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星汉灿烂 全_天行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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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星汉灿烂 全

  那艘船是钱文义麾下我也看见钱文义出现在另一艘船上气急败坏地大叫什么。

  现在该怎么办?那艘船此时倒平稳了些但入水却深了许多准是舱中进水船正在下沉。这船都是木头的本来不至于沉下去但上面有一百多人加上这份量只怕这破船是吃不住力。

  我正待命边上的船只过去接应忽然甄以宁在身后道:“统制任吉将军请战。”

  任吉那六十个雷霆弩兵就靠在我边上刚才蛇人攻来都是在水中的任吉的雷霆弩威力极大却不能及下在射河中的蛇人时他们的雷霆弩也根本没什么大用。不过他的船上因为载员少倒可以再分出一些。我点了点头道:“准令命邢铁风与杨易掩护他靠近。”

  甄以宁道:“得令。”他又将黑白二旗挥舞了一阵邢铁风和杨易那两队让出一条道夹着任吉的船向那艘破船靠拢。

  那艘船大概是船底被凿通此时蛇人几乎全聚到了那里不断地从舱中冲出来。船上的一百来个士兵正死守舱口但蛇人与人一对面帝**实在远不是对手亏得舱口甚小蛇人不能一拥而出只能一个个冲出来还能应付但即使是二十几个士兵面对舱口那一两个蛇人士兵仍是节节败退。虽然也斩杀了几个蛇人但士兵也已阵亡了五六个了。

  任吉的船一靠近那只船从他的船上忽然探出几块跳板搭在那破船上任吉在船头喝道:“前锋营的弟兄不要恋战马上退过来。”

  那几块跳板拼成了一块足有五六尺宽的大道那船上有个小队官高声喝道:“大家不要乱让伤者先退其余人随我来挡住这些怪物!”

  从我的船上望过去这人也看不清面目。我看了看南边陶昌时和刘石仙两部正在聚拢这方圆阵马上便要布成。我道:“甄以宁让前锋营准备一旦这些士兵接回马上命前锋营后退五丈以这艘破船为中心布方圆阵。”

  甄以宁答应道:“是!”他伸手又猛挥了几下旗帜。此时只见那艘破船上的士兵已约略退走了一半经任吉的船又散到其余船上先前那个小队官带着些人且战且走但蛇人从舱中冲出的越来越多现在船上几乎是蛇人与帝**士兵数量相等了他们更是抵挡不住。冲到跳板边时一个蛇人忽然猛地冲上来一刀正砍近那小队官腿上他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随着他的叫声剩下的士兵再无斗志此时他们纷纷向跳板冲去。我心中一寒心知不妙。此时蛇人已到了船甲板上若它们攻占到任吉船上以此为基础向四周攻击那就如一场野火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我喝道:“马上命前锋营支援任吉绝不能让蛇人冲上任吉的船去!”

  我和任吉的船相距也不过五六丈远此时船上活着的士兵几乎都已散去。蛇人的攻击力当真骇人一船百余名士兵几乎有三分之一已经战死其余的都已逃开还有五六个落在后面。最后的一个踏上跳板时忽然脚一滑人摔倒在地两个蛇人已同时冲上双刀齐落那个士兵连声音也没出一声便被砍成了数段。

  但这时活着的士兵都已逃出了那艘破船了。河中的一千来个蛇人几乎有一半都上了这破船其余的蛇人也正在向这里游来。它们一定也要借这个缺口攻破我们的阵势。我喝道:“快让我们的船也上前助攻!”

  我的话刚说完蛇人冲得快的已经上了跳板其余有几个蛇人死死地按住那几条跳板不让任吉抽掉。它们也学乖了怕我们射箭每个蛇人都抓着着从船上砍下来的木板防身。正在此时从任吉的船上出了一阵弦响冲在最前两个的蛇人惨叫连连数十支箭从它们身上穿胸而过仰起的身体也几乎被穿得烂了。那一排箭余势未尽穿过这几个冲在最前的蛇人后仍向后射去。后面那些蛇人正聚作一团它们也害怕我们射箭所以把木板围得水泄不通但雷霆弩威力太大弩箭之下这些木板等若无物一下便穿透了。它们聚得这么近那些箭每一支都几乎要射杀一个蛇人。

  只这一排箭便已将蛇人打得晕头转向。有几支箭落空了甚至越过船只向陶昌时、刘石仙他们的船队飞去也不知有没有误伤人。现在方圆阵已经将近布成若再放雷霆弩反而会伤到自己。我道:“甄以宁让任吉快退开不要放箭了。”

  雷霆弩的威力实在太大了。以前我就知道这兵器定然大有用处用到实战中威力更是乎想象。

  这时任吉船上有人挥了两下旗帜甄以宁忽然道:“统制任将军要我问你这船还要不要?”

