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之篇欲奴-第96部分_奴之篇欲奴
笔趣阁 > 奴之篇欲奴 > 奴之篇欲奴-第96部分
字体:      护眼 关灯

奴之篇欲奴-第96部分

  一次我的运气依旧能像上一回那么好,可以成功地救下弗莱德的生命。

  敌人几乎已经赢得了这场战斗,从阵地那一端传来的温斯顿人的呼喊声就像是庆祝胜利的典礼。

  这也是他们这一战最接近胜利的时刻!

  就在我即将要策马上前,冲入战团去奋力厮杀的时候,情势终于起了变化。

  一排利箭裹着晶莹的毫光从右后方越过我们的视线,如同有生命的毒虫般在敌人的阵列中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与这些勇敢的骑士们之前遇到的弓箭不同,这些锐利的羽箭并非从斜上方漫无目的地铺洒下来的,而是像长了眼睛一样一支支扎近他们的眉心。最可怕的是,当这些看似小巧的羽箭在接触到目标的时候,竟会爆发出让人惊叹的力量。地、水、风、火,这些自然元素的威力在顷刻间被注入中箭的人体,把片刻之前还以雄壮无畏的姿态展现于人前的铁甲重骑变成一团燃烧的炭火,或是一块剔透的晶冰。蕴涵在这些箭支中的魔法力量实在太过巨大,就连擦身而过也意味着死亡的命运,更何况射出这些箭支的射手们很少有偏离目标的时候。

  这些危险的武器摧毁的不只是重装骑兵的生命,还有他们的灵魂、他们的荣耀和他们骄傲不可战胜的信心。破阵铁骑?这个震摄人心的名字在魔法箭雨的浸透下变得狼狈不堪。而制造这一华丽而残酷的战场绝景的,是一群我们的敌人从未遇见过的异族神射手。

  在最危急的关头,我们的精灵射手终于赶到了弗莱德的身边。和其他的军队不同,精灵族的战士们即便没有保持整齐的战斗阵形,也同样能够形成强大的战斗力。在五十步左右的距离上,他们就算是躺在地上,也是一支不容忽视的力量。在接到命令之后,他们并没有按照预先站定的阵形赶来,而是立刻就地分散,依靠种族天生的轻快灵巧和数百年来穿越丛林锻炼出来的敏捷身手在密集的阵列中向我们的方向穿行而来,这也是他们最先赶到的原因。当其他的增援部队还在因为队形不整和去路堵塞而焦急地蠕动时,跑得最快的射手已经来到了我们身后。尽管只有零散的十数个人,但魔法弓箭的力量足以令最强大的敌人停住脚步。当精灵射手的数量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增多,达到上千人的规模时,铁甲重骑的失败就已经被写入历史了。

  胜利的天平,开始向着对我们有利的一面倾斜。

  第二十二卷征程第一百九十八章秩序与混乱

  如果说精灵射手的及时赶到保护了我们年轻统帅的安全,那么星空骑士的到达则宣告了温斯顿重装骑兵的末日。

  无论什么时候,红焰表达感情的方式都是热烈激奋的,对朋友如此,对敌人也是一样。

  当我们左侧的阵列终于让开一条可以让骑兵通过的道路时,红焰率领着他的魔法骑兵们冲杀了过来。独眼的双刀武士将对友人热切的关怀变成了挥向敌人的无情钢刀,让一度在我们的阵地中大肆破坏的敌人付出了血的代价。在违背精灵优雅传统的高贵咏者面前,原本值得赞许的勇气变成了一件愚蠢的东西,任何试图一力抵抗他的温斯顿勇士们在他面前一一倒下,他们得到了此生最后的荣耀:在远比他们伟大得多的战士面前慷慨无悔地战死沙场。

  为魔法的兴盛开创了一个时代的亡灵术士普瓦洛紧跟在他身后,将来自冥者之界的诅咒力量撒向前方的敌人。或许铁甲骑兵的勇气足以战胜自己心中的畏惧,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的灵魂中没有“畏惧”这种感情。而普瓦洛所擅长的就是直接从他们的灵魂深处把这种负面的情绪挖掘出来,把它的力量放到最大,让我们的敌人失去抵抗的勇气和对荣誉的追求,让他们彻底在我们面前彻底屈服。

