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痛苦_卿本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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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痛苦

  船在渭河行了数日,终于到了京城,远远的看到那熟悉的码头,众人心里都松了口气,码头上有众多护卫,刑部元真大人也来了,大家各自交待一番,柏洵与公主,郡主,夏璟回了宫,徐安年,沈士桢,秦榛各自回府准备次日面圣,贾曾等人犯,由元真押回了刑部大牢……

  徐安年回到自己的宅子,蒙头大睡,东西南北及李宝也累得够呛,各自休息而去,一夜无事。

  次日上朝,众多朝工,纷纷向徐安年道贺,又破一桩大案,她的顶头上司,元真面上也有喜色,自己的直属部下有这等本事,也是他的工作指导有方,虽然与他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不过水涨船高,整个刑部都可以趾高气扬一番。

  徐安年一面客套的应付各方道贺,一面寻找柏洵的身影,谁知,众人中唯独缺少他,心里有着不好的预感。

  她的目光与柏洛相遇,柏洛朝她笑笑,走了过来。

  一股恶心感从心中升起,她也只能面不改色,还得屈身行礼。

  “宋大人这次又立大功,真不愧是朝之栋梁。”

  徐安年笑得极假,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是下官应该的。”

  柏洛又道,

  “听闻宋大人在并州陷入险境,还是二皇弟舍身相救,只是可惜了二皇弟这次太过冲动,杀军中将领,这罪实在不轻。”

  徐安年看着他,眼神冷然,连假笑也懒得装了,不由得令柏洛不解,

  “本殿下与宋大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徐安年脸色一变,他难道真不记得了?

  她看着他,他的神色不假,心中不免生疑。

  “殿下说笑了,下官与殿下之间,那有什么误会?”

  “如此,为何宋大人每次见着本殿下,都是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甚至……”他顿了顿,“本殿下感到一股怒气,不小的怒气。”后面几句,他放低了声音,“莫是因为本殿下曾经阻止秦大人出兵剿倭寇,可当时形势,的确不易出兵,私怨与国事怎么相提并论?是吗?宋大人。”

  纵然有心理准备,徐安年还是有些慌张,原来自己的身份,人人皆知,她故做镇定,

  “殿下说什么,下官不懂。”

  “呵呵。”柏洛笑了笑,“你且放心,本殿下暂时不会说出去,不过也不能保证,那日本殿下心情不好,一不小心若让皇上知道这一切,还望宋大人小心才是。”

  徐安年讶然,一时接不上话来,只能直直的看着他,他却扬唇一笑,笑得颇为邪气。

  正在这时,有太监唱道,“皇上驾道!”众臣纷纷归队行礼,

  徐安年的一颗心七上八下。

  皇上入坐,对徐安年一番嘉奖,黄金白银自是不少,甚至还赐了一座宅子,地处繁华地段,并且令她兼职国子监老师,独为三皇子的授课,因三皇子身子羸弱,她每月只须进宫三次而己。

  三皇子,柏检,这是徐安年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以前也略有所闻,传闻三皇子生来残疾,不得德庆帝喜欢,幽禁在宫,不准出入。

  而此刻,却要为他授课,德庆帝没有细说原由,只道,三皇子己年长,身为皇子,不能丢了皇家颜面,众臣虽惊讶,也并未放于心上,柏洛似乎也未在意。

  徐安年接了旨,退到一侧,德庆帝接着下旨,因大皇子娶妃,德庆帝封大皇子为睿王,二皇子及冠,同时封为福王,但因二皇子在并州行为不妥,及撤去朝中一切职务,只留爵位。意为二皇子将成为毫无实权的闲散王爷。

  旨意一下,朝堂一片议论,二皇子**派人物,纷纷进言,让皇上三思而后行,而大皇子**人物,又上前阻止,说什么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杨将军虽罪不可赦,但二皇子行事冲动,应受到责罚,又事关军权敏感话题,两党人在皇上面前吵得面红耳赤,最后还是皇上厉声言道,

  “联旨意己下,退朝。”