  那船上也有些辎重但并不太多。任吉难道能一举将那船毁掉么?我道:“告诉他如果不伤到另外的船只那他有什么本事就用出来不然就快点退开。”

  甄以宁挥了两下后道:“任将军说他马上退开。”

  任吉的船正在倒退他们将好就暇地将那几块跳板也仍抽回来。我不禁一阵惊骇也不知任吉到底空说豪言还是真有办法毁掉这船只是因为怕伤及其余战船才不用。

  这时方圆阵已然布成那些蛇人本想通过这船来攻击其余船只但作法自毙它们聚在这一只船上反而被我们包围。那艘船还在慢慢下沉周围的水面上仍探出一批密密麻麻的蛇人头颅我也不知它们在想什么大概此时它们也尝到了当初我们在高鹫城中尝到过的绝望的滋味。

  我第一次指挥作战看来是大获全胜了吧。

  甄以宁道:“统制现在要当心蛇人孤注一掷四散出击。”

  我点了点头道:“是。让诸军当心慢慢缩小包围一旦进入弓箭射程便以箭攻击不让它们攻上船来。”

  蛇人这一番战死的比我们要多得多。它们在水中又不能射箭几乎是我们压着它们在打。只消别让它们再凿破船只那我们可说已立于不败之地了。

  这时那艘破船的甲板已到了贴水面相平的地方了。有个蛇人忽然游上那破船顶舱大声叫了起来。

  “伏羲大神!”

  它叫的是帝国语字正腔圆如果我闭上眼睛只怕真不相信那是蛇人的声音。以前那个蛇人山都就能说一口流利的帝国语这个蛇人看来说话也不逊于它。

  这一声喊出以那只破船为中心所有的蛇人忽然猛地下水向四周游来河里也一下翻腾起来。每个蛇人都有三个人那么长剩下的也总有七八百个蛇人一里多宽的河面上似乎都容纳不下那么多怪物了。这些蛇人本来各自为战这回却象合成了一个有无数巨臂的怪兽。

  蛇人是孤注一掷了。也不等我令迎着它们的两艘船上同时箭。这了阵箭雨射下简直不用瞄准但那些蛇人却浑若不觉仍是劈波斩浪奋勇向前这气势简直无坚不摧。

  正对着的是邢铁风的船队我的船紧接其后。蛇人这番攻击仍是冲着我来的吧我以前在前锋营中与邢铁风相处得并不太好这回却要他来替我抵住第一轮攻击。我不禁苦笑道:“缩小阵势将蛇人彻底打垮!”

  方圆阵本就利守不利攻而蛇人这般不要命地攻击力量虽大但也难以守御了。如果这一轮攻击撼不动我们的防守那蛇人就再无他法。

  “轰”的一声邢铁风的座船忽然一侧周围的士卒也出了惊呼。蛇人这一轮攻击仍不可小视他的船当其冲被一击凿破。但是这回他周围都有船只守护他的座船受创另两艘船马上过来夹持着他的船退开其余的船仍然迫近来蛇人要攻到我跟前拖得一刻便更难一分。

  当三艘船只受创退下终于方圆阵已经合拢将剩于的蛇人围在一个只有二十丈方圆的小地方。现在这儿四周都有箭矢对着蛇人只要冒出头来便有五六支箭同时射下那些蛇人东奔西突哪里还冲得出去?随着它们一个个被射杀此销彼长之下已成了我们对蛇人的围歼。一时间当中的河面上到处浮着蛇人的尸有时船上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连蛇人的尸浮上来也是一阵箭矢每条蛇人的尸上至少都有七八支箭了。

  这么用法我们的箭只怕没到东平城便会用光。但此时诸军都已不管我先前要节省箭矢的命令只是拼命射着。河面上不过翻起水花而河水也已成了暗红色。

  现在围歼已到了尾声。这一千个蛇人可能一个也没能逃掉河面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蛇人尸。我走下顶舱到了船头曹闻道还在指挥士卒寻找冒出水面的蛇人但现在要找到一个活的蛇人也难了那些蛇人尸几乎已挤满了河面。

  我道:“曹将军行了让诸军暂时歇手吧。”

  此时天也已快黑了暮色罩在河面上但帝**中却一个个兴奋异常尤其是前锋营士兵。这回我们虽也有伤亡但比较蛇人的伤亡实是不足挂齿。杀了一千余蛇人自是个不小的胜利但是这个胜利对士气的鼓舞也是不可限量的我也不禁有种想要欢呼的**。

  曹闻道听得我的声音转过头来猛地不由分说一把抱住我边上几个士兵也过来抓住我把我抬了起来。我被他们抛到空中耳中只听得他们的欢呼似乎不如此便无法表达自己的狂喜。一时间所有的船上都出了欢呼声。

  不过除了我这条船上是在喊我的名字别的船上喊的都是“帝国万岁”之类。

  这时甄以宁跑过来道:“快把统制放下来几位将军都过来了。”

  曹闻道他们刚把我放下来陶昌时和刘石仙当先向我走来身后跟着钱文义、杨易和邢铁风。他们到我跟前忽然齐齐跪倒道:“楚将军此役得胜统制已立功。”

