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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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军大情人湖边餐厅,靠窗位置处。
师远洋坐在软绵绵椅子里，觉得有些局促。
他没想到易风北选了这么个地方，看起来怪像小情侣约会场所。
这家餐厅客人不多,仅有几个还都是一对一对，有两个人往这里瞥了几眼。
在这种环境下,他和易风北面对面坐着就更加尴尬了。
易风北也没想到,他让严荀帮忙订个午餐座位，那家伙竟然弄得这么花里胡哨。
洁白桌布上铺着玫瑰花瓣,上面放着烛台和香薰。
侍应生端着牛排和红酒放在桌上，彬彬有礼道：“菜上齐了，请慢用。”
师远洋心想,要是被顾重阳知道，他自己就会被“慢用”了。
他也没心思吃饭，索性开门见山道：“你要和我说什么？”
昨晚他翻来覆去想了很久,总觉得易风北应该不至于做个梦就找他，估计是有什么要紧事,于是就来赴约了。
易风北望着一桌菜,舔了舔嘴唇道：“我能……先吃几口吗，昨天我吓醒了,一直吃不下东西。”
“……你吃吧。”师远洋无奈,只好也拿起刀叉吃了起来。
十分钟后,易风北吃了个半饱,呼出一口气道：“我……昨晚有点冲动,因为做噩梦太真实了，就忍不住给你打了个电话,现在想想……也可能是我太紧张了。”
师远洋擦了擦嘴道：“具体是什么梦,你说给我听听。”
“那、那我说了你可别笑我,”易风北看着他道，“也别喝水，我怕你觉得太荒唐，呛到就不好了。”
师远洋嘴角抽了抽：“好。”
易风北回忆了片刻，开始描述他梦境，同时握着刀叉手微微用力，
“我昨天七点左右就睡着了，做梦零零碎碎，有一部分记不清了。在我醒来之前，梦到了自己在军/事法/庭……也不是‘在’吧，就跟飘在天上看着他们一样。”
“听众席密密麻麻，坐满了人，有边擦眼泪边说话夫妇，有一脸严肃傅思衡，有眉头紧皱严荀……还有不少我认识却叫不出名字人……”
师远洋看着他，面色逐渐凝重起来。
“他们声音很远很远，像是隔着厚厚一堵墙似，我听不清具体在说什么。很快，法/官一锤定音，判处被告死刑，将于某一年执行销毁。”
“销毁？”师远洋愣了一下。
易风北定定地望着他，说：“没错，因为被告席上坐不是人，而是一台机甲。”
咣当。
师远洋手一动，不小心将叉子碰掉在了地上。
路过侍应生马上拿了新叉子过来，两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话，各自灌了几口水。
待侍应生走后，师远洋嘴唇轻颤道：“被告是机甲，这是什么意思？”
易风北沉声说：“我看不清楚被告长相，但是它皮肤和手臂都是纯黑精钢打造，那是高等机甲常用外壳。所以我猜测那里坐着，应该是一台机甲。”
师远洋忽然笑了一下，打断他道：“荒唐，历代没有机甲被当做‘人类’判处过罪名，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所以我刚才跟你说，或许这只是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易风北叹了口气道，“毕竟我之前老是对着404，多少有点受到影响。”
“这和404没有关系。”师远洋像是为了否定什么似，语气有点激动，“404外壳是普通材质，况且机甲根本不可能成为被告。”
易风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我当时醒来之后，脑袋里想了很多。第一，机甲是不可能成为被告，但是人工智能可以。机器人第一条守则，就是不能伤害人类。当时我满脑子都是这句话，怕你……遇到危险，就忍不住打给你了。第二，那台……”