  任何一个有灵魂的生物都不可能逃脱这种法力的约束,那些最坚强的战士们或许能够把这种魔法带来的影响降到最低,但他们与平时相比仍然会软弱许多。作为他们的对手,这正是我们所希望见到的。

  人们常说,婚姻会改变一个人,尤其是女人。而且对于男人来说特别糟糕的是,婚姻总是把那些柔弱可爱的女人变成脾气暴躁的暴君。

  我想这一不幸的原则同样适用于其他种族的女性,比如说:黑暗精灵。

  初识埃里奥特的时候,她是那么温柔娴静的一个女孩,平时和我们交谈时声音又低又轻,在被我们开玩笑时还时常害羞地躲到普瓦洛身后,红着面孔低着头,眨着她那双美丽的紫色眼睛。那时的她,就像是一朵安静盛开的紫罗兰。每次战场厮杀对于她来说都是痛苦的,曾经为了一个人类女孩而背叛了种族的她是那么地珍惜生命,即便是敌人的生命也不愿残害。她战斗的唯一理由就是要保护她心爱的男子,那个有勇气、有智慧却独独缺乏力量的亡灵术士普瓦洛。

  那时的埃里奥特是在战斗结束后会哭泣呕吐的黑暗精灵。

  然而,这一切都在她结婚之后悄然改变了。看看现在的黑暗精灵吧,地底种族邪恶的本性似乎姗姗来迟,直到现在才在她的心中绽开花朵,让她热衷于亲手制造死亡的工作。绚烂妖娆的铠甲不但是优良的战斗防护工具,同样也勾勒出她惹火动人的女性曲线。在铠甲之外的,是一层灰黑色的恐怖火焰——这种黑暗精灵与生俱来的魔法本能并没有任何伤害性,却让面对她的敌人心生畏惧。与之相类似的还有一种黑暗结界的魔法:每当一团密不透光的黑暗笼罩住一个倒霉的温斯顿人时,你就知道这个家伙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两只特大号的链锤如同一对流星在埃里奥特手中上下翻飞,那强大的攻击力使对手的任何防护措施都失去了意义。一个重装骑兵的脑袋在两只链锤的左右撞击下炸裂开来,那些红色和孚仭桨咨慕纳⒈派洌渲杏幸恍┓山υ谒拿婕丈希顾詈诳∏蔚拿媾恿⒖瘫欧⒊鲂耙斓拿姥蕖

  哦,天呐,她真的干了!她居然伸出细润的舌尖将这些血腥的东西舔进嘴里,还意犹未尽地咋了咋舌头,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陡然间,她得以地畅笑起来,那尖锐的笑声所包含的除了嗜血的狂热,就是让人胆寒的邪恶。

  “啊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让我莫名其妙地想到了一些与这场战斗全不相关的事情:难怪普瓦洛最近瘦了很多。不过我一直搞不清楚的是,为什么最近他的手腕上总有些捆绑的印记?他的解释是:这是某些魔法试验的必要步骤,可我总觉得他的话不尽不实……

  很快,两支军队中最强战士间的对决分出了胜负,温斯顿重装骑兵毫无悬念地被远比他们更强大战士压倒了。原本他们应该还可以再多坚持一段时间的,可精灵射手与魔法骑士之间密切无间的配合大大加速了他们的崩溃。

  不过,重装骑兵的崩溃并不意味着敌人的败亡,恰恰相反,从更高的角度上来说,达伦第尔王子现在的优势比刚才还要明显。在身披黑色铠甲的铁甲骑士们溃散之前,他们已经给我们制造了超过了远远他们数量的巨大杀伤。更要命的,他们疾风迅雷般的攻势彻底打碎了我们前阵的阵脚,让我们大约四分之一的军队陷入了绝望的混乱之中。而在这个时候,后续而来的敌军主力军团已经和我们正面相撞,他们都是些身经百战的出色斗士,在我们发生混乱的时候绝不会错失制造杀伤的绝佳机会。

  前阵已经陷入了绝望的混乱,这这道难以挽救的波流正层层向外延伸开去,将更多的士兵拉入到混乱的旋涡之中。如果说击溃了重装骑士算是解决了直接威胁到统帅生命的燃眉之急的话,那么从现在开始就真正进入到了决定这场战争胜负的时候了。

