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妈宝069_盛宠妈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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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妈宝069

  驿丞大人还在绞尽脑汁,费尽心思将自己摘清,嘴巴一张一翕,唾沫横飞,好像霜雾扑面而来,巴索擦了下脸,不得已打断他,“大人,驿站失窃,是不是该报京兆尹府抓小偷?”

  年关将至,正是小偷猖獗的时候,不趁热打铁把小偷抓住,再过些时日,大街小巷连鬼影子估计都找不到了。

  驿丞大人如醍醐灌顶,忙招手派人去京兆尹府报案。

  年底事情多,京兆尹从早到晚忙得不可开交,自是无心理会驿站被盗之事,将其上报给刑部,交给刑部的人接管,刑部听说和塞婉有关,自然一番推诿,一来二去,到傍晚都没派个人来,气得巴索骂了句粗话,安宁自诩为泱泱大国,朝堂人才济济,区区偷窃之事竟无人理会。

  虎落平阳被犬欺,巴索拂袖上了楼,和塞婉商量对策,安宁国朝廷不作为,可见其待人不诚,难怪和亲之事迟迟没有结果,分明是安宁有意拖延的,既然安宁没有诚意他们又何苦留下继续遭人轻视侮辱,和亲之事就算了,他们回南蛮。

  塞婉感觉到巴索的愤怒,以及迫不及待想回南蛮的心思,钱财乃身外之物索性人没有伤亡,到了安宁境内,她已懂得如何自我宽慰了,“巴索,去请梁少爷来,就说我问他借些钱,以后有钱了还。”

  巴索不以为然,京城大街小巷都冷冷清清的,老弱妇孺皆对他们避而远之,梁冲怎么敢顶风而来,他苦着脸道,“公主,梁少爷被顺昌侯关押在府邸好几日了,您是清楚的,奴才上门,怕是连梁少爷的面都见不到。”

  京城但凡适龄没有成亲的男子都跟闺阁小姐似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否则他们不会到现在连个容貌俊朗,品行高洁的少爷都选不出来。

  塞婉若有所思,对着镜子按了按脸上的玉肤膏,转身面朝着巴索,“我是不是白些了,你说长宁侯夫人会......”

  巴索知道她想说什么,坚定的摇摇头,“不会,她可是出了名的眼光高,你看看顾侍郎夫人,才华横溢,容貌无双,且出身尊贵的国公府......”

  他大概明白为何京城人排斥他们,除了塞婉有些黑,还有塞婉背后的南蛮,南蛮曾是安宁的敌国,双方打了上百年的战,娶了塞婉会被认为是卖国贼,而且对男子加官进爵上没有助益,想想郭家小姐,生得耳大肥厚,照样有人娶,塞婉要是出身国公府,上门求娶的人只怕把门槛都踩破了。

  追根究底,就是塞婉身份敏感。

  京里边的少爷们要知道巴索是这么个想法,一定会义正言辞纠正他:塞婉嫁不出去不只是黑,还有丑好吗?

  “公主,我们回南蛮吧,南蛮大好男儿多的是,跪着娶您的数不胜数,犯不着在安宁受此冷落。”巴索再次道出自己的提议,安宁人狗眼看人低,他们继续待着也是自取其辱罢了。

  塞婉脸上掩饰不住失落,退而求其次道,“明天不是要去翰林院吗?年关将至,各衙门最是忙的时候,我不信他们待在府里一直不出来。”

  巴索叹了口气,视线落在塞婉小巧的脸上,目光微顿,“依公主的吧,对了公主,您涂抹玉肤膏的时候要不要把眼睛周围留些出来,看着挺渗人的。”除了黑溜溜的眼珠子,其他就跟戴了层面具似的,无端令人不舒服。

  巴索不太理解安宁的审美,浓眉大眼皮肤白为美,胸大腰细臀厚为身材好,此评判太过肤浅粗俗了,换在南蛮,这种女人会被嘲笑为最丑的女子,南蛮推崇气质,干练利落身板瘦为美,拖拖沓沓臀大肥圆为丑,他们公主,是全南蛮最好看的人,每年秋猎出游,多少老百姓摩肩接踵挤着目睹他们公主的风姿,到了安宁,竟成最不招人待见的了。

