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重来一次_进冷宫后皇帝火葬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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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重来一次

  他身子轻颤着,声音亦是带了几分颤意。

  短短几个字,却耗费了他无数气力。

  每说一个字,稍稍使上半点力气,胸腔都仿若刀绞一样地疼。从里到外都是疼的,没有一处完好。伤处更是一阵尖锐的刺痛,那痛意仿佛深入了骨髓,一点一点的往里钻。

  “起来怎么不披一件衣衫。”强忍着那阵疼,顾祯看着她,温声道,“虽入了夏,然夜间风大,又有些寒气,当心着凉。”

  嗓子里充斥着丝丝的血腥气,针扎一般的痛楚蔓延开,叫他面庞上也失了血色。

  隐隐带了些苍白。

  可他却,半点也不敢叫懿懿知晓。

  担心她知晓了,疑心他刻意如此,平白在心头添了厌烦。

  她不说话,顾祯却只是笑了笑,仍旧轻声说:“同朕回去好不好?宫侍说你今日饮过酒,可用了醒酒汤了?”

  荧荧烛火笼罩着那张俊美清隽的面庞,眼中盈满柔色,薄唇勾起三分笑。

  他既说无碍,赵懿懿也不再问。

  随口关怀几句罢了,谁又会当真。

  谁又会挂在心上。

  那笑太过温柔,她眼前晃了几晃,微张着唇瓣,怔怔地看着他。

  一时间,竟是没回过神。

  院中树丛里传来阵阵蝉鸣,赵懿懿眨眨眼,突然想起来,这儿不是上阳宫,也不是那暂时起居的相思殿。

  是在祖宅,是她幼时的院落里。

  “陛下来这儿做什么?”骤然清醒过来,赵懿懿半垂着眼睫,又问了一遍。

  顾祯指尖轻颤着,将揣着那张花笺的衣袖掩到身后,温声道:“宫侍来报你不见了,朕很担心你。”

  “许是妾身走得快,他们没跟上吧。”赵懿懿咬着唇,微微别开眼去,低声道:“不想回去。”顿了一顿,她又道,“陛下自己回去就好了。”

  她面颊上仍旧染着些红晕,那酡红的双颊映着白皙胜雪的肤色,分外夺目。

  纤长的眼睫掩去眸色,在烛火映照下,投射出一小片细密的阴影。

  忽闪忽闪的,好看极了。

  顾祯笑着,想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忽而反应过来,又猛地缩了回去。

  赵懿懿百无聊赖地攥着衣带,视线飘向窗外零星坠着的几颗果子,又开口赶人:“陛下快走啊,这里是我家。”

  果然是饮了酒,神智不大清醒。

  换做平日,哪儿会这般说话。

  顾祯眸中带了几分笑意,暗自想着,却是温声回道:“已然宵禁了,朕走不脱了。”

  宵禁?

  赵懿懿撇撇嘴,他是皇帝,宵禁算什么,还不是他一句话、一个令牌的事儿。

  凝着她看了会,顾祯忽的起身朝外走:“朕叫人给你熬醒酒汤,喝了再睡。”

  赵懿懿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只是脑子里带了些酒后的迷顿,虽没有醉,却是晕乎乎的。趴在窗边看了半晌的璀璨星子,她猛地阖上窗牖,迷迷糊糊地回了内室,又重新躺回了榻上。

  这一回却睡不着,只是就着些许月华,怔怔地盯着新换的樱草纹床帐出神。

  床帐上悬着的银香囊中塞满干花,此刻正往外散着幽香,那香气缕缕而来,似将整张床榻笼罩着。

  自记事以来,她便自个住在这间院子里。

  其实幼年时也曾去过几回洛阳,却非长住,不过去个两三个月,又折返回长安。

  直至后来祖父官职调动,她随着一道往东京,才是真正留在了洛阳。

  赵懿懿躺在榻上兀自出神,眼前突的一暗,一道高大的身影笼了下来,修长有力的大手掀开床帐,将那茜色帐幔挂在一旁金钩上。

  “乖些,将醒酒汤用了再睡。”顾祯轻唤了一声,伸手欲将她扶起来。

  赵懿懿不大高兴,转了个身朝向里侧,闷声道:“不想用,陛下自己用。”

  顾祯失笑:“朕又没醉,用醒酒汤作甚?”

