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_207
嘉妲·库寇坎从靠岸的潜水空母甲板上仰望着天空。
散发出铁灰色光芒的异形街景如蜃景般飘浮着。
彷佛倒映在镜中，与弦神岛相向的颠倒城市。
「异境是吗……」
嘉妲眯细翡翠色眼睛，不带情绪地嘀咕了一句。
而在嘉妲背后，大气飘然晃动起来。穿红礼服的吸血鬼搭在巨大神鸟背上，从天而降。
「挺让人怀念的风景……呢。」
艾索德古尔任由紫色秀发随海风起舞，还亲昵地朝嘉妲投以微笑。
嘉妲露骨地提起戒心，眯细了眼。一向高傲的她难得像这样将情绪表露在外。
「你来做什么，瞳王？总不会真的想奉陪这场名为领主选斗的儿戏？」
艾索德古尔若无其事地回望嫌恶感毕露的嘉妲，然后叹息。
「『无』消灭了……哟。」
「……是吗？」
嘉妲的眼皮顿时颤了一下。
第四真祖的试造品，第零号「焰光夜伯」——嘉妲对他并没有特别深厚的感情，但是对不老不死的吸血鬼来说，那是从古老到令人昏倒的昔时就存在于同一个世界的同类，他的消灭并非没有勾起落寞的情绪。
然而，嘉妲的那种感伤被艾索德的下一句话抹去了。
「晓古城好像舍弃了第四真祖之力……喔。」
「为了救第十二号吗？那男的真会违背我们的预料。」
嘉妲焦躁地板起脸。
命运坎坷地获得了第四真祖之力的人类少年——嘉妲曾与他交手过一次。用来代替问候的那场战斗就跟玩耍一样，当中却有种不可思议的手感，着实让嘉妲的心为之沸腾。何况他选为「伴侣」的那些少女多少也有取悦到嘉妲，或许嘉妲对晓古城这名少年的中意程度，是足以衷心期盼他成为完整第四真祖的。
「但是，那家伙判断有误。出于人工的『最强』无法得胜，无论是对上我们，或者『天部』都一样。」
「是啊……令人遗憾……呢……实在……遗憾。」
艾索德闭上眼睛，缓缓摇头。
嘉妲微微哼了一声，然后再次仰望天空。
利用变为完整第四真祖的第十二号奥萝菈，异境于人世出现了。领主选斗和「吸血王」不过是用来促成此局面的棋子而已。
而且在受到利用这方面，嘉妲他们也一样。尽管有些部分是刻意顺着幕后黑手之意，单方面被人利用仍不是多愉快的事情。
「你打算怎么办……呢？『混沌皇女』？」
艾索德似乎看穿了嘉妲的内心，便含笑问道。
受「他」牵引，嘉妲也跟着残酷地笑了。
「这还用问。领主选斗不就是为了决定谁当异境领主而办的？」
「呵呵，或许我们的愿望终于要实现了……对吧？」
艾索德用若有深意的眼神看向异形都市。
「愿望是吗……你要的是什么，『灭绝之瞳』？斗争，或者灭亡？」
嘉妲嘲弄似的问了紫色头发的真祖。
艾索德古尔什么也不答，只是优雅地扬起嘴角。
神鸟拍动巨大的翅膀，逐渐飞上黎明的天空。
嘉妲默默目送那道身影。
争夺异形都市支配权的死斗于这天早上揭幕了。
†
穿运动服的蓝羽浅葱拨了拨刚睡醒的蓬乱头发，一边探头望向电脑画面。满布于画面的无数视窗内，有数量庞大的二进位数据排山倒海地从中流过。常人完全无法理解那些情报，然而浅葱望着那些情报的眼里却浮现了惊愕之色。
「人工岛管理公社的机能恢复了……？」
摆在魔族社社办的大型电脑主机里，全力运转的冷却扇正吐出热气。原本壅塞的情报一举流入，电脑的处理能力追不上了。
「怎么搞的嘛，摩怪！浮在天空的那东西是什么？领主选斗的状况呢！」
浅葱朝搭档人工智慧问。
然而，丑布偶造型的电脑化身什么也没有回答。它就像不具意志的普通多边形资料，只会在画面一角转圈圈。
「……摩怪？」
浅葱操作键盘。她打算重新启动人工智慧的客户端程式。然而在浅葱输入完指令之前，画面就乱掉了。