  忽然,我想起了我们的友军、正身处我们东首的路易斯陛下的军队。刚才混乱的战局让我暂时忘记了他们的存在。我有些为这位高贵的统帅担心:在出现在这战场上的三支军队中,以他们的兵力最为弱小。刚才的乱局不知道给陛下造成了什么样的麻烦。

  可当我把目光投向那边时才发现,那里的战况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陛下的处境远比我料想的要乐观得多。与我们现在十分被动的情形不同,陛下的军队在战场上正占据着明显的主动权。他们的阵地并没有受到重装骑兵的冲击,一方面这或许是因为我们兵力比较充裕、吸引了敌军绝大部分力量的缘故;而另一方面,这样的情形也是那边的战况决定的。

  在战斗开始的阶段,我们的敌人同样向路易斯陛下的阵地投放了相当数量的贵族私兵方阵。

  同样不知道对手的意图何在,但陛下所采取的谨慎措施与弗莱德完全不同。

  迎击敌军的是陛下所尊崇的爱将、他年轻时的军略教师里贝拉伯爵。

  在坎普纳维亚城下,在森图里亚平原会战中,我们曾数次与这位年长的贵族军官交手,他严谨周密的用兵方式给我们留下了深厚的印象。无怪乎他会成为陛下的军略教师,尽管那教科书般审慎、甚至有些略显古板的用兵无法使伯爵成为如自己的学生一样名震天下的杰出统帅,但却完全有能力给初识军略的年轻人打下坚实的理论基础。

  在里贝拉伯爵的指挥下绝不会出现流光溢彩的战场奇迹,以弱胜强、颠倒乾坤这样的事情很难发生在他手中。但同样可以肯定的是,他的指挥绝不会出现致命的纰漏,对于那些应该获得的胜利他一定不会错失,而面对那些必败的局面他也能够将损失降到最低。

  敌军对里贝拉伯爵同样做了那些曾经对我们做过的事情,在那声号角之后,正与伯爵交战的贵族私兵们变成了混乱的一团,他们也想将伯爵的兵团一同拉入混乱之中。事实证明,这种狂乱的策略是能够起到一定效果的:当对手弱于自己、并且已经陷入混乱中时,狂热的温斯顿战士可以彻底放开阵形的束缚,凭借勇力更快地击溃对手;而当对手与自己战力相当时,这种突如其来的疯狂变化也能够彻底打乱敌军的战略,将对手一起拉入杂乱无章的混战中,趁着敌人尚未适应的时机占据一定的优势——当然,这样的优势是需要付出昂贵代价的,并且当敌人缓过劲来之后,他们就必须面对一场苦战了。

  必须承认,这种自杀式的混战有它的可取之处,可惜这次,他们找错了对手。

  无论敌军如何挣扎着蠕动、扭曲、缠绞、翻腾,伯爵的兵团都没有丝毫的动摇。在这位严谨将领的约束下,陛下的军队犹如矗立在岸边的高山巨岩,任凭海浪拍打侵蚀,依旧巍然挺拔。

  而在不久之后,当敌人战斗的狂热逐渐冷却、战斗的热情和力量都逐渐衰退时,里贝拉伯爵承受的压力立刻减轻了不少。他的耐心得到了回报,终于等来了反击的时机,开始收获胜利的果实。

  一个坚硬如铁的方阵在柔软混杂的敌军阵列中来回冲撞着,将死亡的信息传递给了面前的敌人,犹如一只甲板坚实的大船在海面上乘风破浪。

  路易斯陛下选择让里贝拉伯爵率先出战的决定无疑是正确的,这个决定意味着无论战场上发生了什么事,陛下的军队都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崩溃下来。即便遇到了难以战胜的强大对手,里贝拉伯爵也有能力为陛下赢得足够的时间,让他做出明智的反应。

  这样的局面一直坚持到现在,达伦第尔王子将绝大部分经历投诸在我们这一侧,没有作出任何拯救这些贵族私兵的动作,似乎并不太重视这支杂牌军的死活。但是,他仍然留出了相当数量的重装步兵与自己的兄长对峙。

