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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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荀嘴里八爪鱼险些掉出来，震惊了片刻，拍手道：“恭喜你小同学，远离黑脸，从我做起！”
“你们什么时候分手了？”傅思衡也有点吃惊。
“昨天晚上。”师远洋拿筷子戳着菜，闷闷不乐，“不过我觉得他早就想分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罢了。”
从在一起到分手，也不过短短几个礼拜而已。
嗐，露水情缘。
严荀敲着碗筷：“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要进帝军大单身交友群吗，我现在拉你。”
傅思衡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他识趣地闭上嘴。
师远洋向来没心没肺，从小傻了吧唧长大，唯一烦心就是下蹲吃菠萝包还是法棍。
这是傅思衡第一次见到他这么不开心，是真不开心。
他摸了摸师远洋满脑袋卷毛，转移话题道：“别想那些了不愉快事了，礼拜四我们一起去拜恩，好好散散心。”
“你们院也去？”师远洋抬起头问道。
严荀龇牙一笑，故意逗他：“顾重阳不去。”
傅思衡无语地看着他，要不要这么幼稚。
师远洋眨了眨眼睛道：“他好几天没来学校了，不会真发生什么事了吧？”
严荀讪讪地看了看傅思衡，对他说：“小道消息不保真，听说他跟他伯父吵了一架，被关禁闭了。”
“吵架？为什么啊？”师远洋一听到顾枭就发憷。
“都说了是小道消息，知道话，我刚才还问你干嘛。”严荀叼着筷子道。
师远洋心想算了，都分手了他还多管闲事干什么。
何况那是人家家里事。
他这一天都精神恍惚，现在终于想起来一件事——
前世根本就没有这场“旅行”，他们当时组织了一场院里聚会，代替了这次去拜恩。
事情发展有点超出他预计，未知因素让人觉得不能掌控。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师远洋仔细想了想，觉得可能是当他决定，保住自己那个“弟弟”或“妹妹”之后，好像就出现了不少意外情况。
比如易风北，比如这次航行。
再比如顾重阳对他态度。
他想得脑袋痛，索性不想了。
管他呢，走一步是一步吧，没有什么能比前世更糟糕了。
起码顾重阳现在还活蹦乱跳……还有力气跟他分手。
麻蛋，想想就生气，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踹掉。
师远洋泄愤地大口塞着饭菜，把肉丸子想象成顾重阳头狠狠咀嚼。
周三晚上时候，陈教授已经很难以维持班上安静了。
从下午开始，教室里就闹哄哄。
晚上群消息直接爆满。
大家就跟小学第一次郊游一样，心情无比激动。
大肆讨论着要准备什么吃，路上玩什么游戏，明天穿什么衣服等等。
曲小北把宿舍搞得宛若狗窝，行李箱横尸路中间，旁边散落着一堆衣服零食。
师远洋忍不住泼他冷水：“一共也就去两天，你带五套衣服是要走秀吗？”
“飞船上来回也两天呢。”曲小北毫不在意。
他们这次乘坐是特快航船，基本上跟战斗飞船一个速度，能尽量缩短路途中时间。
曲小北一边搜索拜恩旅游攻略，一边流哈喇子，“这个炒五星兽看起来好好吃，香辣香辣。”
师远洋吃着话梅道：“那是一种外星虫子，拍死会爆浆，还会在寄生物上面产卵。”
曲小北：“……我曹你好恶心！！不是，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因为我吃过。”
当年拜恩副将唐硕，就是拿这个当地特产盛情款待他们。
吃完之后，师远洋吐得天翻地覆。
曲小北狐疑道：“拜恩到这里包邮吗，空间站快递不是超级贵吗？你一个抠门精居然舍得买这个。”
师远洋点了点他屏幕，“别信这些推荐，都是收了钱，旅游景点物价巨坑人。”
说话间，他感到有点头晕，动作熟练地从袋子里抽/出营养剂，吸了起来。
曲小北看着他道：“你最近是不是肾/亏啊，怎么天天离不开营养剂。”
“小爷肾好着呢。”
师远洋也不清楚他身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变化，精神力感觉不断在流失。
“不过你也没有用肾机会。”曲小北嘲笑道。
师远洋气得拿喝光营养剂袋子砸他。
院里给出安排是游玩两天。
一天集体活动，一天自由出行。
集体活动包括参观星际博物馆和观赏喀什火山。
师远洋想不通，一个破火山有什么好参观，去观赏它光秃秃脑门吗？
周四一大早，帝军大队伍浩浩荡荡出发了。
这次航行是由指挥学院、机甲制造院和星际关系学院，三院联合举办。
群里其他院羡慕脸都绿了。
学校经过特殊考虑，才安排了这次出行。
拜恩向来以武/器制造闻名星际，常年给国防部提供战场装备，一直与华纳有贸易往来。
委派这三个学院去打着游玩名义交流，是再适合不过决定。
除了指院都是alpha以外，另外两个院omega占比更多。
华纳是个重O轻A星球，omega在地位上是要比alpha高一些。
家家户户都以新出生omega为骄傲，为了保护他们，《星际法》更是规定每个omega都不能上战场。
所以外院看来，指院都是男团选手。
实际上人家听说要和omega同行，纷纷快乐地整晚睡不着觉。
几个高个子alpha还特地守在飞船门口，让omega们搭着他们手上去。
三个院长都已经先进去了，学生们也渐渐放肆起来。
校规就离谱，大学不谈恋爱要干什么，吃饭睡觉打游戏吗。
师远洋吭哧吭哧地背着军用包走上扶梯，刚到飞船门口，就听见一个阴阳怪气声音。
“我说是谁呢，还真是巧啊。”
他抬起头，看见黑皮吊儿郎当地靠在门口，斜眼看着他。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是星际关系学院。
师远洋暗暗骂了句娘，好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方便对自己做点什么。
黑皮阴笑道：“听说姓顾把你甩了？真是可怜，他就是个人渣。不如跟爷我玩玩，保证让你神魂颠倒。”
师远洋张了张嘴就要骂他，就你也配说他人渣？
“麻烦让一让，借过借过。”他还没说话，黑皮就被一只大手从身后猛推了一把。
他没有提防，差点一个踉跄从楼梯上滚下去，幸而扶住了门框。
“我操，你他妈眼瞎啊？！”黑皮回头怒骂道。
他身后易风北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啊，我数据线掉了。”