  赵懿懿心头一团乱麻,兼之他在耳畔聒噪着,愈发的不高兴。面颊埋在那菱纹枕上,好半晌不肯说话。

  她今日这般,分明半点儿也不肯听话,却又透着几分乖。

  连睡得有些凌乱的发丝,竟也透着柔软。

  顾祯心头暗自叹息一声,复又伸手,欲将她扶起身来。

  “今儿去何处玩了?”他低声问了句。

  赵懿懿这会儿不甚清醒,何况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他既问了,她便也如实答:“去酒肆了。”

  顾祯应了声,又柔声问:“一直待在酒肆中,还是玩了些别的么?”

  纵然已从宫侍口中知晓她今日行踪,可他偏偏,想要听她亲口说的。

  赵懿懿已然有些不耐烦了,皱着眉说:“看了胡旋舞。还有个唱曲的伶人,也怪好看的。”

  夜风吹拂进来,那扇未关好的窗牖便吱呀作响,继而被风吹开,那南风就这么灌了进来。

  满室清风,裹挟着院中几丝清新气息。

  顾祯垂目看她,笑着应和两声,又低低地问了几句。

  赵懿懿却有些抗拒,眉心微拧着,转过身轻轻一推:“陛下别问了,妾身不想说,也不想饮醒酒汤。”

  她未睁眼,只是随手这么一推,却推着了他的胳膊。

  其实并未使多大气力,然顾祯也未有丝毫防备,手中端着的醒酒汤一倾,尽数洒在他身上。

  洒了一身的滚烫,那醒酒汤慢慢往里渗,似是将他裹在身上、用以固定断骨的布也浸湿了。

  钻心的痛往上翻涌着,看着他那碗空了的醒酒汤,赵懿懿脑子里头先是一怔,旋即回过神,猛地坐起了身来。

  她呼吸有些急,怔怔地看着顾祯,唇瓣翕动着,却不知该说什么。

  太久了。

  俩人太久未曾说话。

  一时间,她甚至不知该如何说。

  换做从前,她会如何?

  赵懿懿努力回想着,闭了闭眼,忽然想到,换作从前,她待他必定小心万分,怎会将汤汁泼到他身上去。

  “陛下。”赵懿懿轻蹙了眉头,将将唤过一声,却被他给打断了。

  顾祯笑着说:“没事,朕无碍。”

  他将那白瓷小碗搁置在案几上,先起身将她按回榻上,掖了掖那柔软的薄衾,抚着她的发丝道:“朕再去熬一碗来。你又不善饮酒,等喝了再睡,否则明日又该头疼了。”