  我慌忙也跪了下来道:“大家请起。若无诸将精诚团结哪会如此轻易取胜。”

  钱文义笑道:“楚将军此役我军伤亡不到百人却斩杀数千蛇人楚将军单凭此役便已厕身名将之列矣。”

  我不由苦笑了一下。这些蛇人最多不过一千钱文义足尺加码地说有几千这个牛皮可别吹得太大了让人觉得蛇人不堪一击生了轻敌之心。我道:“此役任吉将军立功甚伟功实该让与他的。”

  我倒也不算谦虚蛇人攻破钱文义麾下那艘战船时我本已乱了阵脚若非任吉的雷霆弩稳住军心只怕现在庆祝胜利的要是蛇人了。

  我一说起任吉邢铁风转头道:“对啊任吉在哪儿去了?”

  他一向对我爱理不理这回让他做我的手下一定让他很不高兴不过这回连他脸上也露出笑意来了。

  杨易也转过头去忽道:“他们在捞取箭矢啊。”

  我心头一亮道:“对还是任将军老谋深算快把箭捞回来能捞多少便捞多少。”

  这些箭大多还漂在河面上这次围歼蛇人主要是靠弓箭之力。我们这六万支箭经此一役只怕消耗了一半还多实是该取回来了。钱文义道:“是啊是啊快去谁捞得多谁先得。”

  雷霆弩的箭也不是特制的就是平常的箭。以前在平地上战后打扫战场总会把箭收回来可这回在河上搏杀又是个对蛇人以来未曾有过的胜仗谁也没想去收回箭来了。

  陶昌时他们向我行了一礼纷纷回去。我对曹闻道道:“走我们也去吧。”

  甄以宁在一边道:“统制三艘船受损伤者医治这些善后的事不做了么?”

  我挥挥手道:“甄以宁你不是参军么?这些事便由你负责。”

  他还想说什么我已和曹闻道去放下小船了。甄以宁虽然年轻但经此役我知道他实是个精干之人大有可为这战得胜我不想面对自己一方的损失来折了我难得的这股锐气。

  河上已漂满了蛇人的尸没射中的箭也漂得满河都是。我和曹闻道合乘一船让一个士兵操桨我们不时把箭从蛇人尸身上拔下来。

  收了一阵河面上的箭已不多了曹闻道看看那艘破船道:“统制我们去船上把战死的兄弟收回来吧。”

  那艘船上的一百多人战死了三十几个尸身横七竖八地躺在甲板上。甲板已经和水面平齐那些几乎没有一个是完整的尸身被河水浸泡着甲板也流淌着血水。我点了点头道:“好吧不过这船破得太多了让十个人上去收回阵亡弟兄的尸身。”

  这条船上的士兵都是南征残部有一个我还认得是当初前锋五营里的我也曾带过。他们对战死沙场早有准备可是也许没人想过经历千辛万苦逃回帝都只这么几天仍然会死在蛇人手里。

  曹闻道在边上指挥士兵收着战死者的尸有一具尸我们怎么也找不到他的手臂了。那个人大概是曹闻道认识的他骂骂咧咧地在甲板上转着到处看脚下那些血水也被踢起来。我看了看四周这三十多具尸都已搬空舱中能用的一点辎重也搬走了便道:“曹将军回去吧真找不到也只能算了。”

  曹闻道道:“***一定是这些怪物吃下去了。这些东西……”他两眼血红几乎要滴下血来忽然走到一个蛇人身边拔刀向一个蛇人尸上砍去。只是两三刀他砍下了一大块蛇人的尸肉他割下一条塞进嘴里嚼着一边含含糊糊地骂道:“别以为你们吃人老子也吃过你!”

  我一样也吃过蛇人的肉不过那是煮过的哪儿象曹闻道这么生吃?这块蛇肉白里带着血丝外面还有鳞片看上去也让人恶心。我打了个寒战也说不出话却听得边上纷纷出了刀砍之声甲板上另外的士兵也学着曹闻道的样子在蛇人尸身上砍下肉来生吃。

  象是会传染的一样前锋营的人几乎都开始割蛇人肉来吃了另外船上的人一个个都看得目瞪口呆任吉手下的士兵在与蛇人厮杀时勇不可挡现在也好象是吓着了。

  我们这些经历过南征之败的人在别人看来几乎就是些生番了吧。我不禁暗自苦笑但也不敢多说。他们心头的气憋得太久了实在该泄出来。可是我心里的气呢?好象我从来都不会这样不顾一切过。

  也许我已经是个想得太多的人了。

  我抬起头喝道:“传令下去前锋营中军官一律随我上岸将这些士兵埋了。”

  曹闻道道:“是啊。来人给我拿个碗来。”