说着，从黑皮刚刚站脚下捡起一根线。
师远洋看见他，愣了一下。
易风北对他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是你呀，好巧。”
师远洋心里闪过一丝疑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和他点头打了个招呼，便往里走去。
黑皮见他有认识alpha，脸色不善地打量了一番易风北，悻悻地没有再去找师远洋麻烦。
旅途中，三个学院学生是分舱坐。
中途傅思衡带着严荀来制造院，和他们一起打牌消磨时间。
师远洋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多了个小尾巴，最近严荀和他同时出现频率有点高。
他对打牌没什么兴趣，只觉得没有顾重阳旅程无聊至极。
他曾经想过两个人如果出去玩，会是什么样子。
但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都没有机会和他一起出去一次。
隔着透明船舱玻璃，外面宇宙黑沉无声，时间与空间仿佛都凝结住了。
无数行星有秩序地沿着轨道滑行，在时光里留下属于自己印记。
前方女声播报，还有一个小时行程，他们即将抵达拜恩。
师远洋起身去倒水喝时候，在饮水机旁碰到了易风北。
易风北一改上次警惕，对他友善地笑了笑。
“之前是我误会你了，我听严荀提到过你。你好，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易风北。”他伸出右手自我介绍道。
在这样一个航行过程中，和曾经熟悉人重新介绍一遍，那种诡异感让师远洋感到全身不自在。
他干笑了几下，和他握了握手道：“你好，叫我师师就行。”
易风北不像他那么紧张，揉了揉肩背，随口道：“坐了一整天真累，你之前去过拜恩吗？”
何止去过，师远洋心想。
他依稀记得那场震惊拜恩空战。
当年顾重阳死也不肯认输，一身鲜血淋漓地撑住断墙，低下头喘着气。
其实只要他束手就擒，就断然不会落得最后下场。
可他就是那样一个人，在他世界里，没有低头二字。
他死后第一年，师远洋一个人去了趟拜恩。
漫天蓝白雪割草长满了断壁，在寒风中萧瑟颤抖，美得让人好像彻底忘却了那一场屠/杀。
他死后第二年，师远洋作为出访使者再次去了拜恩。
断壁依旧宁静。
风景优美，物是人非。
他死后第三年，师远洋带着送给他礼物故地重游。
耗费机甲师三年精力制造出杀/人利器，被永远留在了那片雪割草中。
那是他给他赠礼，虽迟但到。
飞船轻轻震动了一下。
女声播报道：“尊敬乘客，您已抵达拜恩空间站。航船接轨成功，请您系好安全带，准备降落……”
易风北对他说：“要降落了，快回去坐好吧，一会儿见。”
他对师远洋摆了摆手，脸上笑容分外熟悉。
师远洋觉得自己有些沉浸在过去了，也对他笑了笑，便回到自己座位上。
飞船抵达拜恩时，外面早早地有军/队在等待迎接他们。
众人上了军车后，叽叽喳喳地聊开了。
“你们有没有觉得，他们士兵好像都是beta？”
“对啊，居然还有omega，好奇怪。”
“到现在为止，我连一个alpha都没看见……”
“果然是传说中O盛A衰星球。”
师远洋听见他们话，内心隐约有些异动。
想到了拜恩因为战斗力alpha不足，带来惨痛遭遇。
从十多年前开始，顾枭就借着武/器贸易，暗中控制了他们一批omega。
当然，这个秘密现在不为人知。
包括后来顾枭倒台，君主也出于某些原因，将这件事压了下去。
拜恩和华纳有很大不同，他们民/族alpha相当稀少，因此omega学武/器制造偏多。
顾枭逼迫他们为自己做事，甚至在华纳造了一所违反《星际人/权/法》“奴隶营”。
当时包括唐硕也被收买了，险些按照他意思弄死严荀，挑起国防部和陆战队战/争。
严荀父亲正是国防部最高将领严震安，顾枭这招借刀杀/人，最后败在了唐硕人性未泯上。
一路走来，师远洋没有见到唐硕，想来他应该也只会接待院长级别军官。
如果这次能见到他，最好拐着弯提醒他点什么。
很快就到了星际博物馆，陈教授在前面组织大家有序排队入场。
曲小北耳机落在了车上，师远洋在旁边等他，落后了大部队一些，和指院走在一起。
他前面就是严荀和易风北，两人显然没有发现他，旁若无人地聊着天。
师远洋刚想出声叫他们，就听见严荀说，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妈，老子为了你，不惜去接近傅思衡探听消息。你知道他那态度冷得像块冰砖，东死人不偿命，我还得热脸贴上去。”
易风北一改篮球队长形象，羞答答地说：“可是他抓住我问认不认识他样子好可爱哦，头发卷卷，眼睛又那么好看。”
师远洋听得呆了呆。
他说得这个人，不会是……
易风北突然转过头，看见他之后吓了一跳，“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刚好他来了，你自己问吧。”严荀也看向他，耸了耸肩膀道。
“啥，问什么？”师远洋一脸茫然。
易风北脸刷红了，期期艾艾地说：“那个，听说你最近分手了，要不你考虑一下我呗？”
师远洋：“……？？”
他难以置信地上下审视易风北，然而除了羞涩外什么都看不出来。
妈这货真不是重生？他一眼就看上自己了？
师远洋开始认认真真思索，他到底是不是拥有全华纳最万人迷信息素。
不然这个alpha是怎么回事啊！
易风北眼巴巴地看着他，神情诚恳。
这时曲小北拿好耳机出来了，师远洋忙不迭打了个哈哈拽着他跑开了。
这人到底是中了什么邪，有毒。
大家挨个走进博物馆，导游在前面举着扩音器介绍。
“这是历代机甲师发明战斗机甲，从远古双人操作台，到现在快捷灵巧单人操控……”
“机甲之父曾说过，当机甲指示灯亮起之时，成败生死皆需被抛于脑后。机甲不仅仅是战斗武/器，也是使命传承，是战士最忠诚左膀右臂。”
“二十年前，华纳南琛先生曾经游学此地，和著名机甲师卢尔彻夜会谈，留下了一张关于人工智能机甲构造图纸……”
曲小北一脸惊叹，师远洋百无聊赖地低头玩着通讯器。
下方有一个未接来电，他刚要点开看看是谁，曲小北就摇晃着他喊道，
“快看，这就是南首长模拟智能机甲！好厉害！”
全息投影上，一台蓝色小型机甲面对他们，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
右手扶胸，态度谦卑。
“您好，我尊贵小主人。”
明明所有机甲都是一样系统音，但听见这句熟到不能再熟话，师远洋还是怔忪了许久。
这款开机音，后来是他设置进了自己机甲里。
小型机甲约莫两米左右，正好比普通人高出一些。
当它做出邀请动作时，像极了一位温文尔雅绅士，惹得众人捂嘴惊呼。
