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第 139 章_闲情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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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第 139 章

  杜家的赏菊宴定在重阳前日,因重阳假两日,这日来的宾客便更多了些,二太太照着阿鱼给她出的主意,于宴会前日才叫斐嬷嬷去跟四太太说此事。

  “二嫂这临到关头撂挑子,这是什么意思?”四太太显然是急了。

  斐嬷嬷便道:“四太太莫急,先前一应事我们太太都做齐全了的,也担心您一人忙不过来,她特意去请了老太爷身边的张管事,如今真是身子不适,方才不是奴婢揽着,她还要拖着病躯来给您赔罪呢!”

  四太太一听明日尚有人协助她才平静了些,只是想到张管事的威望,明日在他眼皮子底下恐怕不好行事,如今却也无法,便对斐嬷嬷道:“行了,也只能这样了,你给二嫂带声好,叫她好好休养着。”

  等斐嬷嬷一走她便又去找了夏氏商量,等到夜深才归来。

  翌日,才刚过了巳时便有客人陆续登门了,阿鱼因为灵雨即将封后之因,被许多妇人拉着说话,便只好离开几步,交代雪柳若是见着扬波来了寻个由头将她叫走,才刚回来又被喊住。

  一位娘子笑道:“怎么不将小郎君带来宴会上?”

  阿鱼笑道:“被他祖父抱去了,说是同僚们想见见。”

  便有娘子露出艳羡眼神来,看着阿鱼的气度,又觉她好福气,姐姐即将封后,丈夫有出息,婆家又看重她的孩子,娘家也清贵,便有人将心底话说了出来,“四奶奶如今也算咱们年轻娘子里的头一人了。”

  阿鱼却不敢接受这恭维,忙道:“什么头一人、次一人,都是旁人的嘴舌,亲族和睦、无病无灾这便是最好的了,娘子可别再说了这话了,外人听了当您笑话我呢!”

  那娘子便也掩嘴笑起来,“四奶奶说的也在理,先前是我想差了。”

  这里正说着话,阿鱼便见到一志气相投之人,正是当初在荣王府宴会上识得的常妤,正盈盈笑着过来,“原先还当咱们要三年才得见一回,哪想你这么快就回府了。”

  阿鱼便也迎她坐下,“正是世事难料,我也不曾想到,凤翔那宅子我还定了三年的租约,最后要回来去跟那掮客说退了租子,还折损了我几十两银子,我这心里可心疼坏了。”

  她这话虽是跟常妤说的,但是也叫这石舫里其余娘子觉得亲近了几分,先前还当她如今身份地位不一般了,如今再看犹还因几十两银子心疼,倒是不觉她疏离了。

  常妤才落座,便又笑道:“连府这宅子这样大,园子也建得好,我记得小时候倒也来连家做过客,如今看着又觉得新鲜了。”

  阿鱼道:“这里又重新修葺过,娘子看着不一样也正常。”

  舫中却有那好事者,顺着接道:“说起园子,王相公家那宅子正在出卖,你们可晓得?”

  自也有好奇的问道:“王相虽回乡了,族中不是还有子弟在东京为官?”

  “那些算什么官呀……”先开口那娘子扫到舫中连筠仪的身影便顿了下来,忙又道:“也就王家六郎算得上出息罢了,不过早已离府别居,如今还在宅子里住的那几位,怎么担得起那样大的开销。”

  连筠仪正坐在阿鱼身边,听到那娘子的话只露了个不咸不淡的笑,倒是阿鱼,想那娘子引出着话题或是为了引得注意,毕竟王家也显赫一时,如今落魄正是好谈资,又或是想着如今宰相未定,朝廷还在连学林跟严涞间犹豫,她家想要押了连家,才在此提起。

  她便轻轻拍了拍筠仪的手,筠仪回给她一个温和的眼神,示意自己没事。

  先那娘子又道:“如今也不知道芠姐姐如何了?我还记得去年也是这时节,咱们在荣王府宴会上听曲,四奶奶跟芠姐姐还生了口角呢?如今几个月也未曾见过她了。”

  阿鱼这才记起这娘子是谁,去年在荣王府里确也见过,她便道:“并非口角,当时说着玩罢了。”

  舫中却七嘴八舌地说起王芠来,无非都是些她从前眼高于顶、如今娘家败落了,不知日子还会不会好过之类的话。

  阿鱼不欲参与,只冷眼看着,正听连筠仪在她耳边小声笑道:“四嫂可别信了这些人的,王芠何等手段,我过得差了她都不会过得差。”

  阿鱼便也笑起来,“我听他们说还正想呢,况且安郎君跟你四哥是至交好友,我跟他也相识多年,他定不会因着王家就对王芠如何。”

  常妤看她二人说话,也坐近了过来,同阿鱼小声笑道:“王芠可不是什么痴的,她是一家正妻,手段也不寻常,哪里会像她们说的那样。”

  阿鱼也十分赞同,笑道:“我正等着我那丫头来叫我,再听下去恐她们就要来问我王芠如今这样了我心里痛快不痛快。”

  这话叫常妤跟筠仪都笑了起来,好在雪柳来得也快,到了阿鱼跟前便道:“奶奶,鹤音姐姐找您。”

  阿鱼便起身道:“诸位娘子且在此尽性,我去去便回。”

  众娘子自不会留她,筠仪却站起来道:“正好我去看看姨娘,四嫂等我同行。”二人才出了这石舫不久常妤便也走了出来,疾步跟上她们道:“两位妹妹且给我找个清净地儿,那里头吵得慌。”

  阿鱼笑她:“我记得去年你跟里头几个娘子还交好呢,怎么如今不耐了?”