摩怪的CG图像遭到解体，奇妙的文章取而代之出现。
经过密码化的成串文字。浅葱之外的某个人暗藏于摩怪体内——弦神岛主电脑当中的讯息。
「这是……什么嘛……？」
浅葱望着那串文字，困惑似的发出惊呼。
纯粹的惊愕之色逐渐在她睁大的眼里扩散开来。
†
羽波唯里在完全倒塌的仓库原址抱着腿缩成一团。
低着头的她脸颊被泪水濡湿，还有所压抑似的频频发出呜咽声。
「唯里，你还好吧？」
志绪蹲到她身边，担心地唤道。唯里却没有抬起脸，只打了小小的哭嗝来代替回答。
「伤口会痛吗？」
志绪望着她破破烂烂的制服问。唯里受到「吸血王」用眷兽攻击，伤势在现场留下来的人当中最为严重。
话虽如此，用咒术做的治疗已经生效。等一个星期过去，连疤痕都不会留下。
唯里默默地摇头，彷佛在表示：我没事。
「既然这样，你就别再哭了啦。」
志绪说着便把手摆到好友的肩上。唯里抬起哭花的脸看向她，那是幼儿般毫无防备的哭脸。
「谁教……我居然动手……想杀奥萝菈……」
「没办法吧。姬柊雪菜和奥萝菈都了解你的心情啦。」
志绪搂住哭着打嗝的唯里。为了阻止「焰光之宴」，唯里打算杀害奥萝菈的判断绝非有误。毕竟雪菜也曾打算做一样的事，连奥萝菈都接纳了那样的命运。没有人会责怪唯里，除了唯里自己。
而矢濑基树待在较远处，望着唯里和志绪的身影。
他把玩挂在脖子上的耳机，仰望映于天空的异形都市。
「悬浮人工岛……另一座弦神岛吗……」
应该是末日教团占领基石之门一事落幕，弦神岛的通讯网路就恢复功能了。矢濑的手机收到了人工岛管理公社汹涌传来的讯息。
由于「吸血王」消灭，以及流亡领主人选引发的暴动，地表上的领主选斗逐步落到暂时休战的形势。
即使如此，三位真祖还是留在弦神岛。领主选斗并未结束，争斗的舞台只是从地表上转移到浮在天空的异形都市而已。
「所以这是场赌上世界命运的比赛，看谁能先把异境纳入手掌心。事情真够麻烦的。」
矢濑粗鲁地咂嘴摇摇头。
就算他掌握得到状况，人工岛管理公社也已经无能为力了。「魔族特区」弦神岛保有的最大战力是世界最强吸血鬼，第四真祖。
然而，那位第四真祖已经不在了。
被称为第四真祖的少年已不复存在。
†
从半毁的基石之门顶楼可以将黎明的海平线看得很清楚。
如宝石般蔚蓝澄澈的海面；朝天空展开的绯红渐层色。太阳悬在海天之间，绽放出火焰般的光芒。
古城站在雪菜旁边，默默望着那幕光景。
「真是漂亮耶，姬柊。」zation;古城喃喃嘀咕，让雪菜吓得抬起脸庞。
朝阳照在望着古城的雪菜脸上，双颊染有红晕。
「没想到阳光晒起来这么舒服，我都忘记了。」
古城用有几分舒坦的口气说道。这样啊——雪菜释怀似的点头，还羞愧地垂下肩膀嘀咕：原来漂亮是指那边啊，我想也是。
「学长真的变回人类了呢。」
雪菜彷佛有着深切的体会，这么开了口。
从古城变成吸血鬼以后，早上的阳光对他来说，只是格外耀眼又刺激皮肤的烦人存在。尽管还不至于让他晒成灰，会有不快的刺激仍是事实。
古城看着朝阳，心里有所感动。他自己也对这样的反应感到不可思议。
「我觉得可能性是有的。只要让奥萝菈成为真正的第四真祖，而不是用来封印眷兽的器具，她是不是就不会消灭了——」
古城挑明似的说起藉口。
那并不是毫无胜算的赌局。虽然只有短瞬间，以往奥萝菈也曾一度成为第四真祖。第四真祖的那些眷兽大有可能认她当宿主。
然而，古城当然并没有把握事情会进展顺利。
「说不定学长本来是会代替她消灭的耶。」
雪菜怪罪般瞪向古城。
「是吗……说来也对喔。」