人工智能已经是家家户户普及东西，华纳家电超过一半都是智能操控。智能老师也投入了阶段性使用。
但此时智能机甲尚未制造出来，最多只是系统对话而已。
从博物馆出来后，陈教授带他们在附近餐厅吃饭。
下午行程是喀什火山，这个地方离当年空战断壁很近。
坐上车时候，师远洋就在犹豫要不要去那里看看。
纠结了一路，最终还是决定过去看一眼。
重生对于他来说，是一件连做梦都不敢想奢侈事情。尽管现在顾重阳把他甩了，拯救计划遥遥无期。
但他还是很感谢当时经过那个虫洞，让时空在阴差阳错间发生了扭转，将他送回八年前。
起码他见到了以前从未见过顾重阳，也触碰到了他不为人知一面。
和曲小北通了个气后，师远洋就悄悄离开了大部队，往断壁那边溜了过去。
大概步行了十几分钟，眼前便出现了一地枯萎雪割草。
拜恩气候比华纳要冷一些，华纳热得不行，这里现下正是春意盎然。
然而雪割草天性喜冷，到了春夏反而活不了。
枯败枝叶耷拉着脑袋，像一个个睡着孩童。
师远洋看着那一地委顿，只觉得心里说不出难受。
他背着包往绕过大片枯草，看见了后山，断壁就在后山上。
喀什火山地处山脉交汇处，时不时就有几个个小土丘冒出来。
周围空气清新，视野辽阔，这才是春游好地方。
师远洋走了一会儿，口袋里通讯器响了起来。
他那一串未接电话还没查看，见曲小北给自己拨了视频，随手接通了。
曲小北从那头看见他周遭环境，登时骂骂咧咧道：“你抛下我就是跑去深山老林里喂虫子？我还以为你背着我钓凯子呢！”
这里信号不是很好，师远洋看见他脸卡成一个一个方块。
“就随便走走，散散心啦，老陈没发现我不见了吧？”
他踮起脚把通讯器举高高，穿过一片乱七八糟枝叶，走到相对平坦地方。
曲小北咔擦咔擦嚼着薯片，“我办事你放心，我说你肚子疼蹲厕所去了，他还问我要不要帮你拿点止泻药。”
“你傻呀，哪有人蹲坑蹲两个小时，你还不如说我跑去买纪念品去了。”
师远洋说着，抹了把汗。
走了半天路，他有点喘气。
那头曲小北向他抱怨火山丑，他低头掏出纸巾。
一瞬间，屏幕里曲小北面容扭曲，见了鬼似盯着他身后。
师远洋毫无察觉，
曲小北惊恐地喊道：“师师，师师，你背后那是什么东西？啊啊啊啊啊，你快跑！有怪物！！”
师远洋吓了一跳，赶紧转过身，却在看见眼前景象时，立在了原地。
一具残破不堪两米高怪物，正歪歪斜斜地站在他面前。
那东西像是穿了一层被严重挤压过铁皮衣裳，身上到处锈迹斑斑，表面坑坑洼洼、凹凸不平。
它左胳膊掉了，露出里面电线接头，有些地方还在刺啦刺啦地冒着火花。
另一只手以一种歪曲姿势搭在脖子上，面容模糊不清，唯独头上两只红彤彤眼睛，能勉强看出点人形来。
曲小北哇啦哇啦大叫着：“师师，你没事吧？天哪，它走过来了啊啊啊！”
怪物一步一顿，每走一步，身上零件都好像随时要散架一般。
师远洋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它。
曲小北以为他吓傻了，在那头狂喊，引得老师都看了过来。
“你，你是……”师远洋喃喃地说。
曲小北惊魂未定地看着渐渐走近怪物，突然看到了它胸口闪烁指示灯。
每台机甲都有指示灯，只要它体内太阳能循环系统还完好，指示灯就不会熄灭。
一方面是保持无线通讯，另一方面是为了危急时刻能被人发现。
“这……踏马是一台机甲？”曲小北盯着屏幕上那残破不堪怪物，下巴都要惊掉了。
他大呼小叫道：“我靠师师，你居然在山里捡到一个老古董！快让一下，我看看是什么机甲。”
“这不是古董。”师远洋已经顾不上他了，心脏咚咚直跳。
他震惊得无以复加，看着眼前产于八年后智能机甲。
曾经呕心沥血打造纯黑精焊甲身，不知被什么东西刮蹭得面目全非。
尽管它已经破得不成样子，但师远洋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它——这是他亲手打造战斗机甲404号。
也是他送给顾重阳礼物。
可是，它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它也通过虫洞回来了？
不对，那次航行师远洋根本没有带着它。它早就被安放在拜恩了。
“小……404？”他咽了口口水，试探地喊了一声。
机甲移动幽红眼珠，木木地看向他：“阿巴阿巴？”
师远洋：“……”
艹了，这是404当机系统音。
当它发出这样声音时，就说明它中枢神经已经被破坏了。
师远洋一时有点缓不过来。
突然间，404伸手一把抢过他通讯器。
他还没来得及喊出声，通讯器就在它手里化成了一堆废铁。
“你在干嘛，404！！”师远洋着急了，生气地大声喊道。
机甲呆滞地看着他：“阿巴阿巴？”
师远洋要崩溃了。
“虽然你变弱智儿童了，但那是我通讯器！”师远洋愤愤地捏着拳道，“没了它我怎么和外界联系！啊，算了，我在和一个智障机甲说什么……”
要想知道404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得先修好它再说。
404和初代智能机甲不同，当初师远洋设计它时候，是完全按照顾重阳性格来。
因为是给他武/器，自然要完全贴合主人喜好。
在最后图灵测试对话阶段，404甚至把机器人都骗了过去。
师远洋上前查看它身体，心疼地摸了摸它露在外面肚子，里面线哗啦啦掉出来一堆。
404也模仿他动作，摸了摸自己肚子，“阿巴阿巴阿巴。”
师远洋合上它下巴，“好了，别再阿巴了。你伤势很重，这里又没有工具，我修不好你，还是先把你带回去吧。”
机甲停了下来。
师远洋疑惑地叫了一声：“404？”
身后传来黑皮嘲弄声音：“我他妈还以为你跑出来跟姓顾偷情，连相机都准备好了，结果你这是在玩儿老子呢。”
师远洋心猛地一沉，回头看见他抱着手臂冷笑着站在他面前。
“你跟踪我。”他后退了一步，大脑飞速运转。
完了，黑皮定然是想找他麻烦。
这荒郊野外，通讯器也被404弄坏了，要怎么办才好？
黑皮比他更明白他处境，猥/琐舔了一圈嘴唇道：“既然你想跟老子捉迷藏，那我就跟你玩儿个痛快。”
“顾重阳人尝起来是什么味道，我可是好奇了很久。”他邪笑着步步逼近。
师远洋整个人汗毛倒竖，不住往后退去。
一股带着刺激性性/信息素传了过来，让他几欲作呕。
手臂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脖子后面脆弱腺体受到冲击，周围皮肤紧紧收缩在一起。
这是omega遇到危险时本能反应。
“你别过来，你要是敢动我，他不会放过你！”师远洋虚张声势道。
黑皮冷笑：“少吓唬我，这次我倒是要看看，什么大罗神仙能救得了你。”
话音刚落，有颗石子打在他头上。
他痛得捂住头，四处张望：“什么人打我？”
师远洋也傻了，缩着脖子望了望周围。
后山除了他们俩之外，没有一个活人。