  皇上拂手而去,朝上继续争吵。

  怪不得今日未见柏洵,原是他己知道了消息,徐安年心有不安,急急朝柏洵府邸奔去。

  毫无阻碍的进了府,遇到昆仑等人,昆仑对她冷眼一瞟,连着一向对她和颜的毕方也无理打彩她,只有麒麟还是笑嘻嘻的向她行了礼,昆仑暗骂一声,叛徒。

  徐安年懒得理这四个活宝,由小厮领进柏洵的书房。

  此刻,他正在练字,

  “柏洵。”

  柏洵抬起头,朝她一笑,

  “你来了。”

  “朝上的事你都知道了?”徐安年走到他的身旁,瞧着龙飞凤舞的文字,一股大气磅礴之感。

  “你在担心我?”

  “不担心。”徐安年又抬眸看着他,“其实,还有一些开心。”

  “嗯?”柏洵放下手中的笔,拉着她同坐在椅上。

  “你个白眼狼,为夫失利,你不安慰一番。”

  徐安年笑笑,犹如被宠爱的小女生,

  “朝堂争斗,性命攸关,还不如做个闲王爷,来得自在,你说对吧,福王殿下。”

  柏洵也跟着笑了起来,

  “自是如此,不过如此碌碌一生,不是我所求,再者,即使我愿放手,大哥也未必放过我,生于帝王家,争权夺利,是本性。”

  他说得一点也不含蓄,徐安年暗自叹气,

  “那你打算如何?”

  “以静制动,不到最后时刻,焉知胜败。”

  徐安年没有说话,靠在他的肩上,神色萎萎,又听他说道,

  “你可助我?”

  徐安年摇了摇头,

  “不知。或许不会。”

  “呵呵。”柏洵再次笑道,“甚好,三月以后,你安心嫁我就是,朝堂之事,再与你无关。”

  睿王娶妻,自是办得隆重,睿王府门外,车马如龙,道喜的,送礼的,快踏破了门槛,直到夜晚,府内也是人如潮水。

  赵清云一身黑色披风站在王府对面,眼神暗淡。

  片刻,她一步步朝着王府走去,门外的小厮瞧着她奇怪正欲上前呵斥,见她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

  “交给睿王殿下,告诉他,老地方,不见不散。”说完转身离去。

  小厮有疑,看看玉佩,乃上等血玉,不敢耽搁急急朝书房而去。

  河提边,柳树下,一道孤影,几分诡迷,几分悲凉。

  月挂高空,冷冷彻彻。

  脚步声由远及近,沉稳有力,孤影一动未动如雕像。

  “清云。”熟悉的嗓声,孤影转过身来。

  有多久没有相见,她己不清,自从入了宫,便未再见面,即使往日在赵府,为了避闲,他与她擦身而过,也无非点头之交,因为众人皆知,她心有所许的是柏洵,她不能落人口舌,置他于危险之中,她与他更多的只靠秘信往来。

  此刻相见,一阵恍惚,倒有些不相信了,他还是那般的温润如玉,挺拔潇洒,

  “阿洛。”她轻唤一声,柔得如三月春风。

  两人互望,却不言语。

  心中对他的埋怨在见到他那一刻,似乎又消失无踪。

  他向她伸出手来,扬唇一笑,鬼使神差,她朝他走去,多年前的一慕再次出现,

  那时,他笑问,

  “清云,你愿助我吗?”

  她笑道,

  “愿意。”

  没有询问,没有怀疑,一切从心而出,只是他求的,她就去做。

  就如此刻,他伸出了手,她就毫无犹豫的朝他靠近。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的是你的衣领,悠悠的是我的心境。纵然我不曾去会你,难道你就此断音信?……

  突然从远处转来一阵歌声,那是河边的花船,有女子在弹唱,婉转悠扬,情意绵绵,却也冷冷清清,在这宁静的夜空,让人倍感凄凉,

  清云突然惊醒,于他三步之遥驻立。

  她瞅着他,目光哀哀。

  他放下手臂与她相望,目光澄清。

  仿佛忆起了一切,他带给她的伤痛,她脸色微微一变,不再柔和,不再微笑,

  “为何?”缓缓的吐出两个字,轻飘飘的不似责问,而是乞求,阿洛,求你不要那么残忍。

  柏洛微怔,瞬间明白她的心思,垂了垂眸,淡然道,

  “我以为,你懂。”

  仅仅五个字,包含了一切。

  清云笑了,“我不懂,清云在你心中是何等位置?”