  并不是他不想去救援,而是他知道没有人能够援助他们。路易斯陛下还握有一支魔法重骑兵,在他们面前,任何试图挽救这支杂乱部队的尝试都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让更多的军队陷入绝境。

  正如我们这一侧的败局不能完全归咎于弗莱德,在那一侧的失利也不完全是达伦第尔王子的责任。原本,在这瞬息万变而信息传递速度又极其缓慢的战场上,用一个信号同时指挥两支部队的行动确实非常勉强,而谁也不会一早就预料到两个贵族军团遇到的对手居然会有如此之大的差别。

  看着眼前混乱的战局,弗莱德不由得发出一声轻微的感慨:“如果罗迪克在这里就好了……”

  诚如他所说的那样,如果罗迪克在这里的话,我们必不会遭受如此之大的重创。

  其实概括地来说,达伦第尔王子的策略非常简单,就是“乱中取胜”。与我所料想的不同,这位素未谋面的的温斯顿王族并非只是擅长诡计陷害的阴谋家,同样也是一个具有相当水准的军略家。他显然明白这样一个事实:尽管在军队数量上占据一定的优势,但他麾下士兵的质量完全无法与曾经号称温斯顿“军神”的路易斯陛下相比。他所做的一切就是把战场彻底搅浑,让我们和路易斯陛下的军队质量优势无法体现出来,而使自己的数量优势发挥到最大。

  他的策略在我们这里取得了成功,但在路易斯陛下那一侧却遭遇了失败。没有其他的原因,只是因为陛下有一个用兵如钢铁一般稳固的将军。只要有里贝拉伯爵的存在,整个战场就不会陷入无法逆转的混乱。如果说达伦第尔王子的用兵像是一条可以任意拉伸的果冻怪物史莱姆的话,那里贝拉伯爵就是钉在史莱姆身上的一柄长剑,任你如何挣扎变形,最终的局面终究能够得以控制。

  和里贝拉伯爵相同,我们的朋友罗迪克也是一个将纪律和阵形铭刻在反射神经上的军人。他们代表着将领的一个极端,虽然缺少灵活的变化,但却在统帅军队时将一个“稳”字发挥到了极致。如果说里贝拉伯爵的“稳”就像巍峨的高山一样牢不可破,那么罗迪克的“稳”就是山顶的青松,虽然会在风雨中飘摇,但却更加坚韧、也更富有攻击性和充满朝气的生命力。

  不用更大的阵容,若是现在罗迪克和他为之骄傲的部队——由五千长枪手组成的“思恋之牙”——能够出现在这杂乱无章的战场上,必定会如中流砥柱般分割开敌军的乱流,将稳固的秩序重新带回到我们的阵地。

  可他现在并不在这里,而是在千里之外的圣狐高地,代替弗莱德行使着组织王国军务的责任。在我们之中,除了弗莱德之外他确实是最具指挥才能的一个。只有把他留在圣狐高地守护家园我们才能够安心出征。

  “传令下去……”思考了片刻,弗莱德终于拿定了主意。他哑着声音对传令兵吩咐道,“……将掷矛手编队撤回整休。让罗尔立刻投入战斗,从旁协助达克拉。把星空骑士调到阵地前沿,随时准备战斗。”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而后狠狠地补充道:“告诉罗尔,就说是我的原话,我要看见血!”

  年轻王者一向冷静的双眸中笼上了一层略带狂热的凶光。他有些阴翳地凝视着混乱的战场,既像是对我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道:“好吧,既然你想要混乱,那就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混乱!”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识过罗尔和他的“亡灵匕首”在战场上的表现了。尽管他是我的朋友,但是说实话,我一点也不怀念他战斗时的样子。如果有可能的话,我甚至希望永远都不要记起他在战场上的模样。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你绝不会相信在一场多达十几万人的战斗中,一支不足五千人的步兵队会使它产生如此巨大的改变。

  一群杀手倏然出现在战场的边缘,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存在。这都是些身材略显瘦弱、目光有些呆滞的士兵,他们看起来并不强大,手中的武器也是似乎没有什么杀伤力的短剑。

  混战中,一群温斯顿士兵向着这群衣甲昏暗的德兰麦亚人扑了过去。连番的混战已经让他们杀红了眼,只想把面前所有与自己服色不同的人砍杀殆尽。他们迫不及待地涌上前去,想用这些对手的头颅增添自己的荣耀。