又一颗石子砸在黑皮脑袋上。
他顿时火了，怒吼道：“别他妈装神弄鬼，有种就出来！”
四周毫无动静。
他视线落在师远洋身上，“哼，是你搞吧，老子就不信我治不了你！”
说着，就朝他扑了上去。
师远洋大叫了一声，身旁一只冰凉手猛地拉住他，将他拽到自己臂弯里。
黑皮扑过来那一刻，404躬身把他护在了怀里，用后背挡下了黑皮。
师远洋猛然清醒过来，不可置信道：“404，你……”
说时迟那时快，机甲背后短刀骤然弹出！
经历时间洗礼，那些刀片依然锋利至极。
他倾尽三年时间，为心爱之人打造战斗利/器，从外壳到内核，无一不是战场最可怕杀/人工具。
即使它已经伤痕累累。
黑皮脸瞬间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口子，他惨叫一声栽倒在地上。
“别伤他性命！”师远洋连忙出声阻止道。
机甲冷冷地收回短刀，长时间未曾出鞘刀锋，在摩擦甲身时发出让人涩得牙疼声音。
师远洋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还不滚。”他从机甲身后站出来，看着地上黑皮道。
黑皮看着机甲，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至极怪物，捂着鲜血淋漓脸屁滚尿流地逃走了。
空气安静了下来。
师远洋慢慢看向机甲，艰难道：“404，你没有坏掉？”
机甲动了动下巴，他板起脸道：“别给我继续阿巴，除非你希望我把你丢掉。”
机甲不吭声了，过了两秒，略带磁性低沉男声响起：“好久不见，我尊贵小主人。”
它单手拂胸，微微弯腰，行了个绅士礼。
“很抱歉，我来迟了。”
师远洋眼眶立马湿润了，受了这个礼，颤抖地用手指点了下它额头。
机甲蹭蹭他指尖，直起了身体。
“你……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师远洋忍住眼泪道。
机甲没有回答，而是将手抬到他头顶位置，说：“小主人，检测到您精神力等级极弱，是否需要我为您输送能量？”
一台真正优秀机甲，与操控者匹配度极高，甚至可以合为一体。
实验时候，师远洋和404连接过无数次输送带，它可以随时为他提供精神力。
他含着泪摇了摇头：“傻小子，你都这样了，还给我输什么能量。”
他握住机械冷硬手指，将它手拽下来，“你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又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两人接触指尖产生一股蓝色电流，机甲无声地为他输送精神力。
“虫洞。”它只说了两个字。
师远洋大概明白它这一身伤是怎么来了。
但他不知道404有没有说实话，因为当时它并不在飞船上，难道说后来有人把它带到了虫洞？那人会是谁呢？
随着源源不断精神力输入身体，他感到周身舒服了许多。
于是拍了拍机甲肩膀道：“好了。”
机甲松开他指尖，沉默了片刻，说道：“小主人，检测到你有一段遗漏记忆，是否需要修复？”
“啊？”师远洋没反应过来。
机甲面无表情地说：“是上周五晚上到周六凌晨一段记忆，当时你喝醉了，酒精麻痹神经系……”
师远洋飞快道：“打住，不用恢复，让它静静消失就好！”
机甲从善如流：“遵命。”
师远洋说：“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我得找点工具把你电线塞回去，这样太容易触电了。”
“好。”机甲十分听话地跟着他。
师远洋敲了敲它梆硬脑壳，抱怨道：“都怪你把我通讯器毁了，不然还可以叫辆车来拖你。”
机甲脚步一顿，说：“追踪器。”
师远洋怔了怔：“你是说，里面有追踪器？”
机甲握住他手，放在自己破破烂烂胸口，“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誓死保卫你安全，小主人。”
404不仅是战斗王者，师远洋在写程序时候，也把这一条写进了它运行当中。
保护主人，是刻在它程序里条令。
他们沿着山路往下走。
刚到山脚下，师远洋就看见一个身影跑了过来。
当他看清那人是谁时候，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顾重阳气喘吁吁，额角挂着零星汗水，像是刚刚跑了一路似。
他脸色难得透着焦急，冲过来抓住师远洋肩膀道：“你跑这么远干什么？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为什么不接？”
师远洋人傻了。
什么鬼，他们不是分手了吗？
而且严荀说他不来拜恩，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你……”他顿时语塞。
顾重阳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好像在确定他有没有事。
师远洋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
顾重阳认输一般道：“你没事吧？”
师远洋摇了摇头，“可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重阳垂下眼睫，声音低了下去，“我承认我等不及了，之前说会给你考虑时间，但你走后，我……”
他说不下去了。
师远洋感觉他说是华纳语，但连起来他一个字都听不懂。
“什么？”他脸颊抽了抽，满脑袋问号，像404一样张着嘴看着他。
顾重阳看见他这个反应，逐渐变得不安起来，烦躁道，
“你不会后悔了吧？我从华纳跑过来，不是为了听你拒绝我。”
师远洋只能回答他一个字：“蛤？”
顾重阳皱了皱眉：“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想，别这么吊着我。”
在短短几分钟内，师远洋从被甩那个，上升为吊着别人绿茶。
他掐了一把自己大腿，生疼。
所以顾重阳疯了？
正在这时，顾重阳终于注意到他旁边404。
他不爽道：“你是为了找借口躲着我，才出去弄了这么个破铜烂铁过来？你知道我有多担心……”
师远洋产生一种非常、非常不妙感觉。
那是心意相通才会有第六感。
他正要开口阻止顾重阳说下去。
下一瞬，机甲突然发动攻击，抬手就是一记下勾拳，砸在了顾重阳线条完美下巴上。
顾重阳丝毫没有想到，这黑压压玩意儿居然他妈会动。
他猝不及防被一拳打中，向后仰去。
