资不够的,或是无心政务的,硬要将他架上去,也是白费。

  然下一刻肩头便被一双大掌握住,将她轻轻转了过来,迫使她与他对视。

  顾祯的神色间,难得带了些严肃:“生在皇家,又是你我二人的孩子,倘若坐不稳这个位置,又怎会平安无虞、万事顺遂?”他一双威冷的凤目紧盯着赵懿懿的双眸,沉声道,“即便如今说这事尚早,若是坐不稳,即便主动避让,谁会容得下他?”

  这个道理,赵懿懿也明白。

  只是先前一直压在心底,这会儿被他直白的点出来,才知是无法逃避的事。

  “懿懿,朕总得为你、为孩子,多加考量。”顾祯紧紧握着她的双肩,意识到方才太过肃穆,担心将她给吓着,这回声音轻了几分,却仍未变过想法,“朕降生前,父皇便已对近臣说过,将要有太子,也未曾影响过朕的身子。”非但如此,他身体自幼便异于常人的好。

  几乎从出生始,他便有了与兄长截然不同的待遇,满周岁便册封为皇太子。而后,更是由先帝亲自教导,甚至带在身边听政。

  被严苛按历代明君为范本教养,每日的一切都被安排得井井有条,天不亮便要起身读书,而后再在紫宸殿屏风后一边听着众臣与先帝议事,一边做功课。到下午,则是习骑射、书画。

  他从始至终都知道,这是他必须经历的一切,倘若他退了,那些兄弟们也不会放过他。

  只因他是嫡长子,占据了最合乎礼法的身份。

  没人会因为他的主动退让,便生出怜悯之心。

  熟悉的沉榆香交杂传来,叫人几乎乱了心神。

  赵懿懿低眉看着那缠枝莲纹地衣,好半晌才说:“只是他还这样小,我不想总是想这么多。何况到时候,上上下下都盯着,更叫人难受。”

  顾祯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抚,沉吟半晌,才轻声道:“放心,没人敢议论,也没人敢盯着你什么。”他按着赵懿懿的玉颈,在那唇角印了一个吻,声音轻柔,“朕从前能做到的事,没道理登极两年,还越活越回去了。”

  他登极两年,无论是整顿河内、灭佛道,还是大破柔然,都是为了收拢皇权,以最迅捷的方式立威。

  若是这样,还能让人再诋毁和逼迫他的懿懿,那他也不介意,如动顾礼那次一样,再开一回杀戒。

  “别怕,一切有朕。”他拍了拍赵懿懿的腰窝,低声安抚着。

  赵懿懿只是睁着一双如水的杏眸看他,好半晌过去,才点了点头:“嗯。”

  折腾了许久,她本就疲乏的身子,愈发觉得累。

  那身子轻靠在顾祯身上,轻轻蜷缩着,枕着他的肩头,一双眼睛半阖不阖的。

  顾祯只是拍着她的身子轻哄着,待过了片刻,才直接将人拦腰抱起,放到了矮榻上。

  也是因这一番动静,原本已经快睡着的赵懿懿猛然警醒,那杏眸里不自觉氤了些水雾,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也是想抓住什么东西,让自个稍稍安心些许。

  顾祯未离去,反倒在一旁坐了下来,轻握着她那一双手,摩挲着纤长的手指,柔声道:“朕在这儿,快睡。”

  春末初夏的风,已经带了几分燥热。

  那风吹拂进来时,却是不经意间吹起了盖在赵懿懿身上的薄毯,将之掀开一个小角。

  知她本来就有些畏寒,顾祯便又将那薄毯盖了回去。

  然下一刻,却又被吹开了。

  如此往复几次,顾祯便拧了眉,起身欲将那窗牖关小些,只余个狭小的缝隙即可。

  刚一起身,却又被赵懿懿给攥着,仿若刚从梦中惊醒一般,迷迷蒙蒙地看了顾祯一眼,问:“怎么了?”