师远洋听不下去了，猛地站起身，刀叉再次哗啦啦掉了一地。
椅子腿划过地面，发出刺耳声音，惹得其他人都看了过来。
他脸憋得微微发红，带着点怒气颤声道：“你别说了，404永远不可能伤害人类！这是我写进它程序里东西。哈哈，真是可笑，不过是一个荒诞梦而已，为什么我们要这么认真坐在这里讨论。”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了……”易风北慌了，也站起身道。
师远洋避开他视线，匆匆道：“我走了，你自己吃吧。”
说完，不顾身后阻拦，转身跑出餐厅。
他心脏狂跳个不停，胸口起伏地大口喘气。
湖面风吹过，让他思绪稍微平静了些许。
易风北所说梦里景象，他前世从来没有见到过。
什么军/事法/庭，什么原告被告，都没有发生过。
但让他最不安地方在于，上一世404甲身确确实实是精钢打造，如果易风北不曾见过以前404，那么怎么会做出这样梦呢？
梦境是现实反映，既然现实没有发生过，他做梦前提就不成立。
倘若易风北没有撒谎骗他，那这究竟是预示梦，还是代表真正发生过事情？
师远洋觉得自己快魔怔了。
易风北又不是从未来回来，他怎么会梦到未来。
突然间，他脚步停了下来。
如果，易风北真是从未来回来呢……
他想起两人初次碰面场景，易风北完全是一副不认识他样子。
那样陌生眼神是装不出来。
而且假如他是重生，那有什么理由向自己隐瞒这些，反而跑来告诉他一个根本没有说服力梦境呢？
师远洋快被逼疯了。
他打开通讯器，想着干脆去找404问个清楚好了，它说不定知道一些和易风北有关事，以及那场梦真实性。
他拨通了顾重阳号码，但那边却迟迟无人接听。
连续打了几遍，只好又拨通了左棠。
左棠那头吵吵嚷嚷，像是人很多样子。
他将通讯器放在耳边，捂住另一只耳朵道：“喂，小嫂子？”
“顾重阳呢，他在你旁边吗？”师远洋着急地问道。
他一刻也等不了了，现在就想见到404。
“什么？你说什么？”左棠挤出人群，换了个地方才听清楚他话。
他大声道：“我们在罗姆湾，他没跟你说吗，这几天就要比赛了，他把机甲带来这边练练手。”
“罗姆湾？”师远洋茫然道，“那里有陪练机甲吗？”
他明明记得那儿没有训练馆。
左棠嘿嘿一笑，说道：“没有陪练机甲，但是有斗兽场啊。我跟你说，这可比机甲对打精彩多了，你要不要来看热闹？”
师远洋产生了一种不好预感，马上说道：“你把定位发给我，我现在过去。”
在从学校赶往罗姆湾路上，他头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不知道顾重阳发现了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要把404带到那里去。
404从出厂到现在为止，唯一一次暴/力行为，就是打坏了西区那台陪练机甲。
其他都是常规打沙袋、射/击、投/弹等训练。
它平时更多像是一个毫无攻击性小调皮蛋、唠唠叨叨小管家。
很多时候，师远洋甚至会忘记它是一台战斗机甲，恍惚将它当成自己养一个小宠物。
可是刚刚，易风北却一语惊醒了他——它不是没有血性，只是从未有那么一个人，激发过它血性。
它是送给顾重阳兵/器，也理应由顾重阳来完全开发它杀气，将它训练成一台杀/人机器。
师远洋从列车上跌跌撞撞地下来，一路撞到了不少人，他仓促地沿路道歉，慌忙赶到了罗姆湾。
和那次晚上来时候不同，白天罗姆湾掀开了夜晚迷人而神秘面纱，周围建筑极尽奢华与壮阔。
连绵起伏娱乐中心傍着山势而建，街道上欢声笑语、人来人往。
中心屏幕上雄狮发出一声巨吼，用利爪撕碎了屏幕。
山脚下有一个碗状建筑，隔着老远都能听见里面疯狂喊叫和野兽嘶吼，那就是罗姆斗兽场。
上次师远洋只来得及瞥了一眼，今天却要真正地走进去。
然而，他在门口就被拦了下来，保安斜着眼睛道：“请出示门票。”
师远洋没想到这里还要门票，只好打开通讯器在网上预约。
