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第 181 章
侍卫闻言,立即应是，长平公主的声音快速隐没无声。
沈壁又看向另一个箱子，霖雨已经叫人打了开来。
箱子打开,一股臭味儿便扑面而来。
沈壁抬袖掩了掩鼻子,秀眉微蹙：“这么这么丑。”
侍卫检查了一下,立即汇报道：“回公主,他将大小便都拉在了箱子里。”
沈壁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这才将目光放了过去,只见箱子里一个浑身狼狈不堪的男人正缩在里面瑟瑟发抖。
“沈壁……公主……解药……解药……”男人艰难的从箱子里爬出来，却因为脚茎已被挑断，只能在地上爬行，却又因为自身好似在经受什么痛苦，刚刚扒出箱子就滚在地上抽蓄了起来。而口中只不停的叫着解药。
沈壁看着他的模样,眸色平静,神色淡淡的，半响才抬头看了看天上圆圆的月亮,轻轻的发出了一声感叹：“十五号，又是噬心蛊发作的日子了啊。”随即盯着地上痛苦不堪的男人，声音清浅的笑道：“魏凌风，真是抱歉，这次的解药被沙尘暴吹走了,所以……这一次的噬心之痛,你可要好好儿的受着了。”
说完，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魏凌风见状，痛的只能在地上翻滚，叫喊声撕心裂肺：“不……”
……
“好好看着他们两个,别让他们死了。”沈壁轻声说了一句。
霖雨闻言，立即应是。
回到帐篷，知竹青珠迎了上来，她头也未回：“回去歇息吧，明日早点出发。”
“是！”
……
经过半个月的长途跋涉，沈壁等人终于走出了达日沙漠，而在夜阑国的一个边缘小镇之上，花招娣和他们告别。
看着装扮一新的花招娣，还是个模样清秀的小伙子，沈壁不由轻轻一笑：“你确定不跟我们进城？”
花招娣立马拍了拍胸脯，扬起下巴：“行了！我可是男子汉……”
“哦？”沈壁闻言，不由的盯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男子汉？”
花招娣心中一紧，脸色有些不自然：“当然了……男子汉，呵呵，所以啊，我哪里需要整天被人保护着，那个什么……惊……”
“惊华公主。”知竹提醒了一下。
“对对！惊华公主，你就放心吧，我不会给你们惹麻烦，也能保护好自己的，现在咱们大家都走出沙漠了，也该各奔各的了，你说是不是。”
不管她说的什么，又想隐瞒什么，也的确如她所说，他们一起走出了达日沙漠，如今是时候离开了。
沈壁不会有意见，点了点头：“你说的对，你走吧。”
见她态度如此冷淡，花招娣有些碰了一鼻子灰的感觉，摸了摸鼻子，讪讪一笑：“那行，我就走了啊……那个惊华公主，咱们，再见……哦哦，不不不，再也不要见了。”
这个惊华公主，可不是什么善茬儿，人看着也冷冷的，整天板着一张脸，也不知道是给谁看。
沈壁却缓缓扬唇：“你放心，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有这种预感，在不久的将来，他们不仅回见，还有很深的交集。
花招娣听罢，不由的打了个冷颤，慌忙的跑了。
“小姐，在此歇息一日，明日动身，三日后我们便可到达夜阑国国都烈阳城了。”霖雨出现在她身旁，轻声报告着。
沈壁眼眸盯着花招娣离开的发现，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这才颔首点头。
…………
三日之后，烈阳城。
城门处被划分出两道，道路两旁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有些不清楚状况的人好奇的问：“诶诶，老兄，这是怎么回事啊。”
“是啊是啊，看这模样，像是有大人物要来一样。”
知道状况的人一听，立即哎呀一声，惊诧似得说：“你们居然不知道？今儿可是大魏朝那个嫁给咱们夜阑国六皇子夜长歌六皇子妃的惊华公主到烈阳城的日子啊，昨儿消息就传遍了你们居然不知道？”
“啊？”
“怎么回事啊？那个惊华公主什么来头？居然这么大的排场？”
“嘿！你们居然不知道惊华公主，我给你们说啊，这个惊华公主，来头可大了，这么说吧，你们知道当初传的沸沸扬扬的千面舞吗？就是一边跳舞一边画画，还一边烧茶的那个，就是这个惊华公主所创的！”