  片刻之后,他们被肢解了。

  一点都不夸张,他们是被“肢解”了。我发誓在那一小块战场上你绝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尸体,在那里你甚至找不到一块稍微像一点样子的人类躯干。

  事情发生得很快,如果你不留神观察的话,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旦这些战场杀手的武器开始品尝道了敌人的鲜血,就上了瘾一样不愿再停止。就像是受到了某种魔力的照耀,鲜血并没有抹去短剑的光辉,恰恰相反,似乎只有在殷红血迹的包裹之中,这些危险的兵器才会闪现出慑人的光芒。在一刹那间,你会产生这样的错觉:这些轻装战士手中紧握的并非是锐利的短剑,而是某种魔兽的牙齿。当这些牙齿开始咬合、吞噬的时候,那些脆弱的人体就变成了易于消化的碎片,洒落在北地的冻土上。

  你一定注意到了那个幽魂般的身影,他瘦小、敏捷、眼里带着阴枭的神采、全身散发着黑暗的气息。他右手的短剑并没有沾染上太多的血迹,反而是左手的匕首被鲜血淹没了。岂止是匕首,他的整个左臂都挂满了淋漓的红色。就像是奇妙的魔法,每当这个身影接近一个敌人时,总能用最快捷的方式将左手的匕首刺进对方最痛苦的地方。那会是极深的一刺,几乎连手腕都会没入那道可怕的伤口。然后那把匕首会在敌人的身体里迅速地搅动一下,然后向旁边一撕……

  如果你还能坚持看下去的话,就会增加许多关于人体结构的医学知识。不过大多数人在说出“哦,原来人内脏是这样排列的”这句话之前,就已经无法思考了。

  那个人当然不会是别人,他只能是罗尔,那个唯一的让敌人对他的恐惧凌驾于对死神的恐惧之上的“亡灵匕首”。他要的不仅仅是屠戮敌人的生命,更是剥夺他们的勇气,扼杀他们战斗的意志。我觉得有时候他甚至做得太过分了,以至于连友军的斗志都随着他的活跃而瓦解。

  这支军队正在悄然改变着战场的气氛。你完全可以想像,当两军混战在一起的时候,忽然有一个连面部肌肉都已经僵死了的战士突然把短剑穿入你的胸膛,亲手剥开你的身体,将你的胃囊或是肠子拖出你的身体,并且毫不避讳地咬上一口,再冲着你冷然一笑的时候,你会怎么样?

  哦,当然,那时候你什么样都不会了,因为你已经死了。就算这样的伤口还不足以立刻致命,你也绝不愿在这个世上多活哪怕一瞬间,因为你宁愿去直面死神的双眼也不敢在面对这些仿佛是从冥界归来的亡者之师。

  而你的战友,那些亲眼看着你的尸体被粉碎的人们,还能不能再像刚才那样肆无忌惮地挥剑战斗,带着必胜的自信?他们的下一个对手会不会就是这样一个不知道是活着像死了一样还是死了又活转过来的恶魔?

  在战斗中,一个温斯顿士兵杀死了面前一个凶悍的敌人。他的运气很好,短剑直接穿透了对手的喉咙,让他彻底断绝了临死反击的可能。德兰麦亚人的尸体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按理说,这场战斗应该就此结束了。

  可是不,那个温斯顿人惊恐地望着倒在地上的对手,他既不叫喊也不移动,只是双手笨拙地紧握着短剑,目光僵直地望着死去的敌人。短剑在他的手中瑟瑟发抖,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掉落。

  终于,他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恐惧,大吼着扑上前去,对着地上的尸体又是刺又是砍,口中癫狂地大叫着:你再也不会活过来!你再也不会活过来!这凄厉的声音甚至一度盖过了战场上的嘈杂,伴随着他歇斯底里的狂笑声。