古城耸耸肩膀，无力地笑了笑。
就算古城放弃第四真祖之力，也不保证就能变回人类。身为失去魔力的吸血鬼，会消灭反而比较自然。古城能像这样迎接早晨是计算之外的侥幸，雪菜会对他那鲁莽的行动生气也是在所难免。
「受不了……真拿你这个人没办法。」
彷佛在教训不成材的弟弟，雪菜大大地叹息。
古城感觉说教似乎会拖很久，就连忙换了话题。
「呃～～对了，煌坂呢？」
「她去师尊大人那边了，要报告连总帅的行动，还有奥萝菈的事情。」
雪菜用认真的语气回答。
「是吗？」
古城有些落寞地笑着仰望天空。
夏夫利亚尔·连的野心揭露后，既然领主选斗的舞台转到异境，以狮子王机关的立场也不能对那座城市放置不管。纱矢华等人恐怕也会追着连到异境一闯吧。
「这样的话，我也要跟你道别了呢。」
「……咦？」
雪菜惊讶似的眨起眼睛。她那样的反应反倒让古城困惑地说：
「你负责监视第四真祖吧？既然这样，应该已经没有理由继续纠缠我啦。」
「……纠缠？」
雪菜有些不悦地噘起嘴。古城无心的一句话流露出的困扰调调让她起了反应。
「唉，没有啦，过去受你照顾了。别看我这样，对你姑且还是怀有感谢的。」
「姑且是吗……这样啊……」
雪菜瞪着急忙开口粉饰的古城，「唉」地发出叹息。
「先声明，我是会跟学长在一起的喔。」
「咦？为什么啦？」
「为什么你一副不满的样子呢？」
雪菜生气似的变得横眉竖目，左手还伸向古城。
在她的无名指上戴了银亮的戒指型魔具。那是利用第四真祖的「负之生命力」来抑制雪菜过剩灵力的道具。
「学长忘了吗？因为你不是吸血鬼了，我也就不能再用灵力了。我是靠着成为学长的『血之随从』才能抑制灵力失控的啊。」
「啊……对喔……姬柊，那么你……」
古城茫然望着雪菜。古城决定放弃第四真祖之力，以结果而言，也连带从雪菜身上剥夺了她的力量。
不过雪菜并没有抱怨这样的事实，而是摇着头说：
「是的。我已经不是剑巫了，跟不是第四真祖的学长一样呢。」
雪菜仰望动摇的古城，使坏似的笑了出来。
接着，她忽然凌厉地收敛起表情。
「何况学长就算变回普通人，也没有打算就这样放着奥萝菈不管，对不对？」
古城默默回望雪菜片刻，雪菜却没有转开目光。她的眼睛好似已经看透一切，古城便投降般朝她举起双手。
「是我害奥萝菈变成第四真祖，然后坠入异境的。」
古城压抑着感情，静静地嘀咕。雪菜无言地默默点头。
「我不会让她再被任何人利用，不管对方是『天部』还是真祖，我绝对要把奥萝菈带回来。接下来，是属于晓古城的战争……！」
古城在自己胸前用力握紧拳头。
雪菜用自己的拳头轻轻碰向他的手背。接着她便祈祷般用双手包覆住古城的拳头。这种稚气举动不符合雪菜总是正经八百的作风。
「不，学长，这是我们的圣战才对。」
「姬柊……」
雪菜这句话说得彷佛理所当然，让古城稍稍愣住以后就小声地噗哧笑了出来。而雪菜大概是对他的反应感到不满，便有些气恼地加重握住古城手的力道。
「我们走吧，学长。」
雪菜毅然地微笑并且说道。
如今的古城没有第四真祖之力，与拥有强大异能的「天部」后裔或吸血鬼真祖相比，实在太过无力。即使如此，古城仍有他该做的事。
而且，古城并不是一个人。
「好。」
古城仰望浮在天空的异形都市。在那里的某处，有他该带回的少女——第四真祖奥萝菈·弗洛雷斯缇纳。
古城确认以后，便朝着扩展在眼底的「魔族特区」弦神岛迈步走去。
