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抽丝_进冷宫后皇帝火葬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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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抽丝

  庭前种满了松柏,映着月光与殿内烛火,窗外婆娑树影轻轻摇曳了几下,在窗上照了个分明。

  顾祯吩咐完便沉默下来,一双凤目半垂着,那张俊美的面庞泛着些冷意。

  从吴茂的角度,只能看到他浓密的睫毛在眼下的倒影,跟在陛下身边多年,他能够瞧出来,陛下这是心里不大痛快。

  只是不知道,这不痛快是因为朝臣的有意试探,还是淮阳侯的屡次冒犯。又或者是,淮阳侯身为国丈,叫陛下觉得,难以在皇后娘娘那边交代。

  他立刻否认了这个想法,皇后娘娘在陛下这儿,还未重要到这个地步吧……

  眼见着皇帝起了身,吴茂问道:“时辰不早,陛下可是要歇下了。”

  “去椒房殿。”丢下这句话后,顾祯脚步不停的往外走去,细细瞧着,步履甚至还有些急切。

  吴茂很吃了一惊,压下心头的震颤,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赵懿懿的琴弦在前几日断了,今日刚换上新弦,她便抱着琴在房中,边试音边调整琴轸。试了会子,轻声道:“宫里制的中清弦,明显同另几根差了些。”

  她将琴置于膝上,似有些怀念地说:“长安东市有家卖琴弦的铺子,所制中清弦声音尤为清越,祖父在时,总是在这家铺子买琴弦,也不知如今还开没开着。”

  “娘娘既然觉着好,不若派人去长安看看?”蔓草将剩余的琴弦收起来,笑道,“若是还开着,就多买些回来囤着。”

  赵懿懿笑了笑,垂首拨弄琴弦,没有接话。

  哪里是怀念那家铺子,她不过是,怀念随着祖父母住在长安的那段岁月。那段岁月无忧无虑,她还有着阿爹阿娘的宠爱,还是长安众人都歆羡的赵家长女。

  在她的记忆中,似乎连长安城的春光,也比别处更明媚。

  也是在长安城中,她生平第一次心动,遇上了那个叫她惦记许多年的人。

  哪怕那人只是朝她笑了笑,也不由自主地沦陷了进去。

  殿门关着,清冷琴声从支摘窗飘出,顾祯在殿外停下步子,细细分辨片刻,听出她弹的是猗兰操。

  “皇后今日兴致不错。”待一曲终了,顾祯才进了内殿,缓步行至赵懿懿身畔。

  他的突然出现,叫赵懿懿瞬间慌乱了下,猛地起了身同他见礼,而后才小声抱怨道:“陛下进来,怎么不着人通传一声呢?妾身也好出来迎候。”

  早在皇帝进来之初,殿内宫女便悄无声息退了下去,顾祯凝着那双抚琴的纤手,眉眼渐渐柔了几分:“朕听着你在抚琴,怕打扰到你,便没叫人通传。”

  因不知皇帝会突然过来,赵懿懿并未刻意打扮,梳洗过后,只在抹胸外套了件牙白纱衫,下面则是灰缬罗团花纹石榴裙。

  微湿的鬓发间,簪了朵小小的绿萼绒花。

  将她衬得尤为清丽。

  顾祯将视线挪至那支绿萼上,温声道:“倒是有许多日子,未听过皇后抚琴了。”

  “陛下政务忙,许是没注意吧。”赵懿懿抬眼看了看他,复又垂下了眼睫,“妾身每日都会抽些空闲弹琴,此事,椒房殿的宫人都是知道的。”

  话音甫落,她便见得顾祯的眸色,陡然沉了沉。

  他忽而逼近过来,赵懿懿只得往后退了退,直至后腰撞在琴案上,退无可退之时,她才怯怯地望向他:“陛下……”

  顾祯却没有理会这道温软的声音,倏地攥住她的手腕,倾身道:“皇后的意思是,嫌朕这些日子,怠慢了你?”

  她哪有这么想过?

  赵懿懿面色有些愕然,望着顾祯那稍显凌厉的眉眼,委屈道:“妾身没有。”

  “没有吗?”顾祯动作轻柔地摩挲了下她滑腻的肌肤,忽而冷笑了声,“可是朕怎么觉着,皇后是越来越不将朕放在眼里了?”