  这个人真的把对手当成了复活的亡尸,而此时在我们的敌人中,像这样认为的并非只有他一个人。

  看着坐在稀烂的尸体上又哭又笑的战士,你已经分不清楚究竟是谁败给了谁。生者摧毁了死者的生命,而死者扼杀了生者的灵魂。

  终于,那个温斯顿人还是被杀死了。直到死亡降临的一刻他的眼睛还惊恐地圆睁着,看着身下的尸体,就像是害怕他突然站起身来继续战斗似的。

  在绝望的混乱中,纪律败给了勇气,勇气败给了野蛮,野蛮败给了疯狂,而现在,疯狂在死的恐惧面前俯首帖耳,于是,混乱被推上了顶点。

  第二十二卷征程第一百九十九章决胜之刻

  弗莱德说他要看见血,他真的看见了,而且看见的比他希望的还要多。抵死的搏命让五千“亡灵匕首”蒙受了过半的损失,但他们得到的要比这多的多。不仅仅是杀敌数量的寡众,最重要的是,他们把畏惧的种子播撒到了敌人心中,让他们产生了动摇。而对于战场上的德兰麦亚军人来说,“亡灵匕首”几乎就是死神的代名词。能够与死神并肩作战使得这些几欲崩溃的战士重新拾回了战斗的自信。

  达伦第尔王子想要混乱,他也得到了,而且同样得到的比他希望的还多。原本,我们的敌人希望在混乱中寻找战机,以期待一举把我们击破。但现在,混乱已经变成了一个不分你我的巨大涡流,不仅把我们、也把他们一同拖入了战斗的泥沼。他们亲手养大了一个恐怖的魔鬼,最终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控制住这只魔鬼的力量,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一点被魔鬼吞噬。

  很快,经过整休的掷矛手们也披上了厚重的铠甲,以重装步兵的姿态重新加入了战团。土著勇士们的体内本身就流淌着狂野冲动的血液,尽管在训练中学会了如何服从命令,但当他们身处毫无秩序可言的战斗乱流中时,高地蛮族的血脉就不可遏制地重新沸腾起来。在弗莱德的命令下,这些强壮的男人野蛮地大声呼喊着,像一群野兽一样涌向自己的敌人,完全舍弃了纪律和阵形,将自己的身躯尽数托付给战斗的本能。

  在阻拦重装骑兵的冲锋时,许多人都受了伤,在经过简单的处理之后,那些受伤不重的战士们执意要求回到战场。他们渴望着用敌人的鲜血洗刷刚才溃败的耻辱,这份急切的心情很快就转变成了温斯顿人的恶梦。

  在土著勇士们整休的这段时间里,一直支撑着战场、为使战况不至全面崩溃立下汗马功劳的,是达克拉他和他的重装步兵们。与温斯顿和克里特的重装步兵不同,达克拉麾下的战士们并没有十分厚重的铠甲。因为精灵射手、掷矛手和星空骑士的存在,他们并不像其他国家的重装步兵那样要时时准备着抵御敌军骑兵侵袭的重任。这些军中最魁梧的汉子们身穿镶嵌着金属鳞片的硬皮铠甲,手中则多是像大锤阔斧这样威力巨大的重武器。和温斯顿手持双手重剑的铁甲战士和温斯顿左盾右矛的重铠士兵相比,这些粗豪的战士并不以防御见长。但他们奔行迅速、出手有力,在杀伤力和破坏力上远远强于别国同样兵种的战士们。他们是步战的强者,是粉碎敌人生命的沉重铁拳。

  正因为有他们的存在,我们才可以在混乱的战场上支持这么久。他们就像是一具巨大的磨盘,将一拨又一拨塞入战场上的敌人磨得粉身碎骨。每一次接战,达克拉都会出现在战况最为激烈的地方。他硕大的战锤就像是一面旗帜,一次又一次点燃战士们战斗的豪情。现在,他的身上已经伤痕累累,几乎每一样武器都在他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可这个孔武的汉子竟像是一个铁铸的战神化身,那些足以让人失去战斗力的可怕创伤丝毫也没有阻碍他的战斗。如果说这些伤口产生了什么作用的话,那就是激起了我们重装步兵指挥官更野蛮凶残的战斗意念,让他愈加沉重地打击着对手。

  渐渐地,我们弥补起了战斗刚开始时因为大意而造成的被动局面,开始一点点积累起战场上的优势。整个战场就像是一锅正在炉子上翻滚的人血骨头汤,达伦第尔王子一刻不停地将一支支新的军队投入到这锅泛着血花和尸臭味的汤锅里。弗莱德也在做着同样的事,只是他的频率比对手要缓慢得多。嘈杂的战团越滚越大,每一次喘息都有数以百计的人倒在血泊中。