  安宁人眼睛有问题。

  塞婉慢悠悠转过身去,问巴索接下来怎么办。

  京城人市侩,有钱尚且举步维艰,没钱估计更是寸步难行。

  “奴才想想法子,大不了厚着脸皮进宫求皇上赏赐些玩意。”

  塞婉轻轻嗯了声,脸上的玉肤膏差不多快干了,吩咐人打水。

  巴索立在一侧,闻言心底又叹了口气,敷脸的膏啊露啊用了不少,塞婉还是黑,天生的压根白不了,他不好打击塞婉,福了福身,慢慢退了出去,钱没了,接下来日子不知怎么过,皇宫自然是不能去的,只有厚着脸皮去顺昌侯府求梁少爷帮忙。

  不出他所料,顺昌侯府的管家都没见到就被侍卫给打了。

  街道上升起了灯火,红晕晕的光蔓延至街道尽头,旁边宅院传来孩子的啼哭声,夹杂着妇人的轻骂:“还哭是不是,不听话就让塞婉公主给你当媳妇。”

  光影幢幢,小孩子的哭声戛然而止,只余下门前的灯笼随风摇曳。

  他摇摇头,骂了句头长见识短,快走向大街,迎面驶来辆马车,巴索低下头,继续走着,车窗里探出个脑袋,露出少年白皙的脸颊,“巴索,没想到在这遇见你了。”

  说话的正是的顾越流,他从书院回来,听说驿站失窃,塞婉公主的财物尽数被偷,他念着塞婉跟过他的情分,还是支援些银子比较合适,这才赶着今日雪中送炭来的。

  巴索仰头,对上顾越流的目光,忙拱手作揖,“奴才见过顾六少。”

  “起来吧,我正准备去驿站找你呢。”说话间,顾越流掀开车帘跳下地,和他一起的还有顾越武,巴索不着痕迹瞄了眼塞婉公主的意中人,急忙摒弃脑中想法,这种身份的少爷,不是他们能肖想的,他给顾越武见了礼,低低问道,“不知二位少爷去驿站所谓何事?”

  “快过年了,驿站被盗,你们身上没有钱财了吧。”顾越流问的直接,巴索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如今连梁冲的面都见不着,接下来的日子不知作何打算呢。

  顾越流见他不吭声,从怀里拿出两张银票,“这是我和五哥的心意,钱不多,拿着吧。”

  巴索惊愕的抬起头,没有伸手接,“借给公主的?”

  顾越流滞了滞,正欲说是送的,但被旁边的顾越武抢了先,“是啊,借给公主解燃眉之急的,你替公主收着吧,时辰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话落,将钱塞进巴索怀里,拉着顾越流上了马车。

  顾越流撩起车帘提醒,“捂紧了,再被偷了我也没办法了。”

  巴索后知后觉回过神,捏了下自己脸颊,有点疼,是真的,长宁侯府少爷肯主动借钱给他们,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马车缓缓驶动,冷风灌入,顾越武朝旁边挪了半寸,手搭在顾越流肩头,“这下肯告诉我哪儿藏了钱了吧。”

  顾越流拉上车帘,搓手取暖,乐呵呵道,“可以可以,我说过你陪我出来我就告诉你的,你别告诉三哥和四哥,让他们不陪我来。”

  他说过谁陪他出门就告诉他们身上关于藏着钱财的秘密,顾越泽和顾越白应得好好的,听说是去驿站,一溜烟跑了没影,言而无信,顾越流是坚决不会告诉他们的,等哪天他们出门,他悄悄跑他们屋子把钱拿出来,这样的话钱就全是他的了。

  顾越武举手誓,“坚决不告诉他们,快和我说说,哪儿有钱。”

  “娘把钱藏在咱鞋垫下边的,你回屋找你去西南穿的鞋子,里边塞了银票的。”

  顾越武有些怀疑,“银票藏在鞋垫下,我怎么没现?”