  手腕被他攥得略有些疼,赵懿懿挣了挣,没挣开。

  “陛下是大楚的天子,谁会不将陛下放在眼里。”赵懿懿不知他这是怎么回事,就像是莫名其妙在跟她发脾气一般,因此她说话时,也有些赌气的意味。

  要用他时,就将他的手攥得紧紧的,一旦不需要了,立马转身躲开,看都不再看一眼。就像现在,甚至还忘了自己做过的事。

  顾祯忽然就笑了笑,伸手在她脸上剐蹭了下,轻声说:“嗯,皇后知道就好。”

  如今果然是长进了,还学会了对他发脾气。

  换做以前,皇后只会红了眼眶,拼命地解释自个没有。那般情态,叫人更想要欺负她。

  听不明白就算了吧,他总归不能不顾身份地质问。反正,他也没那么在意皇后的想法,只是白日里被她这样对待,心里有些不舒服罢了。

  嗯,只是长久习惯了的事物突然发生变化,心里不舒服而已。

  赵懿懿咬了咬唇瓣,看着自个被他攥红的手腕,略有些狼狈地别开眼。

  今日,分明是他喜怒无常、是他突然变卦,就算生气,也该是她生气才对。

  “这张琴不大好。”顾祯随意拨弄了几下琴弦,见着琴面光滑,外漆也有些新,便淡声道:“朕那儿有几张前朝名琴,明日叫人送来给你,你自个挑一张。”

  若是老琴,琴面都该生断纹了,这张琴音色普通,有些地方甚至处理得很粗糙,可见至多不过数十年,也非斫琴高手所制。

  赵懿懿摇了摇头,轻声道:“妾身也有两张好琴。只是这张琴是祖父亲手所斫,给妾身十岁的生辰贺礼,亦是妾身的第一张琴。这些老物什,总是让人割舍不下的。”

  就像自个明明想着,有一点点不想喜欢他了。可面对这个头一回心动的人,那些情愫就像是缠绵的茧,织起来慢,抽出来也慢。

  “你祖父还会斫琴?”顾祯微挑了下眉梢,有些没料到。

  赵懿懿颔首应了,仰着头问他:“今日这么晚,陛下怎么突然过来了?”

  已是月上中天,这个时辰早该歇下了,即便往日他也曾未经通传突然驾临,却从未有过这么晚的时候。

  顾祯垂目看了看她,轻声说:“方才忽然想起皇后,便打算过来看一看你。”

  晚风习习,银月朗朗,说到这儿时,顾祯却突然没了声。

  他为何会想起了皇后?

  眼前突然浮现出,他那日所拟写的诏书,明晃晃的字迹,写着罢免赵维民尚书左丞之位。

  或许是出于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他忽而就想过来瞧瞧她。

  良久,顾祯淡声道:“时辰不早了,安寝吧。”

  赵懿懿没动弹,不知他为何转了话题,便抿着唇不想答话,身子却在下一瞬凌空而起,被他一路抱回了寝殿。

  轻而薄的衣衫很容易就能褪去,呈现出羊脂玉一般的肌肤,柔软细腻的触感,叫顾祯爱不释手地把玩。

  他从眼尾一路向下吻着,赵懿懿身子轻轻颤栗几下,直至后来眼圈泛了红,哀声求饶了几句,也没能叫他停下,甚至被迫承受了更多。

  红绡帐的颤动渐渐平息,借着帐外微弱的灯烛,顾祯转头看向赵懿懿的睡颜。

  她睡得很熟,呼吸平稳,面容柔和,脸颊上还有着未褪下来的潮红。

  顾祯突然想起,白日时燕王曾劝过他,淮阳侯毕竟是皇后之父,让他先忍一段时日,搜集好淮阳侯的罪名再行发作。

  “以免此事伤了皇嫂同皇兄的感情。”燕王如是说。

  皇后会吗?

  顾祯望向帐顶,数个想法在脑海中交织。他也很想知道,她会如何。

  以她现在的脾气,大抵,是会闹上一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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