  眼前虽被阴影笼着,纵然一片昏黑,赵懿懿仍是瞧清了他衣衫上的一片濡湿。

  还欲再看,却被他的手覆在了眼上,什么也看不清了。

  皇帝走后,她却掀了锦衾坐起身,环抱着膝盖,侧首望着外边出神。

  外边仍是那一扇屏风,可她偏就,仿若穿透了那一扇屏风,瞥向了那轩窗之外,瞥向了外边的繁茂梨树。

  她忆起了初次见他的时候。

  就是在祖宅池边,满树雪白的梨花之下,那朗朗少年朝着她笑,向她问路,还谦和有礼的同她道了谢。

  许是初遇太过美好,后来的一切,便显得那般的狼狈。

  她弯折了身子,也得不来他的半丝回首。

  再忆往事,她心头已然没了从前的难过,也再没了那般波澜起伏的感受。只是偶尔划过一丝怔忡,不过是回忆旧年光阴,回忆往昔岁月罢了。

  那回忆里,不光有他,亦有她自己啊。

  过了那阵最难受的时候,倒也不再那么不可思、不可触。

  只是偶然想起,心头带了些许叹惋之意。

  那日天狗食日,她怕极了,步伐慌乱地下了塔。越往下走,那天色愈发的昏黑,幽幽灯火间,骤然见着他。

  只那么一瞬间,她是稍稍松了口气的。

  后来地动时,他下意识的将她护住,一片昏暗间,她清晰地听着有东西砸在了他身上。那闷声之声,就在耳畔响起。

  俩人夫妻多年,他身上是何情状,她一清二楚。那身紧实的块垒上,有几道伤痕,她曾问起,他则答是在战场上伤的。

  那样的伤痕都受过的人,倘若因东西砸落在身而出声,必然不是件小事。

  旁人以命相护,若说她什么反应也无,自然是假。

  外间隐隐传来脚步声,赵懿懿将薄衾挪开,抬目看了过去。

  顾祯不知在何处换了身衣衫,重新端着碗醒酒汤,阔步走了进来,见着他半抱着膝坐在榻上,不由微微一愣:“怎的不躺着,可是有哪儿不舒服么?”

  赵懿懿摇了摇头,侧首避开他触碰过来的手,轻声道:“这些日子一直没瞧见陛下,那日在塔中的事,亦是未来得及向陛下道谢。”

  顾祯哑然:“懿懿,你同朕之间,不必言谢。”他停了片刻,声音染了几分涩然,“何况……那日是朕自愿护你,你不必多想。”

  “自是该谢的。”赵懿懿微垂着眼帘,盯着自个的裙摆,声音轻柔:“那日凶险,陛下却将妾身护在身下,妾身心中感激不尽。”

  她忽的起身下榻,叉手行了个礼。

  顾祯微蹙着眉头,伸手欲将她扶起来,却被她给避开了。

  赵懿懿抬目看他,眼中盈了些笑,却是轻快的笑:“陛下或许不知,妾身虽未曾说过,实则心里头对陛下,却是有些怨的。怨陛下没将妾身放在心上,也怨陛下待妾身的冷淡,怨宫中事事烦心,任谁也能在头上踩一脚。更怨陛下这些年,从未替妾身撑腰过。”

  “纵然知晓这样不好,也知不该想着这些,可还是忍不住的,不停地去回想。”赵懿懿眸色微有怔忪,忽的扯了下唇角,“后来妾身决意抽身,陛下却又说,自己喜欢上妾身了。这般,更叫妾身怨愤,恨从前的喜欢不值,恨陛下的喜欢来得随意而毫无道理。”

  她深吸口气,又道:“妾身……总觉得这些年的付出太多,是陛下欠了妾身的。”

  顾祯僵立在那,木然听着,端着那瓷碗的手掌猛地收紧,指骨泛了惨烈的白。

  “懿懿……”

  他哑着嗓子去唤,试图为自己辩解一二:“是朕欠了你的,你没说错。”

  可等到出了声后,却又不知该辩解些什么。

  终是些徒劳无用的事儿。

  赵懿懿看了他一眼,面色真挚:“不论从前如何,只这一回,陛下救了妾身一次,那妾身便姑且算作两清。”

  “从前的事是从前的,单说这一回,妾身确实该好好同陛下道谢才是。”

  顾祯心口砰砰跳着,眼中划过继续希冀的光。

  他倏地看向她,颤着声问:“从前,两清了?”

  赵懿懿微微颔首,勾起唇角笑了几声:“多谢陛下相救,从前的事妾身不想再管,也有些累了,如今,便姑且算作两清罢。”

  顾祯急得想去牵她的手,忽又想起手中还端着醒酒汤,只得腾了一只手,伸手去够她的衣袖,急声道:“懿懿,既然两清了,那我们是不是……”

  他几度哽咽,终是忍不住问:“是不是可以……重新开始?”