  我不知曹闻道要碗来做什么这时有个士兵已从船上去取了个碗来曹闻道拿着这碗走到一个还在微微动弹的蛇人边上一刀刺入它的头下割了条大口从那口子里流出一些血来他又割了几个积了大半碗交给一个士兵后道:“统制军中无酒就用蛇人的血来祭一祭这些战死的兄弟。”

  我有些茫然在看着他。记得我们知道蛇人吃人时都有些害怕而蛇人看我们在吃它们会不会也觉得害怕?若许我们和蛇人也没有本质的不同吧。

  将三十多具尸运到岸边前锋营的百夫长以上的军官都来了陶昌时、刘石仙和任吉也上岸站到我身后。我拣了个干燥的高地和人掘了三十多个坑把阵亡者埋好曹闻道把那碗蛇人的血递了过来。

  血被风一吹有点凝结了。蛇人的血和人血不一样没有热气但看上去也是一样时间久了也一样会干会凝结的。我按过血只闻到一股血腥气扑鼻而来。曹闻道和几个士兵在这些坟群前生了一堆火把几条蛇人的尸肉扔进去烧烧得一股焦臭。我端着那碗血面前的篝火也不时把火星喷到我面前我忽然心头一疼把血浇进了火堆。

  火堆出“嘶”的一声象是浇上的是油一样火舌喷高了数尺。我嘶声道:“魂兮归来永守亲族!”

  喊出这八个字我将那碗扔到一边双膝一软跪到了坟群前。随着我跪倒身后“扑通扑通”地人们纷纷跪倒他们也都大声道:“魂兮归来永守亲族!”

  我不知道在这刹那间为什么我没有说是“以瞻家邦”、“以瞻山河”喊出的却是向不为人看重的第三段中的话。可是我好象一下子明白过来这些视死如归的士兵他们舍生战斗其实并不是为了空泛的家邦或者山河心中所想只是为了守护自己的父母亲属吧。

  天已黑了火舌不停地把火星喷向天空天空中半圆的月亮已升到中天象是把一切都结上了一层薄冰有风吹来其声咽然卷过树林传来了一阵阵苍茫无际的呼啸象是应和我们那一阵阵几欲泫然的呼号又阵阵远去。

  ※※※

  蛇人的袭击使得船队行程耽搁了半天。等我们修好伤船重新整队出时天已快亮了。

  站在船头一边啃着干粮一边看着天空中的半圆的明月我觉得自己又困顿不堪。指挥诸军作战尽管自己不曾冲锋陷阵但是却好象比自己去厮杀更让人疲惫。但是蛇人这番袭击不免令人担心。我们现在的位置是在这条河下游距大江还有六百余里大致再两天一夜就能抵达东平城。可是我实在想不通蛇人为什么在这个地方动伏击和诸将战后商议时他们也说不出什么道理来。

  从兵法上看这地方水面开阔实非动偷袭地方我们的船队可进可退得以从容布阵而蛇人纯是从水面动攻击毫无地形之利可以说从一开始蛇人就已处于败势。说它们仍然是些生番并不懂兵法吧可是它们来偷袭我们的船队又实在是很高明的用兵方略。我怎么也想不通指挥蛇人的那个脑有时显得高明异常有时又显得蠢笨不堪。在守高鹫城时也一样蛇人先是不顾一切地攻城即使以己之短攻敌之长也不管后来却又法度谨严轮番攻城进退有序实在让我摸不透。

  我让曹闻道注意周围不能大意自己再也支持不住回座舱休息一会。哪知头刚一捱到枕头却听得外面有一阵喧哗。我揉了揉眼走出座舱只见不少士兵正在船头看着什么。我走过去道:“出什么事了?”

  甄以宁也挤在士兵中他听得我的声音转过头来道:“统制你看那儿有人在造堤。”

  两岸原本也有些居民但现在兵乱一起这些居民全都北迁了只剩下一片片的荒地怎么还会有人来造堤?最大的可能便是蛇人干的了。听得这话我的倦意一扫而空走到船边看去。

  这两条用石块和泥土组成的河堤由岸伸向河心造得很粗疏两边都只造了十余丈而已当中还有七八十丈的空行船也没什么妨碍。我道:“这有什么用?”

  甄以宁看着这两条堤忽然道:“看土色很新只怕是新造的。统领是那些蛇人造的么?它们是不是想用这个来打仗?”

  我心头一乱也不知怎么回答。这条河大多有一里余宽这一段特别窄些只有一百丈左右。也许蛇人是想在这儿造两条河堤然后在这堤上设寨拦截我们?的确如果它们把这河堤再造长些当中的空隙只留二十丈的话我们就不能在水面设阵了最多只能两艘并行。如此一来蛇人就能占地形之利它们一千人只怕真能挡住我们三万大军了。怪不得蛇人伏击我们时我现它们的工具很不顺手凿子什么的并没有手上拿的全是些刀枪之类。

  一定是这样的。我只觉心头一阵冷脸也有点白。这一个胜利来得也实在太侥幸了如果不是王长青献策要我们先行大队几天后才到那时蛇人这个工事筑成了那我们真的大概连东平城也到不了。而蛇人一旦在这儿建起工事那么从后方运到前钱的辎重也势必不能象现在一样安然抵达城中了。

  蛇人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甄以宁在一边大概看我如此不安小声道:“统领蛇人真会那么做么?”