“我的个老娘喂！就是她呀！听说这个公主不仅才艺无双，容貌更是荣列大魏朝前三，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对啊对啊！不过啊，六皇子不是已经……”
“嘘嘘！你别多嘴！这件事情可别多说，被人听见了，小心你的脑袋！”
“是是是！咱们还是好好看热闹吧！”
聚在一起的又一哄而散，三三两两跑去他处继续看着热闹。
而在最前方，以三个衣裳华丽的女子为首。
其中一人头簪珠钗，镶宝玉，满头青丝做仙云髻打扮，身着藕荷色外裳帐裙，华丽而不失优雅。此刻她面色紧绷，眸子紧紧地盯着前方，似是随时在准备着迎接一般。
一旁一个身水粉色衣裳的女子容貌艳丽，不施粉黛亦是美艳无双，见得藕色衣裳女子这般模样，不由的抬袖眼唇，轻轻嗤笑一声，道：“瞧衣姐姐这模样，不知道，还以为是在等着自己的夫君呢。”
“瞧妹妹这话……咳咳……”另一个身桌月牙同色衣裙的女子闻言，忙轻声嗔了一句，话未说完，人便咳嗽了起来，好一阵儿才平静下来，随即抬起一张苍白的脸色看向刚刚说话的水粉色衣裳女子道：“娇儿妹妹快别这么说了，让别人听见了，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杨娇儿闻言，看了对方一眼，不屑的撇撇嘴：“我说清姐姐你这是跟着凑什么热闹，身子不好，就该在府中好生的修养着，反正六殿下也不再，你不来，也不会有人说你什么，何必跟着来，反倒作弄了自己，又丢了六皇子府的脸面儿。”
乔青清听罢，一张苍白的脸色气的微微泛红，指着她上气不接下气：“你……你又在胡说了！”
“我胡说没胡说，我想清姐姐你可比我清楚多了罢！”杨娇儿冷哼一声。
“够了！”蒋良衣忍无可忍的呵斥了一声，阴沉的眼眸扫了两人一眼，随即目视前方，继续道：“今天是迎接六皇子妃的日子，可不是让你们两个来此处吵架的。”
杨娇儿被蒋良衣唬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眼眸闪了闪，想起这个还未曾谋面的六皇子妃，眸中闪过一丝恶毒，随即嗤笑道：“什么六皇子妃，六皇子都没在，咱们几个妾室来迎接，传出去，怕是够咱们这烈阳城的百姓消遣好几日了。”
“说够了没有！”蒋良衣听罢，脸色一沉，转头盯着杨娇儿：“就是因为六殿下不在，所以我们更应该将这件事情做好，让你们两个在这里吵来吵去的，到时候传出去，就算别人笑话，那也不仅仅只是笑话六皇子妃了！”
“来了！”正在此时，一旁的乔青清突然出声。
蒋良衣闻言，狠狠的瞪了杨娇儿一眼，随即调整了一下面色，转头看向前方，眼眸逐渐幽深起来。
而杨娇儿见状，眸中闪过一丝恶毒，随即提唇不屑的冷哼一声，想到什么，只得又耐下性子跟着蒋良衣等人看向前方。
城门前，入眼便是一排排大红色正缓缓前来，气势之强，让人只觉得下意识的抬不起头来。
杨娇儿心头有些发虚，更多的是不甘，轻声嗤笑：“排场再大，来了夜阑国，也全是一场空。”
“住嘴！”蒋良衣垂头呵斥了一声。
杨娇儿听罢，面色挣扎了一瞬，这才垂首。
这方。
“小姐，我们到了。”知竹掀开轿帘觑了外间一眼，见得满目繁华，心中定下来，回头对着沈壁轻声说了一句。
沈壁闻言，唇角缓缓上扬，眼波微敛，轻轻的“嗯”了一声。
想到什么，突然出声问道：“可看见他了？”
知竹一怔，随即低头：“刚刚粗略扫了一眼，倒是没有细看，小姐且等等，知竹再去看一下。”说罢转身要去，沈壁却制止了她。
她微微一笑：“罢了，反正已经到了，且先等着。”
知竹听罢，也跟着轻笑点头。
恰时，车马停住，她感觉到有人在靠近，心亦是不由的紧了紧。
之前在大魏朝的时候，便一直收不到夜长歌的消息，如今总算是来到了夜阑国，也终于可以见他一面了。
想着，心中有些激动。
可下一刻，外面传来的声音让她不由一阵怔愣。
只听得一个温婉的女人的声音轻轻传了过来：“六皇子侧妃蒋良衣携全府侍婢前来迎接六皇子妃惊华公主，惊华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的话落，道路两旁的行人皆跟着附和，一时间千岁呼声不断，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而轿中，却是安静了好一会儿。