师远洋捂住嘴，尖叫声卡在了嗓子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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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荀嘴里八爪鱼险些掉出来，震惊了片刻，拍手道：“恭喜你小同学，远离黑脸，从我做起！”
“你们什么时候分手了？”傅思衡也有点吃惊。
“昨天晚上。”师远洋拿筷子戳着菜，闷闷不乐，“不过我觉得他早就想分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罢了。”
从在一起到分手，也不过短短几个礼拜而已。
嗐，露水情缘。
严荀敲着碗筷：“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要进帝军大单身交友群吗，我现在拉你。”
傅思衡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他识趣地闭上嘴。
师远洋向来没心没肺，从小傻了吧唧长大，唯一烦心就是下蹲吃菠萝包还是法棍。
这是傅思衡第一次见到他这么不开心，是真不开心。
他摸了摸师远洋满脑袋卷毛，转移话题道：“别想那些了不愉快事了，礼拜四我们一起去拜恩，好好散散心。”
“你们院也去？”师远洋抬起头问道。
严荀龇牙一笑，故意逗他：“顾重阳不去。”
傅思衡无语地看着他，要不要这么幼稚。
师远洋眨了眨眼睛道：“他好几天没来学校了，不会真发生什么事了吧？”
严荀讪讪地看了看傅思衡，对他说：“小道消息不保真，听说他跟他伯父吵了一架，被关禁闭了。”
“吵架？为什么啊？”师远洋一听到顾枭就发憷。
“都说了是小道消息，知道话，我刚才还问你干嘛。”严荀叼着筷子道。
师远洋心想算了，都分手了他还多管闲事干什么。
何况那是人家家里事。
他这一天都精神恍惚，现在终于想起来一件事——
前世根本就没有这场“旅行”，他们当时组织了一场院里聚会，代替了这次去拜恩。
事情发展有点超出他预计，未知因素让人觉得不能掌控。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师远洋仔细想了想，觉得可能是当他决定，保住自己那个“弟弟”或“妹妹”之后，好像就出现了不少意外情况。
比如易风北，比如这次航行。
再比如顾重阳对他态度。
他想得脑袋痛，索性不想了。
管他呢，走一步是一步吧，没有什么能比前世更糟糕了。
起码顾重阳现在还活蹦乱跳……还有力气跟他分手。
麻蛋，想想就生气，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踹掉。
师远洋泄愤地大口塞着饭菜，把肉丸子想象成顾重阳头狠狠咀嚼。
周三晚上时候，陈教授已经很难以维持班上安静了。
从下午开始，教室里就闹哄哄。
晚上群消息直接爆满。
大家就跟小学第一次郊游一样，心情无比激动。
大肆讨论着要准备什么吃，路上玩什么游戏，明天穿什么衣服等等。
曲小北把宿舍搞得宛若狗窝，行李箱横尸路中间，旁边散落着一堆衣服零食。
师远洋忍不住泼他冷水：“一共也就去两天，你带五套衣服是要走秀吗？”
“飞船上来回也两天呢。”曲小北毫不在意。
他们这次乘坐是特快航船，基本上跟战斗飞船一个速度，能尽量缩短路途中时间。
曲小北一边搜索拜恩旅游攻略，一边流哈喇子，“这个炒五星兽看起来好好吃，香辣香辣。”
师远洋吃着话梅道：“那是一种外星虫子，拍死会爆浆，还会在寄生物上面产卵。”
曲小北：“……我曹你好恶心！！不是，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因为我吃过。”
当年拜恩副将唐硕，就是拿这个当地特产盛情款待他们。
吃完之后，师远洋吐得天翻地覆。
曲小北狐疑道：“拜恩到这里包邮吗，空间站快递不是超级贵吗？你一个抠门精居然舍得买这个。”
师远洋点了点他屏幕，“别信这些推荐，都是收了钱，旅游景点物价巨坑人。”
说话间，他感到有点头晕，动作熟练地从袋子里抽/出营养剂，吸了起来。
曲小北看着他道：“你最近是不是肾/亏啊，怎么天天离不开营养剂。”
“小爷肾好着呢。”
师远洋也不清楚他身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变化，精神力感觉不断在流失。
“不过你也没有用肾机会。”曲小北嘲笑道。
师远洋气得拿喝光营养剂袋子砸他。
院里给出安排是游玩两天。
一天集体活动，一天自由出行。
集体活动包括参观星际博物馆和观赏喀什火山。
师远洋想不通，一个破火山有什么好参观，去观赏它光秃秃脑门吗？
周四一大早，帝军大队伍浩浩荡荡出发了。
这次航行是由指挥学院、机甲制造院和星际关系学院，三院联合举办。
群里其他院羡慕脸都绿了。
学校经过特殊考虑，才安排了这次出行。
拜恩向来以武/器制造闻名星际，常年给国防部提供战场装备，一直与华纳有贸易往来。
委派这三个学院去打着游玩名义交流，是再适合不过决定。
除了指院都是alpha以外，另外两个院omega占比更多。
华纳是个重O轻A星球，omega在地位上是要比alpha高一些。
家家户户都以新出生omega为骄傲，为了保护他们，《星际法》更是规定每个omega都不能上战场。
所以外院看来，指院都是男团选手。
实际上人家听说要和omega同行，纷纷快乐地整晚睡不着觉。
几个高个子alpha还特地守在飞船门口，让omega们搭着他们手上去。
三个院长都已经先进去了，学生们也渐渐放肆起来。
校规就离谱，大学不谈恋爱要干什么，吃饭睡觉打游戏吗。
师远洋吭哧吭哧地背着军用包走上扶梯，刚到飞船门口，就听见一个阴阳怪气声音。
“我说是谁呢，还真是巧啊。”
他抬起头，看见黑皮吊儿郎当地靠在门口，斜眼看着他。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是星际关系学院。
师远洋暗暗骂了句娘，好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方便对自己做点什么。
黑皮阴笑道：“听说姓顾把你甩了？真是可怜，他就是个人渣。不如跟爷我玩玩，保证让你神魂颠倒。”
师远洋张了张嘴就要骂他，就你也配说他人渣？
“麻烦让一让，借过借过。”他还没说话，黑皮就被一只大手从身后猛推了一把。
他没有提防，差点一个踉跄从楼梯上滚下去，幸而扶住了门框。
“我操，你他妈眼瞎啊？！”黑皮回头怒骂道。
他身后易风北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啊，我数据线掉了。”
说着，从黑皮刚刚站脚下捡起一根线。
