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 9月7日（16）
林夕带江伟来到小亭里坐下，江伟先道：“不知道林专员想问什么？”
林夕：“我记得江处长好象是黄浦出身吧？”
江伟：“不错，我是黄浦六期毕业生，否则党国也不会重用我这个共党的叛徒。”
林夕迟疑了一下，诡笑道：“江处长不说我倒忘记了，江处长曾经给共党做过事。”
江伟马上沉下脸不满地反诘一句：“林专员不也给共党做过不少事情吗？当年若不是毛先生足智多谋，我恐怕早已命丧在林专员的枪下了。”
林夕呵呵地笑了两声，忽然脸一板，肃然道：“不过我总觉得当年我是被共党给出卖了。”林夕说的不是虚辞，做为当事人，他深有感觉，当年他失手被擒就是被人给出卖了，而出卖他的目的也就是为了保护江伟，所以当他听说军统里有一条青蛇的时候，他马上就想到了江伟。
江伟脸一板：“林专员到底想说什么？”
林夕又呵呵一笑，“对不起，扯远了。晚生对军事一窍不通，所以想向江处长请教一些军事上的问题。临行前，有人跟我讲，说锦州是个要塞，将来东北的决战很可能就在锦州打，真是这样吗？”
江伟凝视林夕一眼，微微一笑，回道：“老弟你是问对人了，在国防二厅里，我可以算是东北问题的专家。东北共军主力有七十余万人，加上地方部队总共有百万之众，他们从苏联人和日本人那里接收了大量武器装备，光重炮就有千门之多，还有二十多辆坦克装甲车，在共军里面，东北共军的战斗力无疑是最强的。而国军在东北也尽是精锐之师，不过只有五六十万人，主要固守在长春沈阳锦州等几个重要城市内。而锦州正是连接东北和华北的咽喉要地，国军守住锦州就可以把百万共军挡在关外，而如果共军夺下锦州，不但可以占领整个东北，进而可以挥师入关直接威胁华北。”
林夕：“那又是为什么呢？难道共军不敢打锦州吗？”
江伟点头，“是的，在攻占长春和沈阳之前，共军是不敢打锦州的，如果现在就来打锦州，对共军来说无疑就是一场赌博，而且是一场胜算不足五成的赌博。早在今年三月，当得知共党总部有意攻打锦州之后，我曾随国防部的考察团来锦州实地考察过，考察的结果就是大家一致认为共军不敢打锦州。锦州城高墙厚，防御工事完备，易守难攻；东面虽有黑山大虎山等天然屏障可以阻击沈阳长春方面过来的国军援军，但西边的葫芦岛和锦州之间无险可守，只有一个叫做塔山的小土丘可以勉强打个阻击，但在国军海陆空立体攻势下，根本挡不住葫芦岛方面过来的国军援军，打不下锦州，挡不住西面的援军，东面的援军再压过来，共军倒要腹背受敌，就算不全军覆没，也会元气大伤。”
林夕点点头，江伟又道：“不过这几天情报频传，都说东北共军将于近期攻打锦州，正在进行全军誓师动员。”看到林夕一脸迷惑，江伟笑道：“其实这种情报从四月间到现在就从没间断过，只是有时候多有时候少，有时候听起来更象那么一回事儿而已，誓师动员都已经进行过好几次了。”
林夕附和道：“是啊，共军是最擅于散布假消息，虚张声势声东击西的。”
江伟却摇摇头，“其实这些也并非都是假情报，我们国防二厅分析，共党的最高统帅肯定是非常想打锦州的，他所考虑的是一个非常宏伟的战略，他看到的是一百万对五十万，攻下锦州就等于关闭了东北的大门，就等于一口吃掉了我五十万国军，一战就可以改写中国的历史。而做为东北军事主帅，林将军所考虑的却是一场战役，他要认真评估双方的态势，充分预测战役中可能发生的一切状况，综合所有分析胜负，他所要考虑的不仅仅是东北的五十万国军，还要考虑华北的五十万国军，东西夹击之下，他能不能顶得住。如果林将军敢打锦州，半年前他就该动手了，那时锦州守军不足五万，防御工事也基本都是伪满时期留下来的，而时至今日，锦州守军已增至十五万，半年里又修建了大量的防御工事，攻击难度比半年前增加了好几倍，所以现在他就更不可能来打锦州了。”
林夕：“那江处长认为，最后会怎样？”
江伟淡淡地笑了下，“天知道，不过我认为林将军现在还是不会来的，要打锦州，他必须要做好两件事，一是要守住塔山，二是要尽快地攻下锦州城，总结为一句话就是：必须要在塔山防线被突破之前攻下锦州城，而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林夕：“可我感觉，这两年共军好象就是无所不能，他们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创造了一个又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