为了再次得到实现心愿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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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佛倒映在镜中，与弦神岛相向的颠倒城市。
「异境是吗……」
嘉妲眯细翡翠色眼睛，不带情绪地嘀咕了一句。
而在嘉妲背后，大气飘然晃动起来。穿红礼服的吸血鬼搭在巨大神鸟背上，从天而降。
「挺让人怀念的风景……呢。」
艾索德古尔任由紫色秀发随海风起舞，还亲昵地朝嘉妲投以微笑。
嘉妲露骨地提起戒心，眯细了眼。一向高傲的她难得像这样将情绪表露在外。
「你来做什么，瞳王？总不会真的想奉陪这场名为领主选斗的儿戏？」
艾索德古尔若无其事地回望嫌恶感毕露的嘉妲，然后叹息。
「『无』消灭了……哟。」
「……是吗？」
嘉妲的眼皮顿时颤了一下。
第四真祖的试造品，第零号「焰光夜伯」——嘉妲对他并没有特别深厚的感情，但是对不老不死的吸血鬼来说，那是从古老到令人昏倒的昔时就存在于同一个世界的同类，他的消灭并非没有勾起落寞的情绪。
然而，嘉妲的那种感伤被艾索德的下一句话抹去了。
「晓古城好像舍弃了第四真祖之力……喔。」
「为了救第十二号吗？那男的真会违背我们的预料。」
嘉妲焦躁地板起脸。
命运坎坷地获得了第四真祖之力的人类少年——嘉妲曾与他交手过一次。用来代替问候的那场战斗就跟玩耍一样，当中却有种不可思议的手感，着实让嘉妲的心为之沸腾。何况他选为「伴侣」的那些少女多少也有取悦到嘉妲，或许嘉妲对晓古城这名少年的中意程度，是足以衷心期盼他成为完整第四真祖的。
「但是，那家伙判断有误。出于人工的『最强』无法得胜，无论是对上我们，或者『天部』都一样。」
「是啊……令人遗憾……呢……实在……遗憾。」
艾索德闭上眼睛，缓缓摇头。
嘉妲微微哼了一声，然后再次仰望天空。
利用变为完整第四真祖的第十二号奥萝菈，异境于人世出现了。领主选斗和「吸血王」不过是用来促成此局面的棋子而已。
而且在受到利用这方面，嘉妲他们也一样。尽管有些部分是刻意顺着幕后黑手之意，单方面被人利用仍不是多愉快的事情。
「你打算怎么办……呢？『混沌皇女』？」
艾索德似乎看穿了嘉妲的内心，便含笑问道。
受「他」牵引，嘉妲也跟着残酷地笑了。
「这还用问。领主选斗不就是为了决定谁当异境领主而办的？」
「呵呵，或许我们的愿望终于要实现了……对吧？」
艾索德用若有深意的眼神看向异形都市。
「愿望是吗……你要的是什么，『灭绝之瞳』？斗争，或者灭亡？」
嘉妲嘲弄似的问了紫色头发的真祖。
艾索德古尔什么也不答，只是优雅地扬起嘴角。
神鸟拍动巨大的翅膀，逐渐飞上黎明的天空。
嘉妲默默目送那道身影。
争夺异形都市支配权的死斗于这天早上揭幕了。
†
穿运动服的蓝羽浅葱拨了拨刚睡醒的蓬乱头发，一边探头望向电脑画面。满布于画面的无数视窗内，有数量庞大的二进位数据排山倒海地从中流过。常人完全无法理解那些情报，然而浅葱望着那些情报的眼里却浮现了惊愕之色。
「人工岛管理公社的机能恢复了……？」
摆在魔族社社办的大型电脑主机里，全力运转的冷却扇正吐出热气。原本壅塞的情报一举流入，电脑的处理能力追不上了。
「怎么搞的嘛，摩怪！浮在天空的那东西是什么？领主选斗的状况呢！」
浅葱朝搭档人工智慧问。
然而，丑布偶造型的电脑化身什么也没有回答。它就像不具意志的普通多边形资料，只会在画面一角转圈圈。
「……摩怪？」
浅葱操作键盘。她打算重新启动人工智慧的客户端程式。然而在浅葱输入完指令之前，画面就乱掉了。