师远洋看见他，愣了一下。
易风北对他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是你呀，好巧。”
师远洋心里闪过一丝疑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和他点头打了个招呼，便往里走去。
黑皮见他有认识alpha，脸色不善地打量了一番易风北，悻悻地没有再去找师远洋麻烦。
旅途中，三个学院学生是分舱坐。
中途傅思衡带着严荀来制造院，和他们一起打牌消磨时间。
师远洋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多了个小尾巴，最近严荀和他同时出现频率有点高。
他对打牌没什么兴趣，只觉得没有顾重阳旅程无聊至极。
他曾经想过两个人如果出去玩，会是什么样子。
但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都没有机会和他一起出去一次。
隔着透明船舱玻璃，外面宇宙黑沉无声，时间与空间仿佛都凝结住了。
无数行星有秩序地沿着轨道滑行，在时光里留下属于自己印记。
前方女声播报，还有一个小时行程，他们即将抵达拜恩。
师远洋起身去倒水喝时候，在饮水机旁碰到了易风北。
易风北一改上次警惕，对他友善地笑了笑。
“之前是我误会你了，我听严荀提到过你。你好，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易风北。”他伸出右手自我介绍道。
在这样一个航行过程中，和曾经熟悉人重新介绍一遍，那种诡异感让师远洋感到全身不自在。
他干笑了几下，和他握了握手道：“你好，叫我师师就行。”
易风北不像他那么紧张，揉了揉肩背，随口道：“坐了一整天真累，你之前去过拜恩吗？”
何止去过，师远洋心想。
他依稀记得那场震惊拜恩空战。
当年顾重阳死也不肯认输，一身鲜血淋漓地撑住断墙，低下头喘着气。
其实只要他束手就擒，就断然不会落得最后下场。
可他就是那样一个人，在他世界里，没有低头二字。
他死后第一年，师远洋一个人去了趟拜恩。
漫天蓝白雪割草长满了断壁，在寒风中萧瑟颤抖，美得让人好像彻底忘却了那一场屠/杀。
他死后第二年，师远洋作为出访使者再次去了拜恩。
断壁依旧宁静。
风景优美，物是人非。
他死后第三年，师远洋带着送给他礼物故地重游。
耗费机甲师三年精力制造出杀/人利器，被永远留在了那片雪割草中。
那是他给他赠礼，虽迟但到。
飞船轻轻震动了一下。
女声播报道：“尊敬乘客，您已抵达拜恩空间站。航船接轨成功，请您系好安全带，准备降落……”
易风北对他说：“要降落了，快回去坐好吧，一会儿见。”
他对师远洋摆了摆手，脸上笑容分外熟悉。
师远洋觉得自己有些沉浸在过去了，也对他笑了笑，便回到自己座位上。
飞船抵达拜恩时，外面早早地有军/队在等待迎接他们。
众人上了军车后，叽叽喳喳地聊开了。
“你们有没有觉得，他们士兵好像都是beta？”
“对啊，居然还有omega，好奇怪。”
“到现在为止，我连一个alpha都没看见……”
“果然是传说中O盛A衰星球。”
师远洋听见他们话，内心隐约有些异动。
想到了拜恩因为战斗力alpha不足，带来惨痛遭遇。
从十多年前开始，顾枭就借着武/器贸易，暗中控制了他们一批omega。
当然，这个秘密现在不为人知。
包括后来顾枭倒台，君主也出于某些原因，将这件事压了下去。
拜恩和华纳有很大不同，他们民/族alpha相当稀少，因此omega学武/器制造偏多。
顾枭逼迫他们为自己做事，甚至在华纳造了一所违反《星际人/权/法》“奴隶营”。
当时包括唐硕也被收买了，险些按照他意思弄死严荀，挑起国防部和陆战队战/争。
严荀父亲正是国防部最高将领严震安，顾枭这招借刀杀/人，最后败在了唐硕人性未泯上。
一路走来，师远洋没有见到唐硕，想来他应该也只会接待院长级别军官。
如果这次能见到他，最好拐着弯提醒他点什么。
很快就到了星际博物馆，陈教授在前面组织大家有序排队入场。
曲小北耳机落在了车上，师远洋在旁边等他，落后了大部队一些，和指院走在一起。
他前面就是严荀和易风北，两人显然没有发现他，旁若无人地聊着天。
师远洋刚想出声叫他们，就听见严荀说，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妈，老子为了你，不惜去接近傅思衡探听消息。你知道他那态度冷得像块冰砖，东死人不偿命，我还得热脸贴上去。”
易风北一改篮球队长形象，羞答答地说：“可是他抓住我问认不认识他样子好可爱哦，头发卷卷，眼睛又那么好看。”
师远洋听得呆了呆。
他说得这个人，不会是……
易风北突然转过头，看见他之后吓了一跳，“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刚好他来了，你自己问吧。”严荀也看向他，耸了耸肩膀道。
“啥，问什么？”师远洋一脸茫然。
易风北脸刷红了，期期艾艾地说：“那个，听说你最近分手了，要不你考虑一下我呗？”
师远洋：“……？？”
他难以置信地上下审视易风北，然而除了羞涩外什么都看不出来。
妈这货真不是重生？他一眼就看上自己了？
师远洋开始认认真真思索，他到底是不是拥有全华纳最万人迷信息素。
不然这个alpha是怎么回事啊！
易风北眼巴巴地看着他，神情诚恳。
这时曲小北拿好耳机出来了，师远洋忙不迭打了个哈哈拽着他跑开了。
这人到底是中了什么邪，有毒。
大家挨个走进博物馆，导游在前面举着扩音器介绍。
“这是历代机甲师发明战斗机甲，从远古双人操作台，到现在快捷灵巧单人操控……”
“机甲之父曾说过，当机甲指示灯亮起之时，成败生死皆需被抛于脑后。机甲不仅仅是战斗武/器，也是使命传承，是战士最忠诚左膀右臂。”
“二十年前，华纳南琛先生曾经游学此地，和著名机甲师卢尔彻夜会谈，留下了一张关于人工智能机甲构造图纸……”
曲小北一脸惊叹，师远洋百无聊赖地低头玩着通讯器。
下方有一个未接来电，他刚要点开看看是谁，曲小北就摇晃着他喊道，
“快看，这就是南首长模拟智能机甲！好厉害！”
全息投影上，一台蓝色小型机甲面对他们，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
右手扶胸，态度谦卑。
“您好，我尊贵小主人。”
明明所有机甲都是一样系统音，但听见这句熟到不能再熟话，师远洋还是怔忪了许久。
这款开机音，后来是他设置进了自己机甲里。
小型机甲约莫两米左右，正好比普通人高出一些。
当它做出邀请动作时，像极了一位温文尔雅绅士，惹得众人捂嘴惊呼。
人工智能已经是家家户户普及东西，华纳家电超过一半都是智能操控。智能老师也投入了阶段性使用。