江伟：“话是不假，不过我认为，并不是共军创造了奇迹，而是我们内部有些人离心离德，帮助共军制造了奇迹。而做为一个指挥官，林将军是不会把胜利寄希望于我们内部的纷争和失误上的。”
林夕又点点头，江伟话一转：“不知林专员要如何处置机要科这几个人呢？”
林夕叹了口气，“我也是一头雾水，还请江处长指点。”
江伟：“你手里既无人证又无物证，就连曾经泄密了什么情报都无从知道，就这么凭空地找共党间谍谈何容易？我说姚美贞可疑也好，你说宁静可疑也好，查来查去终究还是查无实证，如果非要揪出来一个人，揪准了还好说，万一揪错了，你老弟可就不好收场了。依我之见，不如先将他们都放了，把可疑人员报给李汝和让他去处理，以后你再想调查也有的是时间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林夕点头，“好，江处长的建议我考虑一下。”
送走江伟，林夕来到自己的办公室，秦江山已在此等候，待林夕坐下，秦江山上前道：“林专员，我都已经打听清楚了，王掌柜叫王世贞，今年四十三岁，城东大王庄人，进城不到三年，他媳妇几年前去世了，没有再娶，他有一个女儿嫁到了沈阳，还有一个儿子也在沈阳读书，不过这些都是他自己跟邻居说的。那个伙计叫朱来福，二十多岁，跟王世贞是一个村的，当年王世贞开店的时候他就在了。”林夕点头，秦江山又道：“刚才我买通了一个中统的人，向他了解了一下昨天的经过，他告诉我说，他们昨天一早就在王掌柜家前后布控了，本来是要等周应群到锦州以后再行动的，可被王掌柜提前察觉了，十一点半的时候，王掌柜和伙计二人出了店门，一个往南跑一个往北跑，因为他们事先得到指令不抓那个伙计，所以他们就只把王掌柜抓住了。”
林夕忙道：“你是说，他们是故意放走那个伙计的？”
“对！”秦江山道，“看来那个伙计就是中统的卧底。”林夕点点头，秦江山继续道：“就在前边抓王掌柜的时候，那两个人从后门冲出去了，与中统的人在巷子里交了火，那个叫方正的把最后一颗子弹留给了自己，那个叫张宏新的举手投降了。”
林夕凝眉没有说话，秦江山又道：“林专员，我还了解到一个情况，据左右的邻居讲，最近有一个女人经常到王掌柜店里，有时候晚上就住在他家里，但昨天出事儿的时候她不在，那女人三十五六岁的样子，长的挺漂亮的，应该是城里人，但住在哪里叫什么名字，没人知道。”
“哦？”林夕不禁惊疑一声，然后吩咐秦江山：“尽快给我找到这个女人，还有那个伙计！”
“是！”秦江山应了一声，林夕忽然又问：“你买通的那个人是个什么角色？头目吗？”秦江山摇头，回道：“不是，他只是一个小喽罗。”
林夕凝眉看着秦江山，犹豫了一下，问：“你觉得那个伙计会是中统的卧底吗？”
秦江山：“应该是，要不为什么要放他走？”
林夕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我觉得不象，我问你啊，如果你在共党那边有个卧底的话，你会不会让你的手下人都知道？”
“当然不会，人多口杂，很容易暴露的，肯定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秦江山说完不禁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放那个伙计走只是一个烟雾，目的是要为那个真正的卧底打掩护，您的意思是，那个女人才是真正的卧底？”
林夕又摇了摇头，“这个说不准，也许是那个女人，也许就是那个伙计，也许这两个人都不是。我刚才在想，中统在共党那边有卧底是可以肯定的，但这个卧底并不一定就是王掌柜身边的人，方正是四号先赶到暖池塘村的，五号张宏新带他进城到了王掌柜家里，也就是说，他的行程是被人安排的，所以在暖池塘村那里至少还有一个人了解他的行踪。”
秦江山：“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个卧底的身份可就不一般了。”