  顾越流翻了个白眼,平白无故谁会掀起自己鞋垫,要不是他在书院落水,穿着鞋子踩得滋滋作响他也没现这个秘密,想不到,他们娘还真是藏东西的好手,如果他们知道身上带了钱财,也不会拉着梁冲秦洛赌钱,塞婉也不会输得身无分文,给些钱帮塞婉渡过难关是应该的。

  “钱就在你鞋垫下,外边有层防水布包着,你用剪刀剪开就看见了。”顾越流信誓旦旦,他身上的银票就是这么来的,夏姜芙不偏心,他有的话顾越武肯定有。

  顾越武轻轻点了下头。

  马车在正门前停下,里边断断续续走出几位夫人,顾越流今日才回家,不太明白生了什么,夏姜芙最不爱和夫人们虚以委蛇,骤然从府里出来这么多位夫人,他困惑的问顾越武,“府里是不是出事了,怎么这么说夫人。”

  顾越武跳下地,不卑不亢和出来的夫人见礼,顾越流有样学样,不住和顾越武嘀咕。

  “三哥惹出来的事儿,夫人们找上门来了。”

  顾越泽和小姐们赌钱,赢得满面红光,偏偏小姐们不信邪,为了套近乎,隔三差五来府里找顾越泽,输得一败涂地,夫人们察觉不对劲,打听清楚事情原委,找上门要顾越泽还钱来了,顾越泽什么人,夫人们想从他手里拿到钱,比登天还难,这件事没戏。

  顾越流听得眼神亮,随即又慢慢平静下来,阴阳怪气道,“难怪三哥不肯和我出门,原来是另有谋钱的路子,这样也好,明天趁他不在,我们将他的那份全找出来分了。”

  顾越武略有迟疑,以顾越泽好赌的性子,秋后算账要他们赌钱就遭殃了,因此他回道,“三哥那份我就不要了。”

  别赔了夫人又折兵。

  二人边走边聊,到颜枫院门口时,二人默契止住了话题,顾泊远在呢,要被他听到点风声,钱财全要上交。

  顾越流扯着嗓子喊了声娘,欢天喜地跑了进去,他爹不是亲爹,娘绝对是亲娘,把钱藏在鞋垫下,估计就是怕他们花钱大手大脚没个度。

  屋里生着炉子,暖融融的,夏姜芙脸上敷着玫瑰露,坐在玲珑雕花窗户边看话本子,晋江阁的姑娘们文笔流畅,故事跌宕起伏,不输市面上卖的,而且其中有位文笔最是出彩,将她和承恩侯的过往叙述得淋漓尽致,真不知送到柳瑜弦跟前她做何感想。

  “娘,我和五哥回来了。”顾越流踏进门,解下身上披风,说起路上遇着巴索一事,“把银票给巴索了,爹他们呢?”

  “去书房了,天色不早了,回屋休息吧。”夏姜芙阖上书,掀开膝盖上盖着的薄毯,慢悠悠站起身,“这两日在府里温习功课,过两天娘带你去云生院。”

  工部的人在云生院修建阁楼,白天乌烟瘴气的,闹得人耳朵嗡嗡嗡作响,她都不怎么过去了。

  说起晋江阁,顾越流来了精神,拉开凳子在桌边坐定,“娘,姑娘们还是早早起床练习吗,没有人监督,天又冷,姑娘们会不会偷懒,左右我在府里没什么事,不如我早早去云生院给姑娘们吹哨子,保管姑娘们神采奕奕。”

  夏姜芙失笑,“早上雾气重,你去作甚,姑娘们有事情做,不会偷懒。”

  一天一场戏,不演戏的姑娘们有足够时间休息,抽空背背台词即可,晋江阁天天宾客满座,哪儿能让顾越流去凑热闹,说起这个,她倒是想起桩事来,“晋江阁的姑娘们送了好多话本子来,你们拿些回去翻翻,你三哥说过年时请姑娘们来府里演戏。”