进进出出都是些二、三十岁alpha，不少人穿着华丽，还有那种光着膀子戴着金项链人，不时有人回头打量他。
终于买好了门票，师远洋拿给保安看：“这样可以了吗？”
里面又传来一阵喝彩，和绵长愤怒虎啸，他手忍不住一哆嗦。
保安上下看了看他，一脸不屑地说：“证件带了吗，未/成年不允许入内，亚成年也不行，里面场景可是很血/腥。”
亚成年指是没经过二次分化，还不清楚性别。
师远洋涨红着脸说：“我成年了，星际法规定十六岁就成年了，这是我电子证件。”
保安哂笑了一声，让开挡着门身体放他进去。
“小孩，下次最好和你家大人一起过来，否则遇到危险就麻烦了，可别怪叔叔没提醒你。”他好心说道。
师远洋愤愤地想，你才小孩，你全家都是小孩，老子已经成熟了好吗。
他没工夫多和保安纠缠，径直快步往里走去。
里面还有第二道门。
站在一旁门童给他手腕上戴了一只手环，鞠躬道：“尊贵客人，欢迎光临罗姆斗兽场，您可以按动手环上按钮下注。”
师远洋低头看了眼手环，上面从零到九排列着一串数字，是用来给野兽下注赌输赢。
正在这时，脚下再次传来一声咆哮，这次声音却弱了很多，像是垂死挣扎。
他赶紧穿过走道，眼前豁然开朗。
硕大屏幕正播放着场馆中央战斗画面，层层递进梯形观众席上，数万群众举着彩带发出阵阵欢呼。
战斗区域离外/围实在太远，里面人影模糊不清。
师远洋抬起头，大屏幕上一幕让他倒退了一步。
浑身浴血机甲正弹出锋利精钢指刀，五指向上贯/穿了白虎咽喉。
白虎无力地挣了两下，生命在它指刀上逐渐流逝。
血花像下雨般喷满它材质普通外壳，逐渐被黑色所掩盖，蜿蜒地一滴一滴滑落到满是尘土地面。
——正是404。
它红色眼珠时不时转动一下，那是它兴奋到极点表现，中枢系统活跃度已然超过80%。
而它身后五米远地方，站着手持传输带操控者。
顾重阳缓步上前，军靴一步一步踩着野兽热血。
师远洋浑身发抖。
这是404第一次触碰鲜血，但它眼中沉迷是掩饰不住。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对了，还是错了。
“放下它。”顾重阳低沉嗓音顺着扩音器，传遍了整个场馆。
方才还发疯一般机甲动了动手指，白虎尸身软趴趴地掉在了地上，发出轰然巨响。
周围观众尖叫喝彩，能驯服如此凶猛机甲，比驯服野兽还要让人热血沸腾。
顾重阳抬起脚，踩在了白虎血肉模糊脑袋上，缓缓碾压。
众人一片倒吸凉气，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他顺手扯掉了扩音器，脚下施力，浓稠血液顺着白虎张开嘴角溢出。
黝黑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404，它眼底渴望、嗜/血与疯狂，一丝不漏地落入他眼中。
“喜欢吗？”顾重阳说了今天首次和它“交流”而非“施令”话。
404僵持了片刻，终于也第一次回应了他问题，机械地点了点头。
它从来都装作听不懂顾重阳问题，只要他问到它身世，向来都装傻充愣。
但是在这样本能与野性释放中，它终究没能抵抗得了。
顾重阳阴沉着脸道：“我还可以给你更多，那么，现在告诉我，你来历是什么？”
一把从未出鞘过剑，怎么会知道鲜血味道，又怎么会天生一双杀/戮眼。
除非，这是融在它身体里本性。
他要彻底让它服从自己，向他坦白它一切。
机甲脖子转了转，似乎非常挣扎。
传输带里依然悄无声息，它没有传递任何有用讯息。
顾重阳笑了笑，松开脚，道：“怎么，这种小点心满足不了你？”
他重新戴上通讯器，拍了拍手掌。
场馆内铁门缓慢打开，一个浑身褴褛、赤红双眼alpha被推了出来。
众人惊呼着看了过来，师远洋瞪大了双眼。
