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阅(5)_金枝与恶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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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阅(5)

  李含章抛出锦囊的手还悬在身前。

  玉白的手指些微舒展着,仿佛柔弱又细嫩的柳枝。

  她还没自当前的情势中缓回神。

  先自然而然地顺着梁铮的话,检讨起自己来。

  很、很浪费吗?

  这东西……这么金贵?

  那要不、要不……用、用一下?

  李含章长睫扑扇,懵懂地眨眼。

  终于瞧见半片淡蜜色的肌理,在玄色的大氅间隐现。

  红透的小脸又添上一片粉盈的桃花。

  双手飞快地掩住了面颊。

  用、用、用什么啊啊啊!!

  “臭流氓!”

  含羞的哭腔都拧着旋儿。

  “你、你无耻!”

  这狗男人竟然想着用……用这个臭玩意!

  而且、而且他怎么又不穿衣裳!

  梁铮乐得挨李含章的骂,促狭地笑了一声。

  “成婚这么久了。”他好整以暇,“第一回认识我?”

  在梁铮眼中,李含章就像一朵娇羞的花蕾。

  他很贪心,不光要看她、逗弄她,还要将她的花瓣片片揉开。

  揉到芯蕊袒露、赤诚相待才好。

  “你、你……”李含章磕绊。

  满腔赧意都在肚子里打转。

  却找不到词句宣泄。

  梁铮扬眉:“我可没说是给我们用。”

  听见我们二字,李含章浑身收紧。

  她僵硬地杵在那儿,掩着面的手指不自觉地往掌心里蜷。

  连细白的腕都好似卷上丹红。

  我们。

  这两个字好羞人、好恼火、好无耻。

  像飞落耳畔的燎原火色,将她漂亮的颈子也烧得绷直。

  李含章突兀地想起昨夜的树林。

  月华如练,人影婆娑。

  我们——这讨人厌的两个字,忽然就沁出一点含春又懵懂的香艳。

  “本宫、本宫……”

  李含章羞得极了,莫名想说些什么。

  却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心中的滋味好陌生,不安定地躁动着。

  她茫然,在这样的心潮里找不到依傍,羞怯又凝聚成恼怒。

  都怪梁铮。

  都怪这个大坏蛋!

  李含章猛地放下手,扭过头,瞪着帐帘边的男人。

  她怒从心头起,跑去冲着梁铮一顿锤打,软绵绵的小拳张牙舞爪。

  “你出去!”泪盈盈地娇斥,“本宫不要理你了!”

  -

  梁铮被李含章赶出了主营。

  气哼哼的小孔雀突然发难,对他连踢带踹,瞧着虎虎生威。

  然而,毫无杀伤力。

  和打在身上的雨点子没差别。

  李含章看着似乎是真生气了,但梁铮很清楚:她对他确有情动,才会恼羞成怒。

  萌芽破土之时,难免要受些风雨。

  他可一点儿都不介意被李含章骂几句、打几下。

  帐外的冷风迎面而来。

  灌满了梁铮的氅袍与大袖。

  他笑得春风得意。

  方才挥拳时,李含章挠人的小猫爪子,于不经意间挨上了他的胸膛。

  尽管只有那一刹。

  一刹的光阴也香香软软。

  正当梁铮回味无穷时,有人自后方拍了拍他的肩膀。

  “将军被赶出来了?”

  是慢条斯理的男子声音。

  梁铮头也不必回,就知道来人是楼宏明。

  “嗯。”他搓着下颌,意犹未尽地慨叹,“真惨。”

  真惨啊——小妻子是只雪兔子。

  娇贵到他随意动弹两下,她就要融化了。

  “是吗?”楼宏明仍笑吟吟的,“我看将军还挺乐在其中。”

  梁铮回头,冲人咧嘴。

  笑得慵懒又张扬:“还行。”

  既然是雪兔子,那他自然要将她小心翼翼地捧着。

  不过,此刻的梁铮虽然心神荡漾,但他也没忘记自身的职责与稍后的射术安排。

  他摆摆手,示意楼宏明跟上:“走。”

  二人一路向着围场北方的空地,边走边聊。

  楼宏明将手背在身后,先开口道:“想不到威名在外的玉清长公主,原来是这等性子。”

  梁铮扬眉:“好相与吧?”

  一幅为自家媳妇儿倍感骄傲的样子。

  楼宏明莞尔:“因人而异。”

  其实,这样的评价还算中肯。

  李含章单纯懵懂、耳软心软,确实是个好拿捏的小妙人儿。可她常年以倨傲为衣,若是惧怕她露在外头的刺,就摸不着她柔软的内核。

  但——梁铮这么问,可不是为了听这个。

  楼宏明话音刚落,他脸色当即一沉。

  阴得像骤雨聚积的黑云。

  “你好好说话。”

  他今日心情好,给楼宏明活命的机会。

  楼宏明面不改色:“长公主人美心善、极好相与,连拙荆也对她赞不绝口。”

  梁铮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这还差不多。

  不过,提及肖氏,倒让梁铮想起些什么来。

  他笑意稍敛,瞟了楼宏明一眼:“你们夫妻二人,多少长点心。”

  楼宏明闻言微怔,很快会意,又道:“吓着长公主了?”