沈壁面色微滞，等到知竹和青珠叫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而在此时，青珠已然冲了出去，对着蒋良衣等人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家公主不远千里嫁到你们夜阑国来，如今前来迎接的，居然只是你们府中几位妾室，驸马又何时有的妾室！你们……你们简直是……”
“青珠。”正在青珠怒不可言的时候，沈壁突然出声打断了她。
“公主！”青珠回头，不甘心的看了沈壁一眼。
“退下。”沈壁神色淡淡，一点都看不出被如此待遇后的难堪之色。
蒋良衣见状，眸子闪了闪，立即上前致歉道：“惊华公主远道而来，本该盛礼以待，可如今夜阑国正值多事之秋，殿下也被派出前去北边平乱，无法之下，皇后娘娘这才让我等前来迎接公主殿下，如有冒犯，请公主殿下多多担待才是。”说着又道：“不过还请公主殿下放心，皇后娘娘已经飞鸽传书让殿下尽快赶回，若是没有意外，再过不久，殿下也该回府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特意加重了皇后娘娘，虽听着是致歉的话，可话语里的意思，却没有丝毫致歉的诚意，沈壁听出更多的，反而像是一种警告。
自己的送亲队伍在半月前就已经传送过即将抵达的书信，若真是将此事放在心上，又何必等到自己快要到的时候才传送书信让夜长歌回来？
看来，这个皇后娘娘不仅仅是想让自己难堪，更是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
不过，她以为这样就能吓到自己了？沈壁想着，眼眸微微一眯，盯着眼前出声的蒋良衣，突然的笑了。
这个蒋良衣，如今看来，怕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不过更让她好奇的是，为何这一番之中，全是皇后娘娘如何？却没有听见关于夜阑国皇帝的事情？
蒋良衣被她这一笑，突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可再次看去，她面色清淡，并无异样。
只听得沈壁的声音浅浅传来：“我既已经嫁入夜阑国，凡事自要以国事为先，改日若得空闲，定要好生对皇后娘娘当面致谢，多谢她老人家的一番金玉良言。”
蒋良衣不知她此话当何讲，却也听出一些磨刀霍霍的感觉，当即讪讪一笑，只笑着转移了话题道：“公主殿下宽怀大量，便是皇后娘娘和皇上知晓了，定也甚感欣慰。”不待多说，她让开一条道路：“还请公主殿下随婢妾来，六皇子府在这边。”
“有劳。”沈壁盯着她的侧脸，好一会儿，才轻轻颔首。
沈壁态度以表，队伍自是随行。
蒋良衣听罢，心里不由稍稍松了口气。
当日皇后娘娘将她安排到六皇子身边的时候就曾对她说过这位惊华公主不可小觑，如今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不过一个照面，自己对上她居然毫无半分盛气凌人之态，反倒是感觉矮了三分的模样。这种感觉，让她十分不喜，她蒋良衣可是堂堂丞相府之女，虽是嫡次女，可也绝不会比这个惊华公主差了哪里去！
而在她两旁的杨娇儿和乔青清则是将头低的更低，一反之前的模样。
沈壁淡淡的扫了两人一眼，便收回目光，返身回了轿中。
在轿中坐下，让知竹去唤霖雨，自己先教训了青珠一顿。
“日后若再是遇见你如此口无遮拦，当心我让人将你打发回府去。”
“可是小姐，他们真是欺人太甚了！”青珠不服，嘟囔着嘴巴：“还有，小姐你才是正室，这正室都没有进门，驸马倒是好，便已经娶了妾室了！这还有理没理了！”
提起这个，沈壁的心中也有些难受。
她本以为，夜长歌会和其他的男人不一样，自己虽然并没有和他爱到生离死别的地步，可到底是有些感情的，知晓他如此不尊重自己，心里怎么会不难受。
可她转念一想，却也有些通透。
不管怎么说，事情还没有弄清楚，过早下定论，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夜长歌，都不公平。
具体事情，还是要等夜长歌回来再说。
可虽是如此，她却是有些担心起夜长歌来。
刚刚那人说夜长歌是被派出平乱了，可若真是如此，为何连她的消息都收不到？