大屏对准那人凶恶而惊慌脸，上面赫然刺着“刑”字，这是个星际战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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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军大情人湖边餐厅,靠窗位置处。
师远洋坐在软绵绵椅子里，觉得有些局促。
他没想到易风北选了这么个地方，看起来怪像小情侣约会场所。
这家餐厅客人不多,仅有几个还都是一对一对，有两个人往这里瞥了几眼。
在这种环境下,他和易风北面对面坐着就更加尴尬了。
易风北也没想到,他让严荀帮忙订个午餐座位，那家伙竟然弄得这么花里胡哨。
洁白桌布上铺着玫瑰花瓣,上面放着烛台和香薰。
侍应生端着牛排和红酒放在桌上，彬彬有礼道：“菜上齐了，请慢用。”
师远洋心想,要是被顾重阳知道，他自己就会被“慢用”了。
他也没心思吃饭，索性开门见山道：“你要和我说什么？”
昨晚他翻来覆去想了很久,总觉得易风北应该不至于做个梦就找他，估计是有什么要紧事,于是就来赴约了。
易风北望着一桌菜,舔了舔嘴唇道：“我能……先吃几口吗，昨天我吓醒了,一直吃不下东西。”
“……你吃吧。”师远洋无奈,只好也拿起刀叉吃了起来。
十分钟后,易风北吃了个半饱,呼出一口气道：“我……昨晚有点冲动,因为做噩梦太真实了，就忍不住给你打了个电话,现在想想……也可能是我太紧张了。”
师远洋擦了擦嘴道：“具体是什么梦,你说给我听听。”
“那、那我说了你可别笑我,”易风北看着他道，“也别喝水，我怕你觉得太荒唐，呛到就不好了。”
师远洋嘴角抽了抽：“好。”
易风北回忆了片刻，开始描述他梦境，同时握着刀叉手微微用力，
“我昨天七点左右就睡着了，做梦零零碎碎，有一部分记不清了。在我醒来之前，梦到了自己在军/事法/庭……也不是‘在’吧，就跟飘在天上看着他们一样。”
“听众席密密麻麻，坐满了人，有边擦眼泪边说话夫妇，有一脸严肃傅思衡，有眉头紧皱严荀……还有不少我认识却叫不出名字人……”
师远洋看着他，面色逐渐凝重起来。
“他们声音很远很远，像是隔着厚厚一堵墙似，我听不清具体在说什么。很快，法/官一锤定音，判处被告死刑，将于某一年执行销毁。”
“销毁？”师远洋愣了一下。
易风北定定地望着他，说：“没错，因为被告席上坐不是人，而是一台机甲。”
咣当。
师远洋手一动，不小心将叉子碰掉在了地上。
路过侍应生马上拿了新叉子过来，两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话，各自灌了几口水。
待侍应生走后，师远洋嘴唇轻颤道：“被告是机甲，这是什么意思？”
易风北沉声说：“我看不清楚被告长相，但是它皮肤和手臂都是纯黑精钢打造，那是高等机甲常用外壳。所以我猜测那里坐着，应该是一台机甲。”
师远洋忽然笑了一下，打断他道：“荒唐，历代没有机甲被当做‘人类’判处过罪名，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所以我刚才跟你说，或许这只是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易风北叹了口气道，“毕竟我之前老是对着404，多少有点受到影响。”
“这和404没有关系。”师远洋像是为了否定什么似，语气有点激动，“404外壳是普通材质，况且机甲根本不可能成为被告。”
易风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我当时醒来之后，脑袋里想了很多。第一，机甲是不可能成为被告，但是人工智能可以。机器人第一条守则，就是不能伤害人类。当时我满脑子都是这句话，怕你……遇到危险，就忍不住打给你了。第二，那台……”
师远洋听不下去了，猛地站起身，刀叉再次哗啦啦掉了一地。