  柏洛负手而立,神态玉玉,

  “你在本王心中,无人能替。”

  他说得斩钉切铁,让她一阵恍然,心中又突然升起一丝希望,

  “可你却要娶她人。”她试问道,瞒脸期待。

  她希望他说,“不,我不会娶她,我只会娶你,这一切只是误会而己。”

  然而,他的回答,让她心凉一片,

  “本王也会纳你为妃,若你愿意。”

  她踉跄后退两步,心中痛得难忍,这不是她要的答案。

  “你知道,我在乎的什么?”她几乎是从心中呐喊而出。

  柏洛仍旧一动未动,平淡得近乎冷漠,

  “大事若成,本王身侧定有你一席之位,包括,你的父亲,族人,都是功臣。”

  他总有那么大的本事,让她心中的火瞬间熄灭,甚至让全身至于万年寒冰之中。

  清云垂下眸子,一颗晶莹的泪珠悄然落下,

  原来如此!

  “那么,你的王妃也是功臣。”她讥笑。

  “自是。”他答得理所当然。

  如此,她早该知道,可她不愿去相信,他的心终究凌驾于权利之上。

  什么时候他变了,还是她从未认清而己?

  原来一切都是梦一场,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己知答案,仍不甘心,非要再次相问,

  “阿洛。”她吸了吸鼻子,“你可有心爱之人?”

  柏洛闻言一怔,心爱之人?他忆起月前,他去了苏州,他来到阿晴的墓前,站了整夜……

  这是他的秘密,永远的秘密。

  他没有回答,定定的看着她,言顾而其他,

  “即便以后,本王身边三千佳丽,本王也不负卿。”

  “呵呵……”清云苦笑出声,眼角的泪水不断滑过。

  “如何不负?锦衣玉食,荣华福贵吗?”她突然咄咄逼人,“你以为,清云再意这些?”她的身子有些颤抖,她从未如此激动过,她一向都是大家闺秀,不发一丝脾气,

  柏洛微皱眉头,显出他的不愉,对她此刻的表现,十分不满,清云又道,

  “为了你,我出卖阿洵,为了你,我出卖了姐姐……”

  “阿洛,你可有真心对我?”

  没有得到他的回答,看到的是他深蹙的眉头,

  “我懂了,我懂了……”她喃喃道来。

  “阿洛,我不想再出卖自己……”良久,她终于说出了心中的话,仿佛经历了一番生死,只觉全身虚脱无力,

  柏洵惊讶,这是他唯一表现的情绪。

  “清云,你要做什么?”

  清云看着他,思绪却回到幼年,她为他抄功课,她为他送糕点……历历在目,又似乎很摇远。

  她转过身子,喃喃道,

  “阿洛,清云不再为你做任何事,清云也不会助他人害你,你……保重吧。”

  说完,晃晃的走入黑暗之中,柏洛抿嘴不语,未做挽留,负手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久久未离去。

  清云晕倒在路边,一个身影来到她的面前,长叹一口气。

  当她醒来时,己是次日午时,她睁开双眼,入眼的是熟悉的一切,花窗,桌椅,妆台,书案,淡色的帷幔,这里不是皇宫,是赵府她的房间,她揉揉头,慢慢的坐起来,又听门“咯吱”一声推开,平儿捧着洗漱用品进来,

  “郡主醒了,”平儿一阵喜悦,“奴婢也猜着是这个时候了,奴婢伺侯郡主洗漱。”

  赵清云头有些隐隐做痛,她记得昨夜见了阿洛,然后……

  “我为何在此?”