这些事情越想越乱，心里也平添了一丝烦躁。
她呼了口气，睨了青珠一眼。
她知道青珠是为自己好，看着她圆圆的眼睛水汪汪的，心也软了下来，逐叹了口气：“此事暂且不提，你出去吧，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不允许如今日莽撞了，知道了吗。”
青珠闻言，虽然还是有些意难平，可也知道自己的确做错，是以点点头，乖巧的应了声是，随即起身退了出去。
“小姐。”知竹的声音又响起：“霖雨来了。”
“让她进来。”沈壁听罢，调整了一下面色。
“小姐。”
沈壁抬眼：“霖雨，去帮我查个事情。”
霖雨一怔：“什么？”
沈壁想到什么，眼角微扬。
……
远离了人群喧哗，四周除了车马之声，便渐渐的静谧起来。
沈壁微闭着眼思考这这突发事故，如果夜阑国皇后真有什么阴谋，如今夜长歌不在，第一个会下手报复的，肯定就是自己这个曾经破坏了她的计谋，还杀了她女儿的人！
“到了。”正在此时，外面传来蒋良衣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打断：“公主殿下，请下车。”
沈壁睁开眼，由着知竹青珠扶着出了马车，一瞧，才发现蒋良衣在一旁候着。
看见她出来，蒋良衣立即将沈壁的手从知竹这边接了过去：“公主小心。”
沈壁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见她真要服侍自己的模样，也没有拒绝，由着她的手下了马车。
“这边是六皇子府了。”在地上站定，便听见蒋良衣微带傲意的声音传来。
沈壁微微抬头，看向前方。
因还没有封王拜侯，是以府邸虽建的气派，可牌匾仍是上书六皇子府四个大字。
沈壁看着，眼眶突然酸涩起来。
直至此刻，她才切身有一种自己来到了夜阑国的真实感。
夜阑国，夜长歌，我终于来了。
她松开了蒋良衣的手，，敛了神□□内行去：“走吧。”
蒋良衣见状，低垂着脸跟了上去。
六皇子府倒是和夜长歌的脾性相映衬，一路行去，不管是游廊水榭还是垂门雕花，一寸寸都极尽奢华之意。
好看是好看，可却多了一丝浮华在里面，沈壁虽有些不喜，却也知晓夜长歌的脾性。
如此作为，定是有做掩护之意，想到这里，又不由觉得有些可爱。
“公主殿下，这边是您的院落。”蒋良衣将他们一行人带着在府中游览一番，这才将沈壁带到她以后即将入住的地方。
沈壁闻言，站定在外，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外面没有什么奇特的，一如府中其他地方的摆设，极尽奢华。
可当她抬头看见院子的提笔时，不由一怔，随即眼眶不由的湿润起来。
蒋良衣推开院门跟着介绍：“这明月居的名字，是殿下亲自想的，也是他亲自提笔盖上去的。不仅如此，整个明月居的装修、摆设以及一应用品，全都是殿下亲自挑选设计的，这在咱们府中，可都是头一份呢！”
她一边介绍一边说，眸中闪现羡艳之色。
当初自己嫁进来的时候，还以为这院子是夜长歌特意为自己准备的，后来才知道是给这个惊华公主准备的，让其他人知道了，都好一阵笑话。
如今看着这个院子就这样被沈壁入住，蒋良衣的心里有一瞬嫉恨。
知竹青珠跟着后面进来，一看见整个院子的装修，都不由惊呼出声。
知竹失声：“这……公主，这不是……”
青珠也高兴坏了：“太好了，公主，殿下真是有心了，感觉就像是把您闺阁院子都给搬过来了一样。”说着，和知竹两人都微微抽泣起来。
离家到夜阑国，异国他乡，看见这些熟悉的东西，总是容易勾起人心底最脆弱的一面。
沈壁也不例外，她也没有想到，这个明月居所有的一切，小到院子里的一个茶几，大到整个布局，几乎就是按照她曾经居住的明月居所设计的。
刚刚心里对夜长歌还有些不爽，此刻一见这为自己精心准备的院子，瞬间又暖了起来。
她扬了扬唇：“算他有心。”
转眸，却见的蒋良衣一脸僵硬，眸色不由的闪了闪，遂道：“行了，我也了解了，今日有劳蒋妃忙碌了，本宫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蒋良衣闻言，忙垂首应是，只是眸中复杂之色却是逐渐深厚。
而一旁的杨娇儿本是准备和沈壁打个招呼的，却见沈壁直接将他们都忽视了，不由好阵怔愣，直到她的贴身丫鬟将她的袖子扯了扯才回过神来。