  晋江阁生意好,天天座无虚席,姑娘们为了迎合众位夫人小姐们喜好,演的都是些些耳熟能详的事儿,不过细节方面有些出入,顾越泽觉得没有心意,想挑些姑娘们自己写的话本子排成戏,至于挑哪些,还得细细选选,

  “好啊,我要看牛鬼蛇神的话本子,刺激新鲜,书院好些人都在说晋江铺子呢,三哥是不是挣了好多钱?”话本子不贵,书院许多人不能出来,到处找法子借着翻阅,挑灯夜读,比参加科举都用功,而且就他所知,书院有些家境不好的人在帮晋江铺子誊抄话本子挣钱呢。

  “你三哥出马哪儿有不挣钱的,你的铺子娘给你留着呢,年后好好想想卖什么,问你三哥取取经。”夏姜芙给二人倒了杯茶,又问顾越武,“娘买了有多的铺子,你要不要一间?”

  顾越武摇头,别看铺子能挣钱,操心的事儿也多,晋江铺子刚开张,顾越泽忙得脚不离地,秋冬奔波没什么,换作春夏,皮肤非得累出褶子来不可,“娘,铺子我就不要了,六弟告诉我鞋底藏着钱,够我开销了。”

  他在翰林院当值,每个月有俸禄,顾越泽嫌弃他的俸禄少,让他从这个月开始俸禄自己留着,账房的银子不差他这点钱。

  顾越流听他三五句话就把自己给卖了,撇着嘴,心里不高兴,回眸瞅了眼院外,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小点声,把爹招回来,咱一文钱都别想要了。”

  顾越泽贪财,顾泊远则是抠门了,从他手里要个三五两比什么都困难,他难得存点积蓄,可不能让像上回又被向春一把给掏空了。

  见二人神神秘秘,夏姜芙好笑,示意他们坐下喝茶暖和暖和身子,柔声道,“怎么回事?”

  顾越武开口,将鞋垫下藏钱的事儿交代的清清楚楚,夏姜芙忍俊不禁,“你不提我倒是忘记了,鞋垫下有钱,衣服夹缝里也有,出门在外,娘怕你们遇着山贼土匪啥的,让秋翠将银票塞得隐秘些,你们不知道?”

  顾越流:“......”

  顾越武:“......”

  他们要是知道,就不会不折手段拉着人赌钱了,而且很长一段路他们都以为夏姜芙忧心他们晒黑而忘记给钱了,原来,钱在衣服夹层里。

  不对,衣服夹层里还有钱。

  二人容色呆愣,夏姜芙正欲解释当日是她马虎了,却看顾越流一跃而起,吆呼声拔腿就跑,眨眼的功夫人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夏姜芙:“......”

  “你六弟怎么了?”瞧着有些不太正常。

  顾越武老老实实坐着,端起茶杯抿了口茶,不疾不徐道,“六弟是急着回屋拿钱,娘,你给咱身上装了多少钱?”

  “没细数,万把两是有的吧,没钱你们怎么不问问欢喜,你们的衣物是她洗的,娘早叮嘱过她。”

  顾越武想了想,“我们以为身上没钱就没到处嚷嚷。”

  没钱够丢脸的了,再闹得人尽皆知更没面子,而且被梁冲他们知道了,不会同意掷骰子,他们也没法赢钱了。

  夏姜芙觉得也是,问了几句翰林院的事儿,朝廷每年腊月二十二休假,来年元宵后才开始朝会,“塞婉公主还是天天去翰林院堵人?”

  外边的事儿她略有耳闻,塞婉公主恨嫁,天不亮就去宫里守着,吓得文武百官提心吊胆,好些未说亲的少爷躲在府里不敢出门,云生院的少爷们都少了很多。

  “儿子没去翰林院问过,快休假了,要尽早把手里的事儿安排好,过两天大家估计都去当值了。”老躲着不是法子,万一塞婉持之以恒,他们总不能天天在府里不外出吧,今年的京城本就比往年冷清了许多,要是不趁着过年到处走走,年后事情多起来,想散散心都没地儿了。

  夏姜芙提醒他外出小心些,承恩侯吃空响,6斐遭人暗算刺杀,朝堂局势瞬息万变,“你进出和你四哥一道,别单独行事。”