林夕：“现在一切都还是猜测，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那个女人和那个伙计朱来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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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我记得江处长好象是黄浦出身吧？”
江伟：“不错，我是黄浦六期毕业生，否则党国也不会重用我这个共党的叛徒。”
林夕迟疑了一下，诡笑道：“江处长不说我倒忘记了，江处长曾经给共党做过事。”
江伟马上沉下脸不满地反诘一句：“林专员不也给共党做过不少事情吗？当年若不是毛先生足智多谋，我恐怕早已命丧在林专员的枪下了。”
林夕呵呵地笑了两声，忽然脸一板，肃然道：“不过我总觉得当年我是被共党给出卖了。”林夕说的不是虚辞，做为当事人，他深有感觉，当年他失手被擒就是被人给出卖了，而出卖他的目的也就是为了保护江伟，所以当他听说军统里有一条青蛇的时候，他马上就想到了江伟。
江伟脸一板：“林专员到底想说什么？”
林夕又呵呵一笑，“对不起，扯远了。晚生对军事一窍不通，所以想向江处长请教一些军事上的问题。临行前，有人跟我讲，说锦州是个要塞，将来东北的决战很可能就在锦州打，真是这样吗？”
江伟凝视林夕一眼，微微一笑，回道：“老弟你是问对人了，在国防二厅里，我可以算是东北问题的专家。东北共军主力有七十余万人，加上地方部队总共有百万之众，他们从苏联人和日本人那里接收了大量武器装备，光重炮就有千门之多，还有二十多辆坦克装甲车，在共军里面，东北共军的战斗力无疑是最强的。而国军在东北也尽是精锐之师，不过只有五六十万人，主要固守在长春沈阳锦州等几个重要城市内。而锦州正是连接东北和华北的咽喉要地，国军守住锦州就可以把百万共军挡在关外，而如果共军夺下锦州，不但可以占领整个东北，进而可以挥师入关直接威胁华北。”
林夕：“那又是为什么呢？难道共军不敢打锦州吗？”
江伟点头，“是的，在攻占长春和沈阳之前，共军是不敢打锦州的，如果现在就来打锦州，对共军来说无疑就是一场赌博，而且是一场胜算不足五成的赌博。早在今年三月，当得知共党总部有意攻打锦州之后，我曾随国防部的考察团来锦州实地考察过，考察的结果就是大家一致认为共军不敢打锦州。锦州城高墙厚，防御工事完备，易守难攻；东面虽有黑山大虎山等天然屏障可以阻击沈阳长春方面过来的国军援军，但西边的葫芦岛和锦州之间无险可守，只有一个叫做塔山的小土丘可以勉强打个阻击，但在国军海陆空立体攻势下，根本挡不住葫芦岛方面过来的国军援军，打不下锦州，挡不住西面的援军，东面的援军再压过来，共军倒要腹背受敌，就算不全军覆没，也会元气大伤。”
林夕点点头，江伟又道：“不过这几天情报频传，都说东北共军将于近期攻打锦州，正在进行全军誓师动员。”看到林夕一脸迷惑，江伟笑道：“其实这种情报从四月间到现在就从没间断过，只是有时候多有时候少，有时候听起来更象那么一回事儿而已，誓师动员都已经进行过好几次了。”
林夕附和道：“是啊，共军是最擅于散布假消息，虚张声势声东击西的。”
江伟却摇摇头，“其实这些也并非都是假情报，我们国防二厅分析，共党的最高统帅肯定是非常想打锦州的，他所考虑的是一个非常宏伟的战略，他看到的是一百万对五十万，攻下锦州就等于关闭了东北的大门，就等于一口吃掉了我五十万国军，一战就可以改写中国的历史。而做为东北军事主帅，林将军所考虑的却是一场战役，他要认真评估双方的态势，充分预测战役中可能发生的一切状况，综合所有分析胜负，他所要考虑的不仅仅是东北的五十万国军，还要考虑华北的五十万国军，东西夹击之下，他能不能顶得住。如果林将军敢打锦州，半年前他就该动手了，那时锦州守军不足五万，防御工事也基本都是伪满时期留下来的，而时至今日，锦州守军已增至十五万，半年里又修建了大量的防御工事，攻击难度比半年前增加了好几倍，所以现在他就更不可能来打锦州了。”
林夕：“那江处长认为，最后会怎样？”