  我点了点头道:“这些怪物很聪明好象在不断地变强很有这个可能的。唉也许它们看我们也是怪物吧。”

  我记得在符敦城外遇到那个奇怪剑手时他曾很奇怪地说什么“以前天帝选择你们做主人实在是个错误”云云。照那说法天帝现在是选择蛇人做主人了?

  我看了看天。天色很好时已近曙但东边微微有点亮头顶上却仍是一片夜空。在这无垠的天空中繁星点点。

  万千年前和万千年后的星空都是一样的吧。明亮的黯淡的每一颗星都晶莹如泪如孩童的渴望父母的企盼。

  就算上天真要是选择了蛇人我也绝不退让。我暗暗咬了咬牙看着星空默默地想着。

  甄以宁见我一直看着天大概以为有什么异样他也仰头看着天空。我低下头来时他忽然道:“好漂亮的星星啊。”

  我笑道:“你难道是第一次见星星么?”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道:“以前从来没注意。统领你说我们这一趟赴援胜算有多少?”

  我想了想尽管不太愿意承认但我还是说:“最多只有三成。”

  “三成?”他的眉毛也拧起来了“统领你也太悲观了吧我们三千多人就能杀光这一千蛇人东平城外的蛇人最多也不过两三万我们前后却已经有七万大军要到了就算不能胜得象现在一样轻易五成胜算总有的。”

  我叹了口气道:“这儿的一千蛇人我有点怀疑它们根本不是来伏击我们的。我们的度比大队快了足足一倍有余我觉得它们好象是在河上修筑工事想借工事来挡住我们没想到我们会来得那么快只怕受到伏击的反而是这一千蛇人。你可曾现蛇人攻打我们时拿的全是6上用的兵器好象并没有凿船的工具。”

  我们去回收箭矢时也曾把蛇人的兵器拿了一些回来但是那些武器多半只是些刀枪之类倒是锯子斧头倒有一些。甄以宁回过头看看身后漂满河面的蛇人尸叹道:“蛇人真会有这般厉害啊。”

  “这些怪物绝对不能轻敌的。”

  我低声说着象是对甄以宁说又象是告诫自己。头顶星空灿烂万千点星光正闪烁在黑暗的天幕上。黎明前的天空是一夜间最黑暗的这时的星光却显得比往常更亮。

  帝国有一个传说说每个人在天上都有一颗星对应只是有大有小。可就算再小的星也会有自己的光亮。

  我的星会是哪一颗?帝君自诩为太阳可是为什么我不能是太阳?

  象是一下子看见什么诡异的东西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呆了。我看着天空中星海浩瀚越到东边就越稀。太阳已经快出来了那些微弱的星光都已被地平线上射出的阳光吞没已看不清而东边的天幕上晨光熹微那一轮太阳正隐隐地要喷薄而出就象一团燃尽一切的大火连钢铁也转瞬间会被熔化。

  还是当一颗星吧。我不禁有些想笑。想当太阳的人当然不会只有一个帝君可是太阳只有一个就足够了。

  ※※※

  尽管因为蛇人的伏击我们耽搁了大半夜但是这回船行得很快看样子明天晚间仍然可以赶到。

  在船上站到天大亮我再支撑不住去小睡了一会。今天是三月十三我们是十一号凌晨离开大队的看样子竟然四天便能赶到东平城。水路固然本身是一直线比6路近许多但我们能达到这等度也实在足以自豪。

  走出座舱我正好看见甄以宁也从统舱里出来。他大概没休息好一张脸也没什么血色。睡在士兵当中那当然得习惯了才睡得着的不然那一片鼾声就足以让人一夜不眠。他看见我行了一礼道:“统领好。”

  “没睡好吧?要不你还是住到我舱中来吧让人再搭个铺。”

  他摇摇头道:“总要习惯的统领谢谢你了不过我还是住在下面吧。”

  他的脾气倒是有种异于他外表的倔强我不觉有些惭愧。从进入军队以来我就颇负勇名可是我也一向爱清静以前最难受的就是让我住在士兵当中所以攻破高鹫城后我宁可独自住在外面。和甄以宁一比我这个出身贫寒的平民子弟反倒自愧不如了。我讪笑了笑道:“甄以宁这也是令尊教导你的吧?令尊大人当真了不起。”

  他也笑了笑道:“统领取笑了。”他似乎不想再把话题扯到他父亲身上看着河面道:“楚将军不知东平城战况如何了。”

  自从经过这次与蛇人交锋后我已不敢有丝毫懈怠以前只派了四人两船探路这次我派了十二人探路四人一组。上一次那两艘没有回来的探路小船定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被蛇人干掉了这回分成三组一旦情况有变我们也马上便能知道。不过蛇人似乎没有再放第二层埋伏今天一直很平静。