  被她这样看着,任谁也受不住,更是无法离去。

  顾祯便又坐了回去,无奈道:“没什么,睡吧。”

  想了想,他弯着身子拿了个隐囊,将那被衾压着,这才稳当了些。

  日影渐渐上移,照进来的光更加明亮,天也越发热了起来。榻上的美人早已睡过去,双眉舒展,睡颜如画。

  顾祯没走,一直坐在那陪她,大掌还紧握着她一只手。

  在此之前,旁人虽然都急得不行,仿佛这大楚朝要绝后了一般,他却对孩子没有多急切。同赵懿懿一样,孩子这个词,对他来说,多多少少是有些陌生的。

  甚至还想过,他如今正值盛年,朝中还有许多事亟待处理,对外亦是随时有战事发生的可能。对孩子,或许没有那么多精力来管束。

  这话,他也曾对太后说过,没有精力教导孩子。

  以他现在的年纪,等这孩子长成,也还有许多年活头。

  父皇当年,自是曾对他寄予厚望,按着帝王的标准养着。可到了后来,却生出了猜疑,不如从前信任。

  他一直想着,不急,还早。却就在这样的时候,猝不及防的有了这个孩子。

  可是已经有了。

  顾祯望着赵懿懿的眸光逐渐转柔,伸手替她拢了拢那头蓬松的发,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脸颊,那样柔腻的触感,叫他不自觉地停留。

  没想有是一回事,既然已经有了,那总得好好养着。将来也得好好教着,若是不费些心思,怎可能养得好。

  “陛下。”

  吴茂见着皇帝出来,忙上前行了个礼,揣摩着里头的情形,遂低声问:“陛下可是回紫宸殿?”

  顾祯却是摇了摇头,冷声吩咐道:“叫宫中上下都警醒着些,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一个字都别传进皇后耳朵里去。”

  吴茂跟在他身边久了,也曾处理过朝臣参皇后的事,这会儿只是稍稍一想,便明白皇帝说的是什么。

  他心中一凛,恭声道:“奴婢知道。”

  中宫有孕,是件天大的喜事。

  最初一两月还瞒着,待确定此事为实以后,便没再去多管,因此,这消息便像是插了翅膀一般疯传了出去。

  太后闻得消息,喜不自胜,当即命人送了许多东西过来,又想亲自过来一趟,还是被宋媪给拦住了。

  看着太后送来的那些东西,赵懿懿只是略略出神片刻,便命人妥善收到了库房里去。

  赵懿懿自知太后不可能害自己孙儿,也没什么害她的心思,却不想过多亲近。

  只是……她看着眼前生闷气的小姑娘,却是有些头疼:“可气够了没?”

  赵端端颇有些恼,气呼呼地看她一眼,哼哼唧唧着:“阿姐,你怎么都不肯告诉我呀?你明明早就知道了。”

  “先前月份小,还不确定真假,自然不曾往外透露。”赵懿懿早就料到她该气上一回,只得憋了笑哄道,“今岁最后两筐樱桃,我叫人给你留了一整篮,还要不要?”

  赵端端一时睁大了眼,憋了好一会才说:“阿姐你就会哄我,一篮子樱桃算什么,就能让你瞒我一个月么?”

  小姑娘气得脸都红了一圈,唇瓣也是紧紧抿着的。

  赵懿懿却是笑看着她,轻勾着唇角,温声道:“可你也没有问我呀。”

  被她不轻不重地堵了回去,赵端端一噎:“我怎么知道这回事,哪里会想得到去问。”

  她正欲再说,却突然听着外边宫侍行礼的声音,还有那沉稳的脚步声。

  身子猛地僵了僵,也跟着起了身。

  顾祯只淡淡命众人起身,却是径直走到了赵懿懿身畔,轻声问:“今日乖不乖,可有闹你?”

  自那日诊脉后的几日,赵懿懿便开始犯恶心,饮食上也多是用些清淡之物,今日却觉得还好:“没有,许是见端端来瞧他了,今日倒是乖觉。”

  赵端端将自己缩得跟个鹌鹑似的,一众宫侍们也是低着头。自皇后有孕以来,陛下每日早朝过后,便是往椒房殿赶,哄着娘娘用些朝食,他们早都习惯了。

  整个椒房殿都知,一个字都不敢向外透露,也是憋了好些时日。如今,总算能松口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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