  同样是杰出的用兵家,在面对达伦第尔王子打破常规的策略时,路易斯陛下和弗莱德采取了完全相反的道路。陛下的对策是保持稳定,以无可挑剔的正规战法战斗,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始终保持着自己的战斗节奏,使敌军无计可施。

  而弗莱德做得却十分极端。他并没有着意扭转混乱的局面,而是完全融入其中,先适应了达伦第尔王子的战斗节奏,而后用更大变化去应对变化,以更大的混乱去取代原先的混乱,最终使敌人的脚步随着自己的指挥棒蹒跚旋转。

  尽管这样的战术安排是在战场当时的局面、麾下军官的素质以及其他多方面因素共同制约下作出的,但这并不能阻止两位统帅让战局向着自己所希望的一面发展,那就是达伦第尔王子的失败。

  这时候,路易斯陛下已经完全击溃了他正面的敌人,里贝拉伯爵立刻率领着他的军团扑向混战中的战场,从战场东南方开始向敌人发起了致命的挤压。这支强大稳固的力量就像是一只大号的番茄榨汁机,不断地将鲜红的液体从敌人的阵列中压榨出来。如泼似溅的鲜血几乎将整个天空都染成了绚烂的红,在这天将正午的时刻让我们提前看见了黄昏的颜色。

  或许嗜血的狂热蒙蔽了身处战团之中的敌人的双眼,让他们无法看清现在的局势,但立在高坡之上注视着战场局势的我们却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敌军的颓势。在我们这一侧,一直顶在站团最前端的重装步兵们开始有秩序地向后退却,而临时变为步兵的掷矛手们则从左翼向前推进,弥补了因为重装步兵后撤而产生的空白。在右侧,罗尔的“亡灵匕首”已经很好地完成了他们的使命,正在撤出阵地。而两个刚进入战场的步兵方阵正挡在他们与敌军之间,为他们提供着安全的保护。

  而在战团的东南角,里贝拉伯爵的军队正绕过战场边缘,坚决地向我们靠拢。尽管他们前进的速度十分缓慢,但他们每前进一步,面前的敌人就会后退一步,使属于他们的原本就已经太嫌拥塞的战场空间变得更加狭窄。在他们身后,起码还有两个长枪手大队和一个轻装步兵队正在迅速地接近战场。

  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与路易斯陛下的军队连成了一体,形成了一个面向敌军、略微向内凹陷的碗状包围圈。敌军拼命地在这个包围圈里蠕动挣扎,一次次试图冲破这道并不算周密的防线,可他们本身的混乱大大削弱了自己的冲击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能够自由行动的范围越来越小。尽管他们的数量比我们要多出不少,可在两军相接触的地方,却是我们在数量上占据着优势。眼前的事实证明,在绝世名将的手中,数量较少的军队同样可以通过正确的策略和适当的阵形对数量占优的敌人实施包围,而且这一奇迹是发生在平原地带。

  达伦第尔王子的麻烦还不止如此,即便是在混乱的战团中,已经与敌人纠缠在一起的德兰麦亚战士们也已经适应了对方毫无章法的战斗。在挺过最初的慌乱之后,长期严格训练锻炼出的战斗素质在他们身上体现了出来。最初,大概只有几个最清醒的下层军官想起了自己的责任,他们将自己的部属集中在自己身边,自发地以一些简单的阵形进行战斗。渐渐地,这样做的人多了起来,原本散落在敌军之中的单个士兵逐渐汇聚成一些小队。当两个小队在战斗中相遇时,就自然而然地融合到一起,变成了更具规模的一支战斗力量。这样的事情不断地重复发生着,当聚集在一起的士兵达到数百人的时候,就成为了一支乱军中难以阻挡的力量。

  现在在我眼中,数量庞大的敌军阵线就如同一只硕大无朋的战争巨兽的胃囊,正在不住的收缩抽搐,试图通过用力的搅拌将其中的德兰麦亚将士们消化干净。可惜,这一团团由优秀的士兵聚集起来的战斗队伍实在太过坚硬,非但没有在敌军的挤压下被消融一空,反而如同石头和金属一样在敌人的阵地中制造着麻烦,让这只巨胃患上了致命的消化不良。

  “我们会赢!”弗莱德无比肯定地对我说,口吻中带着巨大的激动和喜悦。他的脸绯红如醉,目光晶莹得像是两只太阳,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和他的面颊一样,他的手也变得干枯瘦弱,但却又烫得吓人,甚至让我觉得都要握不住它了。

  “传令给红焰……”黑发的王者望着处处显露出惨败迹象的敌军阵地,声冷冷地对自己的传令兵说道:“……立刻出击,攻击敌军左翼!”