  天黑了下来。今天异乎寻常的平静似乎也预示着接下来更为激烈的大战诸军上下都有些躁动不安。也不知有谁提议有艘船在船头烤肉吃香气随风吹来一下子有不少船只有样学样曹闻道也过来向我提议说让士兵在船头烤肉吃吃。

  到了东平城新鲜肉食只怕也只能被煮成一大锅大家分着吃了所以这些士兵要趁这机会最后享受一下吧。在船头烤肉是把铁炉搬上甲板而甲板上铺上一层沙土不会失火的。我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现在士气正旺不能让士兵折了这股锐气。也许我们这三千人的先头部队对东平城的守御没什么实际的大用处但如果我们能在东平城外打个胜仗对城中守军的士气却是个不小的鼓舞。

  天黑了下来船头上都跳动着一团团火光风过处肉香四溢四处都是士卒的笑声。杀掉了这批伏击的蛇人不论是前锋营还是狼兵自信心都空前高涨风中到处都是士兵的欢呼当中夹杂着南腔北调的小曲也不知唱些什么。

  我在船边看着周围一切甄以宁跑了过来手里用一支细木棍插了块烤好的肉道:“统制你怎么不去?这块给你吧。”

  他毕竟还小吧。我不禁有些莞尔。他的年纪大概只比祈烈小一岁平常他沉着稳重这时却和同年纪的人一样了。

  我接过肉来心里却不禁一痛。祈烈当我的护兵时也曾经这样拿块烤肉来给我只是这好象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咬了两口烤肉只觉得眼前也有些模糊。我转过身趁甄以宁不注意抹去了眼里的泪水。

  ※※※

  三月十三日也安全过了。十四日早晨天色不太好浓云密布看样子又要下雨。现在雨季虽然已经过了但每隔五六天就要下一场雨的我们十日晚出以来遇到的一直是好天已算很难得的。

  如果雨天遇到蛇人伏击那该怎么办?这场欲来的春雨让我多了几分忧虑但看着士兵们的士气依然很高昂我也不想自折锐气只是让甄以宁旗语要各船小心防备。

  雨还没来风却更大了船队度一下又快了许多。照此看来天不黑我们便能到达东平城了。

  船队风帆都扯足了桨手也都满足在划。每个人都知道马上就要正面面对蛇人了狼兵还没什么但是一路上一直很激昂的前锋营却一下静了许多。前锋营由南征军残部组成对于他们来说又要面对这批曾经让南征军全军覆没的怪兽无论如何都不会行若无事的。

  岂止他们船每向南行进一程我心里也更增惊恐。此番受命增援东平城我虽然也算一军统制却实在没一点信心。

  时过正午风更大天也越昏暗了。河面上这数十艘战舰都拉满了帆船几乎象贴着水面在飞。我在船头看着前面这时曹闻道过来道:“统制弟兄们都已准备好了。”

  也许现在东平守军正在浴血奋战说不定我们一赶到城里马上就要投入战斗。我看了看周围现在那些没有下船操桨的士兵都站在甲板上刀枪俱已备齐。我点了点头道:“传令下去保持度不要乱了阵型。”

  原本我们一直保持着锋矢阵前进我在吴万龄抄写的那半本《胜兵策》中也读到“兵无常形却忌无形。”行军时即使不能保持严谨的阵形也必要有一个阵形之势这样一旦受到攻击便可以以最快的度布阵不至于混乱成一片。现在船极快要保持严整的锋矢阵那准是不行不过这个阵势却一定不曾散开。邢铁风的座船被蛇人击破后换了一艘新造的战船当座船。他和蒲安礼约略有些相象虽然对我一直不甚服帖但他却能愈战愈勇那次被蛇人攻破座船他指挥部下丝毫不乱伤亡极小这也是他的长处。

  当初的前锋营真个是百炼之师啊。如果邢铁风能和曹闻道一样听从命令只怕现在这支前锋营未必便逊于路恭行时的前锋营了。想到这儿我不禁有点想苦笑。现在的前锋营虽然还不能说是乌合之众但毕竟是零零碎碎拼凑起来的。这些士兵都是从蛇人重重包围中杀出来每个人的个人战斗力自然可以说是出类拔萃的可是指挥却是大成问题尤其是前锋营三统领都是老的前锋营中的百夫长而士兵当初却是其他部队中的象曹闻道他对我颇为服从但假如把他调到邢铁风麾下邢铁风就未必能指挥如意了。

  这支前锋营虽然战立功但要成为强兵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天越来越暗了。现在按理离天黑还有好些时间可是因为天空中密布阴云几乎已同黄昏来临。邢铁风的前军去势很猛现在船队已经到了最高度船只之间度的差别也体现出来了新船大多在前面而一些由老船改装而成的战舰却拖在后面整个阵形也被拉长。