椅子腿划过地面，发出刺耳声音，惹得其他人都看了过来。
他脸憋得微微发红，带着点怒气颤声道：“你别说了，404永远不可能伤害人类！这是我写进它程序里东西。哈哈，真是可笑，不过是一个荒诞梦而已，为什么我们要这么认真坐在这里讨论。”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了……”易风北慌了，也站起身道。
师远洋避开他视线，匆匆道：“我走了，你自己吃吧。”
说完，不顾身后阻拦，转身跑出餐厅。
他心脏狂跳个不停，胸口起伏地大口喘气。
湖面风吹过，让他思绪稍微平静了些许。
易风北所说梦里景象，他前世从来没有见到过。
什么军/事法/庭，什么原告被告，都没有发生过。
但让他最不安地方在于，上一世404甲身确确实实是精钢打造，如果易风北不曾见过以前404，那么怎么会做出这样梦呢？
梦境是现实反映，既然现实没有发生过，他做梦前提就不成立。
倘若易风北没有撒谎骗他，那这究竟是预示梦，还是代表真正发生过事情？
师远洋觉得自己快魔怔了。
易风北又不是从未来回来，他怎么会梦到未来。
突然间，他脚步停了下来。
如果，易风北真是从未来回来呢……
他想起两人初次碰面场景，易风北完全是一副不认识他样子。
那样陌生眼神是装不出来。
而且假如他是重生，那有什么理由向自己隐瞒这些，反而跑来告诉他一个根本没有说服力梦境呢？
师远洋快被逼疯了。
他打开通讯器，想着干脆去找404问个清楚好了，它说不定知道一些和易风北有关事，以及那场梦真实性。
他拨通了顾重阳号码，但那边却迟迟无人接听。
连续打了几遍，只好又拨通了左棠。
左棠那头吵吵嚷嚷，像是人很多样子。
他将通讯器放在耳边，捂住另一只耳朵道：“喂，小嫂子？”
“顾重阳呢，他在你旁边吗？”师远洋着急地问道。
他一刻也等不了了，现在就想见到404。
“什么？你说什么？”左棠挤出人群，换了个地方才听清楚他话。
他大声道：“我们在罗姆湾，他没跟你说吗，这几天就要比赛了，他把机甲带来这边练练手。”
“罗姆湾？”师远洋茫然道，“那里有陪练机甲吗？”
他明明记得那儿没有训练馆。
左棠嘿嘿一笑，说道：“没有陪练机甲，但是有斗兽场啊。我跟你说，这可比机甲对打精彩多了，你要不要来看热闹？”
师远洋产生了一种不好预感，马上说道：“你把定位发给我，我现在过去。”
在从学校赶往罗姆湾路上，他头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不知道顾重阳发现了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要把404带到那里去。
404从出厂到现在为止，唯一一次暴/力行为，就是打坏了西区那台陪练机甲。
其他都是常规打沙袋、射/击、投/弹等训练。
它平时更多像是一个毫无攻击性小调皮蛋、唠唠叨叨小管家。
很多时候，师远洋甚至会忘记它是一台战斗机甲，恍惚将它当成自己养一个小宠物。
可是刚刚，易风北却一语惊醒了他——它不是没有血性，只是从未有那么一个人，激发过它血性。
它是送给顾重阳兵/器，也理应由顾重阳来完全开发它杀气，将它训练成一台杀/人机器。
师远洋从列车上跌跌撞撞地下来，一路撞到了不少人，他仓促地沿路道歉，慌忙赶到了罗姆湾。
和那次晚上来时候不同，白天罗姆湾掀开了夜晚迷人而神秘面纱，周围建筑极尽奢华与壮阔。
连绵起伏娱乐中心傍着山势而建，街道上欢声笑语、人来人往。
中心屏幕上雄狮发出一声巨吼，用利爪撕碎了屏幕。
山脚下有一个碗状建筑，隔着老远都能听见里面疯狂喊叫和野兽嘶吼，那就是罗姆斗兽场。
上次师远洋只来得及瞥了一眼，今天却要真正地走进去。
然而，他在门口就被拦了下来，保安斜着眼睛道：“请出示门票。”
师远洋没想到这里还要门票，只好打开通讯器在网上预约。