江伟淡淡地笑了下，“天知道，不过我认为林将军现在还是不会来的，要打锦州，他必须要做好两件事，一是要守住塔山，二是要尽快地攻下锦州城，总结为一句话就是：必须要在塔山防线被突破之前攻下锦州城，而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林夕：“可我感觉，这两年共军好象就是无所不能，他们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创造了一个又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
江伟：“话是不假，不过我认为，并不是共军创造了奇迹，而是我们内部有些人离心离德，帮助共军制造了奇迹。而做为一个指挥官，林将军是不会把胜利寄希望于我们内部的纷争和失误上的。”
林夕又点点头，江伟话一转：“不知林专员要如何处置机要科这几个人呢？”
林夕叹了口气，“我也是一头雾水，还请江处长指点。”
江伟：“你手里既无人证又无物证，就连曾经泄密了什么情报都无从知道，就这么凭空地找共党间谍谈何容易？我说姚美贞可疑也好，你说宁静可疑也好，查来查去终究还是查无实证，如果非要揪出来一个人，揪准了还好说，万一揪错了，你老弟可就不好收场了。依我之见，不如先将他们都放了，把可疑人员报给李汝和让他去处理，以后你再想调查也有的是时间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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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忙道：“你是说，他们是故意放走那个伙计的？”
“对！”秦江山道，“看来那个伙计就是中统的卧底。”林夕点点头，秦江山继续道：“就在前边抓王掌柜的时候，那两个人从后门冲出去了，与中统的人在巷子里交了火，那个叫方正的把最后一颗子弹留给了自己，那个叫张宏新的举手投降了。”
林夕凝眉没有说话，秦江山又道：“林专员，我还了解到一个情况，据左右的邻居讲，最近有一个女人经常到王掌柜店里，有时候晚上就住在他家里，但昨天出事儿的时候她不在，那女人三十五六岁的样子，长的挺漂亮的，应该是城里人，但住在哪里叫什么名字，没人知道。”
“哦？”林夕不禁惊疑一声，然后吩咐秦江山：“尽快给我找到这个女人，还有那个伙计！”
“是！”秦江山应了一声，林夕忽然又问：“你买通的那个人是个什么角色？头目吗？”秦江山摇头，回道：“不是，他只是一个小喽罗。”
林夕凝眉看着秦江山，犹豫了一下，问：“你觉得那个伙计会是中统的卧底吗？”
秦江山：“应该是，要不为什么要放他走？”
林夕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我觉得不象，我问你啊，如果你在共党那边有个卧底的话，你会不会让你的手下人都知道？”
“当然不会，人多口杂，很容易暴露的，肯定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秦江山说完不禁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放那个伙计走只是一个烟雾，目的是要为那个真正的卧底打掩护，您的意思是，那个女人才是真正的卧底？”
林夕又摇了摇头，“这个说不准，也许是那个女人，也许就是那个伙计，也许这两个人都不是。我刚才在想，中统在共党那边有卧底是可以肯定的，但这个卧底并不一定就是王掌柜身边的人，方正是四号先赶到暖池塘村的，五号张宏新带他进城到了王掌柜家里，也就是说，他的行程是被人安排的，所以在暖池塘村那里至少还有一个人了解他的行踪。”
秦江山：“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个卧底的身份可就不一般了。”
林夕：“现在一切都还是猜测，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那个女人和那个伙计朱来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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