  顾越武点头如蒜。

  陪夏姜芙聊了许久的天,直到顾泊远夹着风霜从外边回来他才起身告辞,感觉到顾泊远脸色不太好,他不敢多问,小心翼翼朝外走。

  “小六呢,把他叫到书房去,我看他是三天不挨收拾就要上房掀瓦了。”顾泊远哈了口气,解下身上大氅,警告的看了眼顾越武,“你不老实,下场就和你三哥一样,下去吧。”

  顾越武身形颤了颤,料到顾越泽被关在黑屋子里了,和宅门小姐掷骰子,还让府里夫人找上门来,品行败坏,顾越泽免不了一顿鞭打,就是不知道顾越白被殃及池鱼了没,顾越皎成亲了,顾泊远给宁婉静留面子不会责罚他,顾越涵身为兄长没有及时劝阻,顾越涵是要和顾越泽一起受罚的。

  不知顾越白怎么样了。

  夫人们上门不只和顾越泽有关,前两天从别庄回府,顾越泽和小姐们赌博顾泊远也知道,当时他波澜不惊,还以为默许了顾越泽这种行为了呢,谁知道顾泊远今天突然作这件事,不是典型的过河拆桥吗?

  他把话传达给顾越流,以往磨磨蹭蹭破口大骂的顾越流竟然不吭一声,抱着棉被,规规矩矩去了书房,听话得顾越武诧异不止,顾越流还抱了几件衣服,以及一把剪刀,看样子是准备去书房接着剪衣服用,他上前拉住顾越流,“六弟不找娘告状?”

  实在是有些不像一喊二闹三哭的顾越流。

  顾越流紧着衣服,雪花落在脖间,冷得他打了个哆嗦,“不告状了,五哥,你回屋歇着吧,明早记得提个炭炉子来书房看我。”

  顾越武轻轻哦了声,松开手,慢悠悠回屋去了,派侍从打听,除了他和顾越皎,其余四人全关在书房写文章,其中顾越泽挨了十鞭子。

  亏得顾越泽是关起大门和小姐们赌,夫人们纵使记恨顾越泽也不敢将事情闹大,关系到小姐们名声不说,还有他们相公的乌纱帽,这种事,只敢偷偷上门聊,否则传到皇上耳朵里,非摘了他们乌纱帽不可,顾越泽逃不过,参与赌博的府邸也逃不过。

  事不过三,顾越泽没准哪天真会栽到这上边。

  顾泊远和夏姜芙也在说这事,他让向春将顾越泽住的屋子里里外外搜了遍,藏骰子的地儿有十多处,其中房梁上的布袋子里装了一袋子骰子,不知情的以为他开骰子铺呢。

  夏姜芙劝他别动怒,“他做什么心里清楚,赌博盛行的时候他也没天天浸泡赌场,偶尔寻个乐子不碍着谁什么。”

  “你......”顾泊远捧着茶杯,脸上尽是无奈,“他赌棍的名声出去,以后谁还敢嫁给他?”

  顾越泽有恃无恐,很大部分原因就是夏姜芙给纵的。

  “你是不是想多了,瞧瞧每天来府里的小姐们,环肥燕瘦,花枝招展,排着队嫁给越泽呢。”

  顾泊远一针见血,“人家是冲着你来的,不是奔着他。”

  不知道夏姜芙给那些人灌了什么迷魂汤,争先恐后抢着嫁进门,几个儿子什么德行他再了解不过,除了顾越皎和顾越涵,没一个着调的,嫁进门迟早会后悔。

  夏姜芙回到窗下,拾起椅子上的话本子递给顾泊远,“有什么不同吗?左右是给越泽做媳妇。”

  顾泊远不欲在这事上和夏姜芙过多讨论,说起儿子好,夏姜芙三天三夜都说不完,自信得他自惭形秽,他拿过话本子,翻了两页皱起眉头来,“谁写的?干系到朝廷官员,你让晋江阁的姑娘们适可而止,被有心人利用,还以为你开晋江阁是心怀不轨。”