  平儿把水放在桌上,长长叹了口气,

  “昨夜郡主突然不见了,平儿急得不行,老爷也四处派人寻找,后来是宫里夏督主送郡主回来的,督主说郡主晕倒在路边,郡主你这是怎么了?自从从并州回来,就一直闷闷不乐,莫是因为二皇子殿下吗?”

  什么?是夏璟送她回来的?赵清云惊讶不己,完全没有听见平儿后面的话,

  “你是说夏璟?”

  “嗯,”平儿点点头,“我亲自瞧见他抱郡主进来,不过,郡主不要担心,夏璟是宫里的太监,不算男人,应该不算轻薄郡主……”

  “平儿,不可胡说。”

  平儿吐吐舌,扶着赵清云下床坐在桌边,搅了干净的巾帕放在她的手上。

  赵清云擦了擦脸,又问道,

  “夏督主有没有说别的?”

  “什么别的?夏督主把郡主交到奴婢手上就走了,老爷请他喝茶,他也谢绝了。”

  赵清云淡淡“嗯”了一声,正在这时,门外传来赵贯的声音,

  “清云可醒来?”

  平儿急急去开门,

  “老爷,郡主刚醒。”

  赵贯道“你先下去吧。”

  “是。”平儿退下,关上房门。

  赵清云起身行礼,但见赵贯脸色沉重,眉头紧蹙。

  心里略有不安,轻呼一声“爹爹?”

  赵贯坐在桌前,

  “你昨日去见了睿王?”

  “是。”

  “今晨睿王入府,说你因他娶妃,心有郁结?”

  赵清云不说话,低头垂眸,

  赵贯又道,

  “睿王答应会娶你为妃,你若要做正妃,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目前形势如此,等睿王大事己定,若睿王不提,爹爹也会想法子,让你登上那皇后之位……”

  “爹爹。女儿不想嫁于睿王。”

  “哼!”赵贯冷哼一声,“不想嫁?当初是谁吵着闹着要跟随他,为了让你成为皇后,爹爹选择了他,也抛弃了你姐姐,如今,你来说不想嫁给他,清云,咱们可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爹爹当初决定帮他,难道真是为了女儿?当初女儿害了姐姐,如今后悔不己,女儿得了报应,睿王心里只有皇位,从来没有女儿。”

  “放肆。”赵贯一拍桌子,赵清云惊吓一跳,仍旧倔强的抬起头来,只听赵贯又道,

  “男子三妻四妾,正常不过,莫说睿王登上高位,即便他仍是一个王爷,也不可能只娶一个妻子,清云你应当明白。”

  赵清云冷笑一声,

  “女儿明白,女儿如今是彻底明白,当初你娶了娘亲,未过两月就纳妾,女儿当然明白。”

  赵贯听言,嗖的站了起来,

  “不管爹娶谁,有几个女儿,你才是赵家的嫡女,你记住这一点就行,如今,你好不容易为福王义妹,出入福王府邸也方便,可别忘了你的任务,福王府守卫森严,要想打听一点消息,实为困难,有你在他身边,又得信任,可是举手之劳,以后立了功,为父才好在睿王面前为你说话,那个福建总兵的女儿算什么?岂能有你尊贵?别在闹小性子,凡事以大局为重,想想咱们赵家数百口人的性命。”

  赵贯说完,走向门口,

  “爹爹,难道女儿在你心中,就只是一棵棋子吗?牺牲了姐姐还不够。”

  “你别忘了,当初是你心甘情愿的当这棵棋子。”

  赵贯未在停留,甩手离去。

  赵清云紧紧咬着嘴唇,直到丝丝腥味没入口中。

  难道就不能回头了吗?阿洛,纵然我无法放下你,但我真的接受不了,你娶别的女子,曾经我也以为我能,以为只要有你的爱,我什么都可以忍受,可是,你并不爱我,你爱的只是大梁的权势。

  赵清云缓缓的坐下,双手蒙着脸,低声哭泣起来,你们要争皇位,你们去争吧,我真的很累了,阿洛,不要逼我恨你,爹爹,不要逼我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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