  赵懿懿却将衣袖抽了回来,看了他一眼,歉然道:“陛下,妾身以为的两清,便是从此互不相欠,更莫相扰,无关其他。”

  顾祯猛地怔住。

  一张脸僵在那,如遭雷劈一般,心头霎时梗住,不知该如何言语。

  互不相欠,更莫相扰,无关其他。

  就这么几个字,哪怕只是在心头回想一番,也像是用尽了他毕生的气力。

  “懿懿。”顾祯心头一片慌乱,只觉心跳愈发的快,似是要自胸腔中跳出来,他下意识问,“既然互不相欠,那咱们往后,重新开始可好?”

  赵懿懿轻轻摇头,声音清润:“陛下,妾身上回便与陛下说过,从前的事,过去的便让它过去罢。如今陛下也不欠妾身的,又何必在强自纠缠在一块呢?”

  “可你说了,两清了……从前的事,都可一笔勾销了……”顾祯眼眶泛着酸涩,连一句完整的话也难吐出。

  赵懿懿歉然看着他,轻勾着唇角而笑:“陛下,倘若重新开始这么容易,人轮回转世,又何必忘尽前尘。”

  她是不想再纠结于过往不放,却不代表,她能就这么与他重新开始。

  对视良久,顾祯终是退了一步,温声道:“先将醒酒汤饮了罢。”

  赵懿懿点了点头,含笑道:“好。”

  她靠着榻沿,端着那碗醒酒汤,手中握着汤匙,一小勺一小勺地送入口中,用得无比的乖巧。

  可顾祯的一颗心,却是渐渐地沉入了谷底。

  他心头一直怀抱着俩人能放下芥蒂,重新开始的念头。

  从未设想过,他的懿懿,能有这么决绝的一日。

  决绝到他无法招架。

  看着她饮完醒酒汤,顾祯接过了小碗,忽的很想问一句,不说重新开始,她能不能给他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仅是一个机会就好。

  那话头在心口绕了一圈,再到口中绕了一圈。

  总是没曾问出来。

  替她掖好了薄衾,顾祯起身道:“朕走了,你快睡吧。”

  心上松弛以后,睡得也安稳了不少。

  赵懿懿十分舒坦地睡了一晚上,待第二日晨起时,只觉精神饱满,半丝饮酒后的不适也无。

  一众宫侍们此刻都候在院子里头,闻得皇后起身的消息,尽皆入内服侍。

  “怎的过来了?”赵懿懿靠在凭几上,任由侍女给她梳头,侧首问了云竹一句。

  云竹温声回道:“是陛下命奴婢们过来的。”

  昨日陛下震怒,她们一众宫人皆是怕得不行,差点就要以为活不成了。

  然陛下却只是小惩大诫了一番,并未如何。

  众人细细一想,便知陛下恐是为了皇后。

  思及此,云竹心头微有叹息,有一搭没一搭地接着话,又拿了从宫中带出来的衣衫供她换上。

  出了隔间,瞧见放在桌案上的小锦盒,赵懿懿先是一怔,旋即回过了神。

  是她昨晚从池边跑回来后,在房里一通乱翻给翻出来的。

  幼时喜欢作诗,乱七八糟地写了不少,甚至与友人通信也以诗应和。

  一直持续到她入洛阳后一段时日,也有书信往来。

  然路途遥远,实在太过不便,同长安的一众旧友们,也只得几月才能寄一封信。

  昨晚翻出从前作的诗,时间间隔得久了,也都忘得差不多,一封封地翻看着,倒是看的津津有味。

  像是在看别人写的东西。

  怪有意思的。

  想到这儿,赵懿懿笑了笑,依稀记着昨晚随手丢在案几,便打开锦盒想要整理。然等用过朝食后,一打开锦盒,却发觉已然叠放好了。

  她以为是云竹几个收拾的,便没管,扣上盖子便走了出去。

  等出了院落,却发现燕王等在院外一座凉亭里头。

  见她出来,燕王急忙迎上前,笑道:“皇嫂可算是出来了。”昨日皇后走失,引得皇兄震怒,宫里头也是乱得一团糟,今日天不亮,他将将进了宫,却又被皇兄派了过来,叫他好好跟着。

  赵懿懿愣了愣,旋即问他:“可用过朝食?”