摩怪的CG图像遭到解体，奇妙的文章取而代之出现。
经过密码化的成串文字。浅葱之外的某个人暗藏于摩怪体内——弦神岛主电脑当中的讯息。
「这是……什么嘛……？」
浅葱望着那串文字，困惑似的发出惊呼。
纯粹的惊愕之色逐渐在她睁大的眼里扩散开来。
†
羽波唯里在完全倒塌的仓库原址抱着腿缩成一团。
低着头的她脸颊被泪水濡湿，还有所压抑似的频频发出呜咽声。
「唯里，你还好吧？」
志绪蹲到她身边，担心地唤道。唯里却没有抬起脸，只打了小小的哭嗝来代替回答。
「伤口会痛吗？」
志绪望着她破破烂烂的制服问。唯里受到「吸血王」用眷兽攻击，伤势在现场留下来的人当中最为严重。
话虽如此，用咒术做的治疗已经生效。等一个星期过去，连疤痕都不会留下。
唯里默默地摇头，彷佛在表示：我没事。
「既然这样，你就别再哭了啦。」
志绪说着便把手摆到好友的肩上。唯里抬起哭花的脸看向她，那是幼儿般毫无防备的哭脸。
「谁教……我居然动手……想杀奥萝菈……」
「没办法吧。姬柊雪菜和奥萝菈都了解你的心情啦。」
志绪搂住哭着打嗝的唯里。为了阻止「焰光之宴」，唯里打算杀害奥萝菈的判断绝非有误。毕竟雪菜也曾打算做一样的事，连奥萝菈都接纳了那样的命运。没有人会责怪唯里，除了唯里自己。
而矢濑基树待在较远处，望着唯里和志绪的身影。
他把玩挂在脖子上的耳机，仰望映于天空的异形都市。
「悬浮人工岛……另一座弦神岛吗……」
应该是末日教团占领基石之门一事落幕，弦神岛的通讯网路就恢复功能了。矢濑的手机收到了人工岛管理公社汹涌传来的讯息。
由于「吸血王」消灭，以及流亡领主人选引发的暴动，地表上的领主选斗逐步落到暂时休战的形势。
即使如此，三位真祖还是留在弦神岛。领主选斗并未结束，争斗的舞台只是从地表上转移到浮在天空的异形都市而已。
「所以这是场赌上世界命运的比赛，看谁能先把异境纳入手掌心。事情真够麻烦的。」
矢濑粗鲁地咂嘴摇摇头。
就算他掌握得到状况，人工岛管理公社也已经无能为力了。「魔族特区」弦神岛保有的最大战力是世界最强吸血鬼，第四真祖。
然而，那位第四真祖已经不在了。
被称为第四真祖的少年已不复存在。
†
从半毁的基石之门顶楼可以将黎明的海平线看得很清楚。
如宝石般蔚蓝澄澈的海面；朝天空展开的绯红渐层色。太阳悬在海天之间，绽放出火焰般的光芒。
古城站在雪菜旁边，默默望着那幕光景。
「真是漂亮耶，姬柊。」zation;古城喃喃嘀咕，让雪菜吓得抬起脸庞。
朝阳照在望着古城的雪菜脸上，双颊染有红晕。
「没想到阳光晒起来这么舒服，我都忘记了。」
古城用有几分舒坦的口气说道。这样啊——雪菜释怀似的点头，还羞愧地垂下肩膀嘀咕：原来漂亮是指那边啊，我想也是。
「学长真的变回人类了呢。」
雪菜彷佛有着深切的体会，这么开了口。
从古城变成吸血鬼以后，早上的阳光对他来说，只是格外耀眼又刺激皮肤的烦人存在。尽管还不至于让他晒成灰，会有不快的刺激仍是事实。
古城看着朝阳，心里有所感动。他自己也对这样的反应感到不可思议。
「我觉得可能性是有的。只要让奥萝菈成为真正的第四真祖，而不是用来封印眷兽的器具，她是不是就不会消灭了——」
古城挑明似的说起藉口。
那并不是毫无胜算的赌局。虽然只有短瞬间，以往奥萝菈也曾一度成为第四真祖。第四真祖的那些眷兽大有可能认她当宿主。
然而，古城当然并没有把握事情会进展顺利。
「说不定学长本来是会代替她消灭的耶。」
雪菜怪罪般瞪向古城。
「是吗……说来也对喔。」
古城耸耸肩膀，无力地笑了笑。