但此时智能机甲尚未制造出来，最多只是系统对话而已。
从博物馆出来后，陈教授带他们在附近餐厅吃饭。
下午行程是喀什火山，这个地方离当年空战断壁很近。
坐上车时候，师远洋就在犹豫要不要去那里看看。
纠结了一路，最终还是决定过去看一眼。
重生对于他来说，是一件连做梦都不敢想奢侈事情。尽管现在顾重阳把他甩了，拯救计划遥遥无期。
但他还是很感谢当时经过那个虫洞，让时空在阴差阳错间发生了扭转，将他送回八年前。
起码他见到了以前从未见过顾重阳，也触碰到了他不为人知一面。
和曲小北通了个气后，师远洋就悄悄离开了大部队，往断壁那边溜了过去。
大概步行了十几分钟，眼前便出现了一地枯萎雪割草。
拜恩气候比华纳要冷一些，华纳热得不行，这里现下正是春意盎然。
然而雪割草天性喜冷，到了春夏反而活不了。
枯败枝叶耷拉着脑袋，像一个个睡着孩童。
师远洋看着那一地委顿，只觉得心里说不出难受。
他背着包往绕过大片枯草，看见了后山，断壁就在后山上。
喀什火山地处山脉交汇处，时不时就有几个个小土丘冒出来。
周围空气清新，视野辽阔，这才是春游好地方。
师远洋走了一会儿，口袋里通讯器响了起来。
他那一串未接电话还没查看，见曲小北给自己拨了视频，随手接通了。
曲小北从那头看见他周遭环境，登时骂骂咧咧道：“你抛下我就是跑去深山老林里喂虫子？我还以为你背着我钓凯子呢！”
这里信号不是很好，师远洋看见他脸卡成一个一个方块。
“就随便走走，散散心啦，老陈没发现我不见了吧？”
他踮起脚把通讯器举高高，穿过一片乱七八糟枝叶，走到相对平坦地方。
曲小北咔擦咔擦嚼着薯片，“我办事你放心，我说你肚子疼蹲厕所去了，他还问我要不要帮你拿点止泻药。”
“你傻呀，哪有人蹲坑蹲两个小时，你还不如说我跑去买纪念品去了。”
师远洋说着，抹了把汗。
走了半天路，他有点喘气。
那头曲小北向他抱怨火山丑，他低头掏出纸巾。
一瞬间，屏幕里曲小北面容扭曲，见了鬼似盯着他身后。
师远洋毫无察觉，
曲小北惊恐地喊道：“师师，师师，你背后那是什么东西？啊啊啊啊啊，你快跑！有怪物！！”
师远洋吓了一跳，赶紧转过身，却在看见眼前景象时，立在了原地。
一具残破不堪两米高怪物，正歪歪斜斜地站在他面前。
那东西像是穿了一层被严重挤压过铁皮衣裳，身上到处锈迹斑斑，表面坑坑洼洼、凹凸不平。
它左胳膊掉了，露出里面电线接头，有些地方还在刺啦刺啦地冒着火花。
另一只手以一种歪曲姿势搭在脖子上，面容模糊不清，唯独头上两只红彤彤眼睛，能勉强看出点人形来。
曲小北哇啦哇啦大叫着：“师师，你没事吧？天哪，它走过来了啊啊啊！”
怪物一步一顿，每走一步，身上零件都好像随时要散架一般。
师远洋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它。
曲小北以为他吓傻了，在那头狂喊，引得老师都看了过来。
“你，你是……”师远洋喃喃地说。
曲小北惊魂未定地看着渐渐走近怪物，突然看到了它胸口闪烁指示灯。
每台机甲都有指示灯，只要它体内太阳能循环系统还完好，指示灯就不会熄灭。
一方面是保持无线通讯，另一方面是为了危急时刻能被人发现。
“这……踏马是一台机甲？”曲小北盯着屏幕上那残破不堪怪物，下巴都要惊掉了。
他大呼小叫道：“我靠师师，你居然在山里捡到一个老古董！快让一下，我看看是什么机甲。”
“这不是古董。”师远洋已经顾不上他了，心脏咚咚直跳。
他震惊得无以复加，看着眼前产于八年后智能机甲。
曾经呕心沥血打造纯黑精焊甲身，不知被什么东西刮蹭得面目全非。
尽管它已经破得不成样子，但师远洋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它——这是他亲手打造战斗机甲404号。
也是他送给顾重阳礼物。
可是，它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它也通过虫洞回来了？
不对，那次航行师远洋根本没有带着它。它早就被安放在拜恩了。
“小……404？”他咽了口口水，试探地喊了一声。
机甲移动幽红眼珠，木木地看向他：“阿巴阿巴？”
师远洋：“……”
艹了，这是404当机系统音。
当它发出这样声音时，就说明它中枢神经已经被破坏了。
师远洋一时有点缓不过来。
突然间，404伸手一把抢过他通讯器。
他还没来得及喊出声，通讯器就在它手里化成了一堆废铁。
“你在干嘛，404！！”师远洋着急了，生气地大声喊道。
机甲呆滞地看着他：“阿巴阿巴？”
师远洋要崩溃了。
“虽然你变弱智儿童了，但那是我通讯器！”师远洋愤愤地捏着拳道，“没了它我怎么和外界联系！啊，算了，我在和一个智障机甲说什么……”
要想知道404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得先修好它再说。
404和初代智能机甲不同，当初师远洋设计它时候，是完全按照顾重阳性格来。
因为是给他武/器，自然要完全贴合主人喜好。
在最后图灵测试对话阶段，404甚至把机器人都骗了过去。
师远洋上前查看它身体，心疼地摸了摸它露在外面肚子，里面线哗啦啦掉出来一堆。
404也模仿他动作，摸了摸自己肚子，“阿巴阿巴阿巴。”
师远洋合上它下巴，“好了，别再阿巴了。你伤势很重，这里又没有工具，我修不好你，还是先把你带回去吧。”
机甲停了下来。
师远洋疑惑地叫了一声：“404？”
身后传来黑皮嘲弄声音：“我他妈还以为你跑出来跟姓顾偷情，连相机都准备好了，结果你这是在玩儿老子呢。”
师远洋心猛地一沉，回头看见他抱着手臂冷笑着站在他面前。
“你跟踪我。”他后退了一步，大脑飞速运转。
完了，黑皮定然是想找他麻烦。
这荒郊野外，通讯器也被404弄坏了，要怎么办才好？
黑皮比他更明白他处境，猥/琐舔了一圈嘴唇道：“既然你想跟老子捉迷藏，那我就跟你玩儿个痛快。”
“顾重阳人尝起来是什么味道，我可是好奇了很久。”他邪笑着步步逼近。
师远洋整个人汗毛倒竖，不住往后退去。
一股带着刺激性性/信息素传了过来，让他几欲作呕。
手臂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脖子后面脆弱腺体受到冲击，周围皮肤紧紧收缩在一起。
这是omega遇到危险时本能反应。
“你别过来，你要是敢动我，他不会放过你！”师远洋虚张声势道。
黑皮冷笑：“少吓唬我，这次我倒是要看看，什么大罗神仙能救得了你。”
话音刚落，有颗石子打在他头上。
他痛得捂住头，四处张望：“什么人打我？”
师远洋也傻了，缩着脖子望了望周围。
后山除了他们俩之外，没有一个活人。
又一颗石子砸在黑皮脑袋上。
他顿时火了，怒吼道：“别他妈装神弄鬼，有种就出来！”
四周毫无动静。