  梁铮嗯了一声。

  二人间的攀谈蓦地陷入沉默。

  梁铮清楚,这位忠心耿耿的下属担心他会在李含章那里吃瘪。

  他拍了拍楼宏明的背。

  “急不得。”

  口吻轻松,乐此不疲。

  “慢慢来。”

  -

  肖氏来寻李含章用膳时,李含章还在主营里生着闷气。

  想到伙房那简陋古旧的陶釜,又听说今日做了菜粥,她本来不想吃,却架不住肖氏热情相邀,只好不情不愿地允人送来。

  李含章是抱着填饱肚子的心,去拈起瓷勺、搅动菜粥。

  粥内菜叶稀稀落落。

  看着其貌不扬、难以下咽。

  她昨夜未用晚膳,今晨又睡到日上三竿,连着错过两顿,饿得没什么力气。

  只好勉为其难、屈尊降贵地吃上一口。

  小金枝当即眼眸晶亮。

  北府军煮的菜粥真好吃!

  虽然相较梁铮的手艺略逊一筹,但不知用了什么菜,入口十分清甜。

  肖氏目睹李含章神情变化,知道是午膳称她心意,便介绍说那菜粥是由西北特产的干野菜制成,口味清新,还能强胃健脾。

  李含章虽不通厨艺,但对美食很感兴趣,听得津津有味。

  用过午膳后,肖氏邀李含章出帐,去旁观北府军是日的射术训练。

  李含章本就无事可做,便对此没有推辞。

  二人并肩而行,来到了被布置为靶场的空地。

  靶场被木栏分隔成两块——前方供人射箭,后方供人旁观。

  众将士在前方一字排开,张弓搭箭,瞄准远处的箭靶。右侧的箭楼下,还站着一名瘦小年轻的将士,提笔记录着什么。

  在后方将士的下拜之中,李含章徐徐走来,落座于木椅。

  木椅上特意铺了软垫。

  像是早就知道她会来旁观似的。

  将李含章送到地方后,肖氏就离去了。

  今日的风儿比寻常大些,鼓着李含章的裙摆。

  连那座箭楼都似在隐隐颤抖。

  李含章支着扶手,托腮往前方随意眺去。

  第一眼就看见了梁铮。

  梁铮已易戎装,在将士们身后巡视踱步,指导他们射箭时的动作。

  他是场中最为挺拔强健的一个。

  很难让人不注意。

  青天白日之下,银铠的将军神情冷峻、眉宇锋利。

  他接过身前将士递来的长弓,张弓搭箭,不露声色地瞄向靶心。

  松指,箭出。离弦之箭飒沓利落。

  不偏不倚,正中靶心。

  众将士中骤然掀起喝彩之声:

  “射得好!”

  “不愧是将军!”

  李含章的眸中也闪过惊讶与赞誉。

  她早就听说,塞外的犬戎族尤擅射箭与骑御,梁铮的本事比犬戎族更胜一筹——可听说归听说,她从不曾亲眼见过梁铮射箭。

  今日还是第一次。

  李含章的兴致莫名地高扬起来。

  托腮的指轻轻敲打着面颊,灵活又轻快。

  确实英武非凡。

  这个坏蛋还挺厉害嘛。

  似是察觉到身后的注视,梁铮回过头来,与李含章视线相撞。

  他注视她,扬起嘴角。

  野性,桀骜,侵略性十足。

  李含章的脸蛋蓦地一红。

  她慌忙扭开头,假装没发现梁铮的凝望。

  这个不要脸的坏家伙,她还在生他的气呢!

  作什么一幅看见她很高兴的样子。

  李含章拧着脖颈,直到粘在身上的视线移走,才稍稍回头,余光往前方一瞟。

  梁铮没再看她,继续指导将士去了。

  她莫名感到如释重负。

  可心口又郁结起难以言说的情愫。

  不好形容——像期盼,又像失落。

  令她多少有些恍神。

  李含章坐在椅上,心不在焉地旁观了一阵子。

  她没找到那情感的由来,又看得有些困了,便起身离开,准备回主营睡一会儿。

  “隆——”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将士们的骚动声紧随其后:

  “将军!王五!”

  “将军被压在下头了!”

  “快!快去帮忙!”

  李含章心头一紧,连忙回头望去。

  高耸的箭楼不复存在,木堆与废墟取而代之。

  众将士火急火燎,人群喧哗沸腾,空气中满溢着焦躁与不安。

  从茫茫多的声音中,李含章听懂了一件事——箭楼突然坍塌,梁铮为了救那个名唤王五、站在箭楼边的士卒,被压在了废墟之下。

  李含章没有任何犹豫。

  她提裙,向着废墟的方向跑去。

  -

  梁铮与王五都没什么大碍。

  箭楼坍塌时,梁铮就在不远处。他发现了异常,眼疾手快地冲过去,将王五一把推到了安全的地方,自己却落在了废墟之中。

  幸运的是,搭筑箭楼的木块没怎么砸中梁铮。

  只有一块不大的圆木撞到了他的肩头。

  把他砸得肩颈隐隐发酸。

  得亏他运气好,又身着明光铠,要不然还真不知道会出什么状况。

  梁铮素有威望,他一出事,将士们立刻就围了过来。

  关切声接二连三地冒出来:

  “将军,您没事吧?”

  “将军,军医马上就来!”

  梁铮站起身,稍微扭了扭肩颈:“无碍。王五呢?”

  “王五没事。”挤在最前头的将士迟疑道,“将军当真不要紧?”

  梁铮知道下属着急,笑道:“能有什么事?”

  他是战场上出生入死的人。

  被一块小木头砸了一下,自然没什么要紧。

  将士们正要再问,一声凌厉的娇呵先从人群外传过来。

  “都给本宫让开!”

  梁铮一听又惊又喜。

  是李含章来了。

  他的小妻子来关心他了!

  灵光忽然乍现。

  梁铮计上心来,直接往地上一躺。

  众将士:?

  梁铮闭眼道:“一会儿长公主来了,你们就说本将被砸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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