就算古城放弃第四真祖之力，也不保证就能变回人类。身为失去魔力的吸血鬼，会消灭反而比较自然。古城能像这样迎接早晨是计算之外的侥幸，雪菜会对他那鲁莽的行动生气也是在所难免。
「受不了……真拿你这个人没办法。」
彷佛在教训不成材的弟弟，雪菜大大地叹息。
古城感觉说教似乎会拖很久，就连忙换了话题。
「呃～～对了，煌坂呢？」
「她去师尊大人那边了，要报告连总帅的行动，还有奥萝菈的事情。」
雪菜用认真的语气回答。
「是吗？」
古城有些落寞地笑着仰望天空。
夏夫利亚尔·连的野心揭露后，既然领主选斗的舞台转到异境，以狮子王机关的立场也不能对那座城市放置不管。纱矢华等人恐怕也会追着连到异境一闯吧。
「这样的话，我也要跟你道别了呢。」
「……咦？」
雪菜惊讶似的眨起眼睛。她那样的反应反倒让古城困惑地说：
「你负责监视第四真祖吧？既然这样，应该已经没有理由继续纠缠我啦。」
「……纠缠？」
雪菜有些不悦地噘起嘴。古城无心的一句话流露出的困扰调调让她起了反应。
「唉，没有啦，过去受你照顾了。别看我这样，对你姑且还是怀有感谢的。」
「姑且是吗……这样啊……」
雪菜瞪着急忙开口粉饰的古城，「唉」地发出叹息。
「先声明，我是会跟学长在一起的喔。」
「咦？为什么啦？」
「为什么你一副不满的样子呢？」
雪菜生气似的变得横眉竖目，左手还伸向古城。
在她的无名指上戴了银亮的戒指型魔具。那是利用第四真祖的「负之生命力」来抑制雪菜过剩灵力的道具。
「学长忘了吗？因为你不是吸血鬼了，我也就不能再用灵力了。我是靠着成为学长的『血之随从』才能抑制灵力失控的啊。」
「啊……对喔……姬柊，那么你……」
古城茫然望着雪菜。古城决定放弃第四真祖之力，以结果而言，也连带从雪菜身上剥夺了她的力量。
不过雪菜并没有抱怨这样的事实，而是摇着头说：
「是的。我已经不是剑巫了，跟不是第四真祖的学长一样呢。」
雪菜仰望动摇的古城，使坏似的笑了出来。
接着，她忽然凌厉地收敛起表情。
「何况学长就算变回普通人，也没有打算就这样放着奥萝菈不管，对不对？」
古城默默回望雪菜片刻，雪菜却没有转开目光。她的眼睛好似已经看透一切，古城便投降般朝她举起双手。
「是我害奥萝菈变成第四真祖，然后坠入异境的。」
古城压抑着感情，静静地嘀咕。雪菜无言地默默点头。
「我不会让她再被任何人利用，不管对方是『天部』还是真祖，我绝对要把奥萝菈带回来。接下来，是属于晓古城的战争……！」
古城在自己胸前用力握紧拳头。
雪菜用自己的拳头轻轻碰向他的手背。接着她便祈祷般用双手包覆住古城的拳头。这种稚气举动不符合雪菜总是正经八百的作风。
「不，学长，这是我们的圣战才对。」
「姬柊……」
雪菜这句话说得彷佛理所当然，让古城稍稍愣住以后就小声地噗哧笑了出来。而雪菜大概是对他的反应感到不满，便有些气恼地加重握住古城手的力道。
「我们走吧，学长。」
雪菜毅然地微笑并且说道。
如今的古城没有第四真祖之力，与拥有强大异能的「天部」后裔或吸血鬼真祖相比，实在太过无力。即使如此，古城仍有他该做的事。
而且，古城并不是一个人。
「好。」
古城仰望浮在天空的异形都市。在那里的某处，有他该带回的少女——第四真祖奥萝菈·弗洛雷斯缇纳。
古城确认以后，便朝着扩展在眼底的「魔族特区」弦神岛迈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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