进进出出都是些二、三十岁alpha，不少人穿着华丽，还有那种光着膀子戴着金项链人，不时有人回头打量他。
终于买好了门票，师远洋拿给保安看：“这样可以了吗？”
里面又传来一阵喝彩，和绵长愤怒虎啸，他手忍不住一哆嗦。
保安上下看了看他，一脸不屑地说：“证件带了吗，未/成年不允许入内，亚成年也不行，里面场景可是很血/腥。”
亚成年指是没经过二次分化，还不清楚性别。
师远洋涨红着脸说：“我成年了，星际法规定十六岁就成年了，这是我电子证件。”
保安哂笑了一声，让开挡着门身体放他进去。
“小孩，下次最好和你家大人一起过来，否则遇到危险就麻烦了，可别怪叔叔没提醒你。”他好心说道。
师远洋愤愤地想，你才小孩，你全家都是小孩，老子已经成熟了好吗。
他没工夫多和保安纠缠，径直快步往里走去。
里面还有第二道门。
站在一旁门童给他手腕上戴了一只手环，鞠躬道：“尊贵客人，欢迎光临罗姆斗兽场，您可以按动手环上按钮下注。”
师远洋低头看了眼手环，上面从零到九排列着一串数字，是用来给野兽下注赌输赢。
正在这时，脚下再次传来一声咆哮，这次声音却弱了很多，像是垂死挣扎。
他赶紧穿过走道，眼前豁然开朗。
硕大屏幕正播放着场馆中央战斗画面，层层递进梯形观众席上，数万群众举着彩带发出阵阵欢呼。
战斗区域离外/围实在太远，里面人影模糊不清。
师远洋抬起头，大屏幕上一幕让他倒退了一步。
浑身浴血机甲正弹出锋利精钢指刀，五指向上贯/穿了白虎咽喉。
白虎无力地挣了两下，生命在它指刀上逐渐流逝。
血花像下雨般喷满它材质普通外壳，逐渐被黑色所掩盖，蜿蜒地一滴一滴滑落到满是尘土地面。
——正是404。
它红色眼珠时不时转动一下，那是它兴奋到极点表现，中枢系统活跃度已然超过80%。
而它身后五米远地方，站着手持传输带操控者。
顾重阳缓步上前，军靴一步一步踩着野兽热血。
师远洋浑身发抖。
这是404第一次触碰鲜血，但它眼中沉迷是掩饰不住。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对了，还是错了。
“放下它。”顾重阳低沉嗓音顺着扩音器，传遍了整个场馆。
方才还发疯一般机甲动了动手指，白虎尸身软趴趴地掉在了地上，发出轰然巨响。
周围观众尖叫喝彩，能驯服如此凶猛机甲，比驯服野兽还要让人热血沸腾。
顾重阳抬起脚，踩在了白虎血肉模糊脑袋上，缓缓碾压。
众人一片倒吸凉气，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他顺手扯掉了扩音器，脚下施力，浓稠血液顺着白虎张开嘴角溢出。
黝黑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404，它眼底渴望、嗜/血与疯狂，一丝不漏地落入他眼中。
“喜欢吗？”顾重阳说了今天首次和它“交流”而非“施令”话。
404僵持了片刻，终于也第一次回应了他问题，机械地点了点头。
它从来都装作听不懂顾重阳问题，只要他问到它身世，向来都装傻充愣。
但是在这样本能与野性释放中，它终究没能抵抗得了。
顾重阳阴沉着脸道：“我还可以给你更多，那么，现在告诉我，你来历是什么？”
一把从未出鞘过剑，怎么会知道鲜血味道，又怎么会天生一双杀/戮眼。
除非，这是融在它身体里本性。
他要彻底让它服从自己，向他坦白它一切。
机甲脖子转了转，似乎非常挣扎。
传输带里依然悄无声息，它没有传递任何有用讯息。
顾重阳笑了笑，松开脚，道：“怎么，这种小点心满足不了你？”
他重新戴上通讯器，拍了拍手掌。
场馆内铁门缓慢打开，一个浑身褴褛、赤红双眼alpha被推了出来。
众人惊呼着看了过来，师远洋瞪大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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