  我回头却甄以宁道:“甄以宁你信号让邢将军注意后面的船只不要行得太快了。”

  甄以宁答应一声上高处去信号。因为天色越来越暗他也改用了灯语。看他把红黄二灯挥舞了几下后忽然从最前面邢铁风座船上也了一串灯语。

  那串灯语打得很急我没在高处也看到了。

  难道又出现事情了?我心中一凛三步并作两步上了船顶。这时甄以宁正在四处张望一见我上前他叫道:“统制邢将军说据探路士兵报告前面有厮杀声。”

  我们离东平城大约不过百余里了但如果是东平城的厮杀声绝对不可能传到一百多里地以外。我心头一沉道:“让他加紧防备。再让陶刘两位将军注意两翼将阵势变成方圆阵任吉将军的船调到我们前面去。”

  如果按最坏的情形东平城正于此时失望溃兵正在从水路逃来那我们势必就要担挡起阻挡蛇人追击之责了。任吉的雷霆弩威力很大但不利近战一旦蛇人靠近雷霆弩的威力便无从挥因此我把他们调到前面由任吉担挡第一轮攻击而后再借方圆阵利守之势在近战中阻住蛇人。

  甄以宁点了点头又打了两下灯语。我走下船头刚踏上甲板曹闻道手持长枪走过来道:“统制蛇人又要攻来了?”

  我道:“还不清楚小心吧。”

  变为方圆阵后船队度减慢了。各船上都出了一阵喧哗他们也已知道情形有点异样了吧不过倒没有惊慌。

  河上风已越来越大此时渐已起雾看样子一场暴雨就在眼前。虽然取得了一次胜利但我仍是惴惴不安。蛇人的大举进攻我也见到过前一次胜利与其说我用兵有方不如说是雷霆弩初于硎打了蛇人一个措手不及那次胜利倒有八分靠的是运气。这一次单凭三十具雷霆弩能不能击破蛇人的攻势实在是个未知数。而且我也听说过雷霆弩因为设计精巧一旦弓弦受水威力便会大减如果战事一起雨偏偏在这时起来恐怕雷霆弩就只成为摆设了。当初在高鹫城中也是因为雨季城中的弓箭威力大为减弱往往十几箭命中还是射不死一个蛇人。

  船队虽然减但度依然很快。又行了一程此时已经可以隐隐听得前面的厮杀声了。

  此时我们恐怕已经接近了大江与这条河的交界口。东平城就在河的入江口上游约摸一百里的地方按度我们再有四个时辰便能到达东平城。可是这阵厮杀声只怕就是从交界口传来的难道真的是最坏的预计生了?

  曹闻道脸色也有点白小声道:“楚将军会不会是……”

  我斩钉截铁地道:“东平城有四万大军要真是全军撤退声音不会这么轻的。听这声音最多不过万人只怕是和小股蛇人生的冲突。”

  话是这么说但我却对自己这番推论也不敢如何相信。蛇人的攻击力我们都是有切身体会的当初拥兵十万的南征军最后得以生还的只有现在前锋营的一千三百余人那么东平城被破后逃出一万人也已是奇迹了。

  这时从前面突然又传来了几下灯语象是被针刺了一下我几乎要跳起来扭头道:“甄以宁!甄以宁!”

  甄以宁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到我身后他看着灯语面色凝重低声道:“统领邢将军已要接战了他要我们让开路让人退下。”

  “他说是什么人么?”

  甄以宁面有难色道:“统领这个用灯语可说不了的。”

  一共也只有二十几种符号用灯语只怕也只能布一些靠左靠右之类的意思吧。我道:“好吧你马上令让所有人准备战斗。”

  邢铁风的船已经减慢后面的船只正不断靠拢此时喊杀声越响亮直上云霄邢铁风一定已开始接战了。我看看周围这里正是河流的入江口特别宽大在这儿倒是一个绝佳的水上战场。

  没想到还没到达东平城我们便要碰到两场硬仗了。我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这时从前方突然爆出一阵呼喊我被这阵声浪一惊甄以宁在边上也一下变了脸色道:“统领这是怎么了?”

  我看着前面。前面便是大江了江上雾气比河上还大隔个四五十丈便已看不清。我道:“这声音并不惊慌不是坏事。放宽心吧反正生死都是百年的事不过早晚而已甄以宁你怕么?”