  风花雪月已成往事,要是被掀出来,牵扯到的事情就多了,承恩侯的事儿皇上心中有了定论,这时候话本子的内容传开,承恩侯定会反咬他一口,皇上敲打承恩侯的目的就落空了。

  夏姜芙纳闷,“写得挺好的,看不出来,承恩侯还是伶俐之人,要不是他家有妻室,我还以为他会娶了春娇呢。”

  这个话本子就是春娇写的,当日在南阁她被柳瑜弦诸多刁难,傅蓉慧和柳瑜弦刀光剑影吵了起来,她就把服饰过承恩侯和明瑞侯的姑娘带进了晋江阁,没料到春娇写的话本子情真意切,真是捡到宝了。

  顾泊远又随意翻了几页,眉头越拧越紧,和夏姜芙道,“你看话本子只在意男男女女感情经历,其中细节不曾考究,他指着其中几行,‘有位大人想要我伺候,我心有戚戚,忐忑的转向侯爷,他端着酒杯,面上冷冰冰的,我轻轻应了声好,酒过三巡,扶着大人下去时,侯爷忽然开口要我留下,侯爷脸颊有些红,看着我的目光依然有些冷,我屈膝朝大人赔罪,心却抑制不住窃喜......’中间提及的大人是谁?”

  这种事儿传到外边,承恩侯恐怕不只有吃空饷还有结党营私的罪名,墙倒众人推,要是有人在承恩侯身上大做文章,牵连出来的官员不知道有多少要遭殃,“话本子和书不同,看的人就图个乐子,你交代她们,和朝廷有关的人和事都不要提及。”

  顾泊远话锋一转,“你看完了没?”

  “没呢。”夏姜芙忍不住盯着顾泊远手指的位置,讲述的是承恩侯争风吃醋却不显山露水的情节,不曾想背后牵扯出这么多事,她靠着顾泊远坐下,“你既然说不牵扯朝堂,那我明日去晋江阁和她们说说,这批话本子刚送来的,幸好没交给越泽,否则誊抄个几十份流出去,咱也落下一身话柄了。”

  在朝堂上,芝麻大点小事都能被夸大成为贪污受贿卖国的死罪,这份话本子流出去,用不着说,那帮迂腐固执的大臣定会一口咬定是她授意的,定会奏请皇上定她的罪,要是有可能的话,最好是立即执行的死罪。

  “嗯,以后晋江阁的话本子还得好好审阅,有些过分敏感的就你自己收着亦或者销毁了。”顾泊远没料到会生这种事,又问夏姜芙,“以前可有过类似的话本子?”

  夏姜芙说不上来,她看话本子的类型一阵一阵的,有些她会留着看,有些直接给顾越泽,“得问问越泽。”

  “我明日问问他,时辰不早了,回屋休息吧。”

  话本子的事儿给夏姜芙提了醒,以后姑娘们写的话本子要好好先检查检查,不能贸贸然放到铺子卖,和她有同样想法的还有顾越泽,他在书房写文章可没闲着,想的是如何让晋江铺子名声响亮,话本子卖得好不好,就看晋江阁名声大不大,二者息息相关,如今铺子里的话本子是以页数定的价格,有些故事长,页数多,价格自然高,页数少的自然便宜。

  但晋江铺子要想继续红红火火下去,光靠这个还不行。

  他都打听到了,南阁北阁姑娘们眼红晋江阁名利双收,蠢蠢欲动欲效仿晋江阁呢,到时候就会有其他铺子,其他话本子,他要在南阁北阁姑娘们立起来之前,将晋江铺子名声散播出去,让晋江铺子成为像鸿鹄书院那样的地方。

  所以,他写了几页纸的方法,和顾越涵他们讨论后,心里大致有了雏形。

  能不能顺利实施,还得找夏姜芙商量。

  夏姜芙问宁婉静去不去云生院,话本子的事儿要早些落实,万一被人有机可趁,遭殃的是她和顾泊远,在弄堂等宁婉静,宁婉静没等来,倒是见小厮扶着走路姿势怪异的顾越泽来了,夏姜芙将手炉随手递给丫鬟,大步走上前去,蹙眉道,“身子不好就在屋里躺着,有什么事派人知会声,娘过去找你。你爹又打你屁股了?”