  得到弗莱德的命令,经过的短暂休息的星空骑士们再次出现在了战场上。尽管只是身着温斯顿轻骑的服色,但你绝不会将这两支军队混淆。那层绚烂夺目的光辉附着在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铠甲上,犹如战神亲手为无敌的勇士打上的标记。

  与此同时,在战场的另一侧,还有一个人同样捕捉到了这难得的战机。在一阵短促的鼓声之后,从路易斯陛下的后阵中同样冲出了一支环绕着胜利光环的骑士。他们穿着重装骑兵的铠甲,却在干着重装骑兵永远也干不出的事。一瞬间,只在一瞬间这支可怕的骑兵就将速度提升到了让人难以想像的地步。这绝高的速度甚至能欺骗你的眼睛,以至于当他们自你眼前飞驰而过的时候,你会在刹那间感觉他们的影子还留在原地,正做出奔腾飞跃的动作。

  连自己的影子都被甩脱了,这就是这些骑兵让人惊叹的速度。

  两支魔法骑兵的出现,犹如两柄致命的尖刀,深深刺入了敌军的阵地中。如果说连番的战斗已经让达伦第尔王子的追随者们显露出明显的败绩的话,那么魔法骑兵的加入则将敌军崩溃的进程提到了最高速。

  在“以血为证,不胜无归”的呼叫声中,星空骑士们从左翼斜插近了敌军的战团之中。在混乱中奔走呼号的温斯顿人根本无法组织起抵抗这些强大骑士的有效力量,被这些骑士的锋芒指向的士兵们都疯狂地像两侧躲避着,以期逃脱死神的垂青。即便如此,仍然有为数众多的温斯顿人成了这些强大骑士刀下的战利品。

  而在另一侧,路易斯陛下的魔法重骑兵们也在干着同样的事情。脱胎于温斯顿铁甲重骑的魔法骑士们将继承了原先战斗时一贯的风格,无论是在冲锋还是在砍杀时,他们都绝不开口呼喊,仿佛是要在死亡到来之前先将永恒的沉默带给可悲的对手。

  领导他们的是陛下的爱将、剑技卓越的卡莱尔将军。此刻他正手持自己珍爱的宝剑,在战场上刮起一阵腥红的旋风。一支长枪当胸向他刺来,这凶狠的一枪既准且快,简直让人避无可避。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卡莱尔将军反手将长枪架住,顺势平躺下来,躲过了这知名的一击。在他仍平躺在马背上的时候,右手长剑行云流水般向一旁扫平展开去,抹过了施袭者的咽喉。

  或许是因为将军的勇名在温斯顿早已经家喻户晓,每当他出现的地方,总会引来一道危险的金属壁障。亲手杀死一个剑豪将军,这份巨大荣誉带来的诱惑和对危险的恐惧感一样让人难以遏制。不敢面对卡莱尔将军的对手一早就已经闪到了一边,而留下来的则都是有着相当实力的战场强者。

  战刀、短剑、巨斧、弓弩……你很少有机会见到花样如此繁多的攻击迎面扑向同一个人。整个战场仿佛都阻拦在卡莱尔将军面前,他眼中所能看见的除了敌人,还是敌人。

  可是,这没有用。

  谁也不知道卡莱尔将军怎么能够闪过这许多的攻击,我们唯一知道的是,他全都闪过了。有时候,他就好像一块沿着山坡滚落的巨大岩石,硬生生将面前的阻碍尽数撞翻在一边;有时候,他又好像一瓶倾泻在地上的水银,刚一接触土壤就顺着泥土的缝隙渗透开去,流畅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xx.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xx.cc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