  甄以宁一咬牙道:“怕也要顶上。”

  尽管心里很沉重我不禁又有了些笑意。曹闻道在我问他这问题时也说怕的甄以宁倒也是说实话的我第一次上战阵也没人问我怕不怕我也从来没跟别人说过但是直到今天每次上阵我心底总还有些恐惧生怕这次不能生还。不过当战斗正酣时这些事自然也不会多想了。甄以宁说的也是现在就算怕也要顶上。现在已经不是为了自己的生死而是为了我们的父老为了千千万万的人在战斗了。

  那阵呼喊声已渐渐轻下去突然间头顶一道闪电划过象是一下将江雾也划破了一角借着这光我看见前面邢铁风的几艘船左右一分空隙里露出两艘比我们的快船大一些的船。这两艘真可说残破不堪能在水面上漂着也是奇迹了看旗号正是东平城的船。我心头猛地一沉喝道:“快全军上前接应。”

  难道那就是东平城最后剩下的人马了?这两艘船虽然比我们的船大一些但也恐怕每艘只坐得两百人只剩两艘难道邵风观守军和二太子的援军共四万人现在只剩这四百人?可是现在已由不得我多想了要之事便是将这两艘船救出来。

  这时又是一个闷雷响过雨倾盆而下。我们这三十几艘船的阵形已经布成了下一步便要看到底挡不挡得住蛇人的攻击。我正想让诸军攻击曹闻道忽然叫道:“统制你看!”

  他指的是前面邢铁风的座船。邢铁风冲在最前面他让过那两艘破船自己的船已在这阵势的最前方此时他的船上忽然出了一阵大呼整艘船也象搁浅了似地一动不动。

  那自然不是搁浅在他的船周围水面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蛇人的头。那些蛇人只有头冒出水面手中也是些刀枪正不断地向邢铁风船上攀来看上去这船就象一只爬满了黑黑虫子的长形水果。

  这副景象与其说是恐怖不如说是恶心。我沉声道:“冲上去解救邢将军!”

  邢铁风的船是在最前面的蛇人这船猛攻那是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啊。雨正下得大船的两边胸墙上因为尚满了雨水又是艘新船很是光滑蛇人爬得很是困难但它们似乎根本不在乎一个个以手中的刀枪拼命砍凿又借力向上爬。邢铁风这次的船是艘新船蛇人看来一时三刻也根本击不破船板但是有几个蛇人已经爬上了甲板正在甲板上和士兵死战如果不能及时将它们打退那么势必会有越来越多的蛇人爬上来到时只怕这艘船便要被蛇人夺去了。

  这和上次蛇人的战略如出一辙啊。它们都是攻一点单个击破再借此为基础向周围进攻。看着那些在邢铁风船帮上爬得到得都是的蛇人我不由浑身毛但心中却也更增了一份信心。

  看来蛇人虽然会水却并不惯水战它们也是要和我们正面交手时才能占得上风的。我们已经胜过一仗了这次的蛇人看上去虽多但它们主攻邢铁风一船总数只怕比上回还少倒也不用如何害怕。只是蛇人已经紧贴在船上任吉的雷霆弩措手不及却没办法再用了。我回头道:“甄以宁让任吉在外围等候其余船只靠上去接应邢铁风将他们船上的伤兵替下来务必要将攻上来的蛇人全歼。”

  甄以宁答应一声又奔上了望台去信号曹闻道递给我一支长枪道:“统领这回你还是上去指挥吧。”

  我看了看天天空里雨正倾盆而下我摇了摇头道:“不必了现在天气这样灯语别的船也未必看得清我们不如接舷一点给别的船做做表率。”

  曹闻道怔了怔又大笑道:“楚将军你果然不负龙锋双将之名。好我姓曹的就把性命托付给你。”他转头大声叫道:“前锋营的兄弟们统制身先士卒大伙儿也上吧别给统制丢脸!”

  他的声音嘶哑但也很是响亮。随着他的喊声周围突然爆出一阵吼叫象雷声一样一**地滚过去此时只怕连狼军也在为我们叫好了。

  天空中又打了个焦雷仿佛此时天公也来我军助威。我只觉心头象有一团火燃起忍不住仰起头大吼道:“冲啊!”

  我们的船本来就距邢铁风的船不远不过一转眼已靠近了邢铁风的座船。两船相接眼看便要相撞我大吃一惊只道这回弄巧成拙反而会使两船互撞但我们的船却突然间船头一侧紧紧贴着邢铁风的船擦过两船接近处只怕不到一丈现在我在船边都能看到爬在邢铁风船帮上那些蛇人的眼鼻了。

  两船已近几个人在向邢铁风的船铺设跳板那些蛇人只怕也知道一旦我们两船相连那它们在邢铁风船上这点优势便不存在了忽然同时转过身几个离跳板跳近的蛇人齐齐用力“哗”一声我们的跳板刚搭上对船便被它们推落在水。曹闻道怒道:“***再铺!”

  每艘船都有六七块跳板邢铁风的船上只怕现在腾不出手来铺跳板两船虽近却也有一丈多远根本跳不过去的。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它们这般各个击破么?

  我心头一急眼角瞟去脚边正有一卷缆绳堆在船顶上。刚才降前近把几张副帆下了这卷缆绳本是拴副帆的此时却已松着。我一把捞起那卷缆绳扭头叫道:“甄以宁一旦我回不来你传令前锋营由钱文义将军负责。”

  不等他回话我将这卷缆绳套在臂上枪交左手人猛地向船边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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