  顾越泽绷着脸,“娘,我没事,您要出门?”

  下了一宿的雪,甬道上覆盖了厚厚的一层,丫鬟们天不亮就起床也只是清扫出窄窄的一条道而已。

  “我去云生院转转,昨夜翻了本话本子,你爹说不太妥当。”话本子在屋里搁着,夏姜芙看看天色,不急于一时半会,她便扶着顾越泽回了屋,拿出话本子,顾越泽翻了几页,看法和顾泊远一致,“其中透露了许多不适宜的事,娘建立晋江阁是想给姑娘们重新做人的机会,这种事不插手得好,让姑娘们别写与朝堂有关的人和事吧。”

  依着话本子所言,好些大人要栽跟头了,结党营私,贪污受贿自有人查,长宁侯府不该出这个头。

  “你爹也是这么说的。”夏姜芙收了话本子,问他上过药没,几兄弟从小到大挨打,夏姜芙屋里,除了敷脸膏,就属药最多了,各式各样的药都有。

  顾越泽脸上不自在,“上过药了,娘,我来找您是想和您商量件事,晋江阁能不能每年不收钱演出戏,就演晋江阁姑娘自己写的话本子。”

  夏姜芙看他郑重其事还以为多大的事,当下应承道,“可以,娘管理晋江阁,这件事还是能做主的,姑娘们过年不是要演话本子吗,你有没有合心意的了?”

  各式各样的话本子看得人欲罢不能,感觉每一本排练成戏都精彩绝伦,选择多了,她自己都拿不定主意。

  “可以让晋江铺的客人投票,离过年还有十多天,到元宵正式演出还有二十多天,姑娘们五天排戏够了吧,咱让来晋江铺买话本子的客人投票,票数最多的元宵排戏,在云生院看戏,怎么样?”这个他参考的书院夫子考核功课时的办法,茶艺课,花艺课等几门课程的考察,会有十名夫子投票,票选最高的会记入书院历年茶艺课上成绩里,三年保持榜的会获得一块腰牌,凭借腰牌,能入院为师,要求严苛,但许多人趋之若鹜,尤其是寒门子弟,日日潜心钻研,就为了获得一枚腰牌。

  晋江阁同样以这种方式激励大家,买话本子的投下票数,票数最多的定是最受欢迎的,客人们看着自己推崇的戏排练成话本子,肯定觉得与有荣焉,晋江阁和晋江铺子联手,以后纵使有南阁北阁,也抢不了晋江阁的风头。

  夏姜芙觉得新鲜,“这个法子好,娘挑得眼花缭乱,交给其他人,肯定更有说服力。”

  有了夏姜芙点头,顾越泽就没后顾之忧了,万一他让客人们投票,信誓旦旦放出豪言壮语,最后却不能兑现,晋江铺子的名声就毁了。

  这时候,下人通传说大少夫人来了,夏姜芙让顾越泽别回去了,在屋里歇息会儿,来来回回走拉扯到伤口,过年都好不了。

  顾越泽没反驳,想起什么,叫住夏姜芙,“您别和大嫂说。”

  宁婉静毕竟和夏姜芙是不一样的。

  “娘不和你大嫂说,好好躺着,两个时辰就要抹药,娘回来给你捎聚德酒楼的菜。”顾泊远下手没个轻重,眼瞅着快过年了,带伤过年像什么样子。

  顾越泽点了下头,让人去他院子把账册抱过来,趁着休息的空档,正好核对府里的账册。

  天空飘起了小雪,宁婉静穿了件狐狸毛的披风,绝色艳丽,气质出尘,看着便让人赏心悦目,夏姜芙脸上浮起了笑,“我和丫鬟说了你要是忙就在府里待着,怎么亲自过来了?”