他视线落在师远洋身上，“哼，是你搞吧，老子就不信我治不了你！”
说着，就朝他扑了上去。
师远洋大叫了一声，身旁一只冰凉手猛地拉住他，将他拽到自己臂弯里。
黑皮扑过来那一刻，404躬身把他护在了怀里，用后背挡下了黑皮。
师远洋猛然清醒过来，不可置信道：“404，你……”
说时迟那时快，机甲背后短刀骤然弹出！
经历时间洗礼，那些刀片依然锋利至极。
他倾尽三年时间，为心爱之人打造战斗利/器，从外壳到内核，无一不是战场最可怕杀/人工具。
即使它已经伤痕累累。
黑皮脸瞬间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口子，他惨叫一声栽倒在地上。
“别伤他性命！”师远洋连忙出声阻止道。
机甲冷冷地收回短刀，长时间未曾出鞘刀锋，在摩擦甲身时发出让人涩得牙疼声音。
师远洋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还不滚。”他从机甲身后站出来，看着地上黑皮道。
黑皮看着机甲，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至极怪物，捂着鲜血淋漓脸屁滚尿流地逃走了。
空气安静了下来。
师远洋慢慢看向机甲，艰难道：“404，你没有坏掉？”
机甲动了动下巴，他板起脸道：“别给我继续阿巴，除非你希望我把你丢掉。”
机甲不吭声了，过了两秒，略带磁性低沉男声响起：“好久不见，我尊贵小主人。”
它单手拂胸，微微弯腰，行了个绅士礼。
“很抱歉，我来迟了。”
师远洋眼眶立马湿润了，受了这个礼，颤抖地用手指点了下它额头。
机甲蹭蹭他指尖，直起了身体。
“你……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师远洋忍住眼泪道。
机甲没有回答，而是将手抬到他头顶位置，说：“小主人，检测到您精神力等级极弱，是否需要我为您输送能量？”
一台真正优秀机甲，与操控者匹配度极高，甚至可以合为一体。
实验时候，师远洋和404连接过无数次输送带，它可以随时为他提供精神力。
他含着泪摇了摇头：“傻小子，你都这样了，还给我输什么能量。”
他握住机械冷硬手指，将它手拽下来，“你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又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两人接触指尖产生一股蓝色电流，机甲无声地为他输送精神力。
“虫洞。”它只说了两个字。
师远洋大概明白它这一身伤是怎么来了。
但他不知道404有没有说实话，因为当时它并不在飞船上，难道说后来有人把它带到了虫洞？那人会是谁呢？
随着源源不断精神力输入身体，他感到周身舒服了许多。
于是拍了拍机甲肩膀道：“好了。”
机甲松开他指尖，沉默了片刻，说道：“小主人，检测到你有一段遗漏记忆，是否需要修复？”
“啊？”师远洋没反应过来。
机甲面无表情地说：“是上周五晚上到周六凌晨一段记忆，当时你喝醉了，酒精麻痹神经系……”
师远洋飞快道：“打住，不用恢复，让它静静消失就好！”
机甲从善如流：“遵命。”
师远洋说：“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我得找点工具把你电线塞回去，这样太容易触电了。”
“好。”机甲十分听话地跟着他。
师远洋敲了敲它梆硬脑壳，抱怨道：“都怪你把我通讯器毁了，不然还可以叫辆车来拖你。”
机甲脚步一顿，说：“追踪器。”
师远洋怔了怔：“你是说，里面有追踪器？”
机甲握住他手，放在自己破破烂烂胸口，“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誓死保卫你安全，小主人。”
404不仅是战斗王者，师远洋在写程序时候，也把这一条写进了它运行当中。
保护主人，是刻在它程序里条令。
他们沿着山路往下走。
刚到山脚下，师远洋就看见一个身影跑了过来。
当他看清那人是谁时候，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顾重阳气喘吁吁，额角挂着零星汗水，像是刚刚跑了一路似。
他脸色难得透着焦急，冲过来抓住师远洋肩膀道：“你跑这么远干什么？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为什么不接？”
师远洋人傻了。
什么鬼，他们不是分手了吗？
而且严荀说他不来拜恩，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你……”他顿时语塞。
顾重阳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好像在确定他有没有事。
师远洋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
顾重阳认输一般道：“你没事吧？”
师远洋摇了摇头，“可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重阳垂下眼睫，声音低了下去，“我承认我等不及了，之前说会给你考虑时间，但你走后，我……”
他说不下去了。
师远洋感觉他说是华纳语，但连起来他一个字都听不懂。
“什么？”他脸颊抽了抽，满脑袋问号，像404一样张着嘴看着他。
顾重阳看见他这个反应，逐渐变得不安起来，烦躁道，
“你不会后悔了吧？我从华纳跑过来，不是为了听你拒绝我。”
师远洋只能回答他一个字：“蛤？”
顾重阳皱了皱眉：“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想，别这么吊着我。”
在短短几分钟内，师远洋从被甩那个，上升为吊着别人绿茶。
他掐了一把自己大腿，生疼。
所以顾重阳疯了？
正在这时，顾重阳终于注意到他旁边404。
他不爽道：“你是为了找借口躲着我，才出去弄了这么个破铜烂铁过来？你知道我有多担心……”
师远洋产生一种非常、非常不妙感觉。
那是心意相通才会有第六感。
他正要开口阻止顾重阳说下去。
下一瞬，机甲突然发动攻击，抬手就是一记下勾拳，砸在了顾重阳线条完美下巴上。
顾重阳丝毫没有想到，这黑压压玩意儿居然他妈会动。
他猝不及防被一拳打中，向后仰去。
师远洋捂住嘴，尖叫声卡在了嗓子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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