  常妤讽刺一笑,“去年年底,我家小叔在慈济寺里打伤了百姓,被人弹劾说我公爹作为御史台长官不教子孙,被贬去了杭州,私底下那几个便笑话我呢,叫我听了个正着。”

  阿鱼闻言还想安慰她,就听她道:“说起来我那小叔也是真混账,年年都去慈济寺里撒泼,他跟我夫君虽是一母同胞,人却两个样,我公爹、婆婆都偏爱他,做出这错事,我公爹被贬也是应该。”

  阿鱼也想起慈济寺的荒唐来,携着二人一面走,一面叹道:“慈济寺我也去过几回,是见到几回荒唐事。”

  常妤又道:“我是嫁去了阮家才知道,我家那个出息是出息,我那小叔子干的荒唐事还不少,院里丫头跟我说五年前他在慈济寺里不知跟何人斗气,要给那破庙捐五万两银子,我婆婆自不肯拿,寺里那住持却上阮家门去说,扬言不给银子就将我小叔那些破事都抖搂出去,后来银子给了多少我也不清楚,但是我小叔被我公爹打了一顿,大半年都不曾下床走动。”

  阿鱼听到“慈济寺”“五万两”时眉就是一挑,那傻子是御史中丞家的?怎会这么巧?

  一边筠仪无比震惊,“五万两?往后我家小郎要是这么荒唐我都得给他移出族谱去。”

  常妤也感慨,“谁说不是呢,偏偏我婆婆还护着他,这事也让我小叔下了大理寺狱,蹲了几个月班房。”

  阿鱼却问道:“如今可是出来了?”

  “我婆婆到处求人,又花钱赎了,可不是给放了出来。”

  阿鱼便心下警惕,可不能叫那混子知道自己是谁,不过当时自己虽是戴了帷帽,但是连怀衍等人可不曾,他若是记性不好便罢了,记性要是好,在东京人来人往,被他认出了难免遭赖上。

  正想着便到了一处路口,筠仪道:“我便从这里过去罢,阮娘子若是要讨清净,不如跟我同去,我姨娘院子外有一处水榭,赏景观花都合宜。”

  常妤便跟阿鱼告别,等她们离开了阿鱼才问雪柳:“是扬波来了?还是安家其余人?”

  “她跟安夫人一道来的,安夫人去寻人说话了,奴婢便请她去了澹怀阁里。”

  便等到了澹怀阁里,正见扬波坐在廊上,阿鱼上前道:“我还担心你今日不得来。”

  扬波执住她手笑道:“你叫人去下帖子时都明说了,太太哪里肯不带我来。”

  阿鱼见她容光尚好,拉她坐下,关切道:“我看你如今精神还好,想必如今安家也还和乐。”

  扬波却摇头,“是我一人日子好过罢了,老爷襄阳府那职位叫御史台监察出来是王相所为,将他贬到了韶关,郎君在太常寺里也不好受,休沐日也不得回家,上官叫他去理陈年卷宗故意为难,之前连四郎君去家中两次他都在太常院里,回来也是晚上了。他跟我商量说要自请出京外任,我又不懂这些,叫他去跟奶奶商量,太太却对奶奶意见颇大,他夹在两人中间正为难着,好在今日也来了连家,正好跟连四郎君商讨一番。”

  阿鱼却听到她说付氏对王芠意见颇大时感到惊讶,“安伯母怎么如此?我记得她素来都是和善的。”

  扬波叹气道:“你就记得小时候她对你和善,没什么大事,太太自是一尊菩萨,出了事却不然了,李大叔当年去世,我们邻居多年,就是我爹娘这样势利小气的都去问了方大叔那坟茔何在?虽不说时时都去祭奠,但是清明这样的日子也是会去清清坟茔周围的杂草,摆上几柱不像样的香。”

  “太太可从不曾,我常年跟着郎君在书院不知道,是后来回了东京,我娘听说灵雨姐姐封妃了,才跟我说起太太来,早年间老爷刚中进士也还好,后来家中杂事愈来愈多,她渐渐改了性情,一听说灵雨姐姐封妃了就来问我爹李大叔坟茔何在,说要去祭奠一番。”

  她说着便对阿鱼一摊手,“先前奶奶娘家得势,她就千好万好,日日跟我耳提面命叫我不要开罪了奶奶,如今却是日日叫奶奶去她跟前立规矩,对我倒好了,全是想着你还能帮我几分,来之前她还跟我说什么好好讨好你,要是郎君官途畅通了还能将我扶正,我才不信这话,朝廷可不许以妾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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