  天寒地冻,夏姜芙舍不得宁婉静晨昏定省,让她早晚就在心湖院待着,有什么事在来颜枫院找她。

  心湖院的事,她素来是不过问的。

  “昨天相公还说我要是无聊就去晋江阁看戏,母亲要去,我当然乐意陪同了。”见识过长宁侯府的别庄,宁婉静心里委实佩服夏姜芙,为人没有任何架子,凡事就想着她,深宅大院,哪怕是亲母女都有利益牵扯,更别论公婆了,但夏姜芙对她好,那种好好像是自然而然的事,夏姜芙对她好,顾泊远待她和气,顾越皎也对她甚是体贴,几位小叔子更是尊敬她。

  这种生活,是她不曾想过的,没有尔虞我诈,没有胆战心惊,用不着刻意奉承讨好谁,外边人认为的好,只是冰山一角,作为顾家媳的好,有些没法用言语形容,而且她也没骗夏姜芙,顾越皎让她别成天在屋里会闷出病来。

  “成,咱走吧。”夏姜芙戴上披风的帽子,撑着伞走了出去,宁婉静瞧见顾越泽身边的小厮,心下不解,“三弟在?”

  夏姜芙顺着她的目光瞅了眼,捂住嘴巴小声道,“昨晚挨了打,我让他在屋里躺着,你当没看见。”

  他儿子也是要面子的。

  想起昨晚顾泊远阴沉沉的往书房走,宁婉静没有做声,以顾越皎的说法,顾泊远下手可不会手下留情,他们几兄弟十天半月下不来床都是常有的事儿,她扶着夏姜芙,走出院门确认顾越泽听不到了才道,“会不会伤着,要不要找大夫来瞧瞧。”

  顾越皎说顾泊远一言不合就动私刑,看来真是这样。

  这种在国公府是少有的事儿,她父亲忙,极少管她们,纵使谁犯了错,也是厉声呵斥几句,大不了回屋反省面壁思过,动手打人好像还没有过。

  “上了药很快就好了,不碍事的,从小被打到大,皮紧实着呢。”这也是她想生女儿的原因,女儿是娘的贴心小棉袄,有个女儿,顾泊远肯定不会打人的,捧着宠着还来不及呢,想到自己是没希望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宁婉静肚子上,宁婉静里边穿了件牡丹花色袄子,边角镶了圈金丝花,富贵娇艳,袄子宽大,将肚子遮得严严实实,她问道,“你喜欢闺女还是儿子?”

  算着日子,年后估计她就要当奶奶了,她一点准备都没有呢。

  宁婉静低头,脸有些烫,声音小小的,“喜欢女儿。”

  顾越皎很喜欢女儿,常说儿子生来就是挨揍的,女儿像她娇贵,白白净净的,肯定讨人喜欢,阖府上下都会搁掌心宠着。

  生个女儿其实也不错。

  “生个女儿好啊,我最遗憾的就是没能生个女儿出来。”夏姜芙看着她的肚子,目光殷切亮,好像她一直盯着看就能从里边蹦出个小女孩出来似的,她的乖孙女哦,定要早早来哦,“年前要不要去寺庙祈福,要是明年生个女孩,咱府里能安静些。”

  宁婉静笑了笑,没有答话,人家添丁是盼着府里热闹,夏姜芙竟然希望府里安静些。

  “你看小姐们成天来府里守着,闹得前院闹哄哄的,要是府里有个小小姐,她们可不能再上门了,会吓着她的。”夏姜芙的眼神自始至终落在宁婉静肚子上舍不得挪开。

  宁婉静觉得有些好笑,应了声好。

  年前祈福是许多府里的习惯了,宁婉静从小到大少有去寺庙,国公夫人不愿意带她出门是回事,她也不愿意去,喜欢待在屋里,哪怕坐着呆她心里都欢喜。

  云生院的人都在议论驿站失窃之事,原因无他,昨晚驿站又进小偷了,不伤人性命,只偷钱财,塞婉公主身边的公公气得快去京兆尹府击鼓鸣冤了,奈何京兆尹大人借故事儿忙,推三阻四不肯查小偷,刑部的人又不肯接过手,到现在,塞婉公主身边的人就跟无头苍蝇似的,急得找到礼部衙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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