  “用过了。”燕王轻轻点头,又笑道,“皇嫂今日想去何处?”

  赵懿懿步履轻快,转头朝他笑了笑:“暂时还没想好,打算先在祖宅里头转转,前些日子虽过来洒扫过,到底未好好看看。”

  燕王颔首应是。

  不知不觉间,俩人便走到了池边那一片梨树边上。

  虽渐渐开始入夏,然树梢仍是缀满了雪白的花,零星挂着果子,藏在花蕊中。偶尔瞧见了,只觉得分外突兀。

  “上一回来长安,是同皇兄一道过来,还是数年前的事儿。”望着那满树雪白,燕王忽的感慨了一句。

  赵懿懿轻笑了声,饶有兴味道:“我头一回见着你皇兄,便是在长安。”

  如今再说起这些话,她只当是过往一桩旧事。

  与别的事儿,并无什么两样。

  再激不起异样的涟漪。

  燕王挑了挑眉:“那倒是也巧了。”他站定在一树梨花下,轻声道,“臣弟从前,头一回见着心仪的姑娘,也是在长安。”

  赵懿懿微有讶然,不禁问:“那姑娘呢?”她打趣道,“既然心仪,怎的不见你去求娶?”

  “都已经嫁了人了。”燕王朗声笑开,自那树梢上收回视线,侧目看了过来,“时辰不早了,皇嫂若是要出门,可得快些,否则街市上挤满了行人,怕是难走。”

  地动并不严重,将近一月的时日,秩序已然恢复如常。街市上人来人往,不绝如缕。

  赵懿懿沉吟片刻,笑道:“那便再去东市瞧瞧吧,那日在东市买马时,见着不少新奇香料,未来得及问价。”

  这二十余日,陆续有派出去的官吏回来禀报,长安附近的郡县未有地动消息。

  如此,众人也稍稍松了口气。

  正是要同柔然交战的关口,可经不起半点天灾折腾。

  顾祯这些日子一面处理着地动后续的事,一面着手与柔然战事,紧跟着,原先留在洛阳的不少重臣也过来了。

  因天狗食日与地动同一日发生,民间各种传闻甚嚣尘上,甚至有朝臣请旨,让陛下平复流言。

  平复流言,还能怎么平复?

  顾祯硬是顶着,只一一着手处理,将那些话置之不理。甚至于,还处理了一批人。

  近段时日以来,更是有传言提及,是陛下执意与柔然开战,有违天意,才让上天降下此等罪罚。

  顾祯冷笑道:“朕倒是不知,罪罚在哪儿。”他敲了敲扶手,淡声吩咐,“百姓未必能想着这些,也未必敢轻易编排,先去一路查上去,给朕将人给揪出来。”

  一旁燕王应了是,领命下去了。

  顾祯摩挲着杯盏,忽而又若有所思道:“若说天狗食日是因朕与柔然开战,那朕让他们见着如此百年难遇的景观,还嫌不够么?”

  姜嘉言扯了扯嘴角,暗想着,不愧是陛下,这份自信,便不是旁人所能及。

  暗想着,他上前禀道:“陛下,有几位相公私下议论,陛下这些日子不见人,是否是有疾在身。”

  为不叫朝臣察觉身体有异,除却少许近臣外,顾祯绝少见外人。便是这些日子到了长安的重臣们,他也并非都见了。

  顾祯轻啧一声,唇角勾了抹笑,轻声道:“罢了,召他们过来罢,再不让他们见见,怕是都以为朕死了,你们秘不发丧呢。”

  姜嘉言迟疑道:“陛下的身子……”

  顾祯摆了摆手,声音浅淡:“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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