见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她咬了咬牙，恨恨的瞪了沈壁的背影一眼，这才跺了跺脚离去。
屋内，沈壁坐下浅浅的呷了一口茶，看见进来的青珠，问道：“人都走了。”
青珠嗯了一声：“都走了。”
沈壁放下茶杯，继续道：“青珠，派人去打探打探府中的消息，事无巨细，我都要。”
这些小事青珠最是擅长不过，交给她，沈壁放心。
青珠也高兴，当下领命去准备了。
知竹将东西放好之后，笑着对沈壁道：“本以为驸马是个粗心的，不成想，倒是如此心思细腻的一个人，公主住在这明月居，倒也免得习惯其他的了。”
“可不是。”沈壁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我倒是没有想到……”
这句话说的有些奇怪，又好像在情理之中，知竹蹙眉想了一会儿，便也没在多想。
沈壁看着窗外，眼眸闪了闪。
…………
六皇子分为东南西北四院，东院是主院，一般是夜长歌住的地方和他的书房所在，其中沈壁的明月居也在东院。
南院和西苑则是副院，多是府中观赏所在，以及侧妃和通房妾室所在，而北院，则是府中下人所在。
南院的纤衣房，便是蒋良衣所居。
一回到房中，蒋良衣便坐在屋内皱眉深思，茶水喝了三盏，大丫鬟良玉提醒道：“娘娘，您有心事。”
蒋良衣抬眼瞧了瞧她，不由嗤笑：“如何能不有？惊华公主嫁过来了，皇后娘娘定会要我尽快下手，可如今，我却是没有头路，若是六皇子到时候回来……”
说到这里，不由一顿，有些心烦，又饮了一杯放下，蓦地起身。
她走到桌案前，快速写了一封书信，随即说了一声：“把这封信给皇后娘娘送过去。”
立即便有一个黑影透出接过，随即了无踪迹。
蒋良衣看着黑影消失，唇角浮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皇后娘娘想要自己做棋子，可也不要看看，自己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
月色深重，从天际洒下一片寒霜，映照满室清冷。
橘黄的灯光下，知竹青珠伺候着沈壁才卸下朱钗，便听得外面传来敲门声。
“谁？”知竹警惕问道。
“是我。”霖雨的声音。
知竹青珠看了沈壁一眼，她对着两人挥手：“你们下去歇息吧。”
两人见状，齐齐应是。
霖雨进了来：“公主。”
“如何，可打探到什么？”沈壁立即问道。
“三月前，六皇子被派出平乱，期间被内奸所害，如今……不知所踪。”霖雨回道。
“不知所踪……”沈壁咀嚼着这几个字，突然明白了什么，又问：“宫里呢？”
霖雨垂首，有些愧疚道：“霖雨办事不力，夜阑国皇宫戒备森严，霖雨没有……”
“知道了。”沈壁抬手制止了她，随即沉吟道：“既然皇后他们什么都没说，还放出了话，说夜长歌不久后便会回来，那这件事情应该差不离。”
她又抬头：“有那个人的消息了吗？”
霖雨迟疑了一瞬：“两年前，仙灵殿尊主收了一个徒弟，名唤佛瑶。近两年来，在夜阑国拥有极高的人气。除此之外，倒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发生了。”
“佛瑶？”沈壁垂下眼帘，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仙灵殿是什么地方？”
“仙灵殿，就如同大魏朝的天机观，观天象，预前言，为皇家服务。仙灵尊主的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哦？”沈壁饶有兴趣的勾起唇角：“如此说来，这个仙灵殿，倒是不简单了。”
霖雨点了点头：“正是。”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早点休息。”沈壁挥了挥手。
“公主。”霖雨却蓦地上前一步：“我收到了一封信。”
“哦？”她转眼扫了扫：“看看。”
霖雨依言将信纸递上，沈壁将信纸展开，看见信中内容，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公主，怎么了？”霖雨见状，不由奇怪。
沈壁冷笑起来：“我没有找她，她倒是找起我来了。”说着，将手中的信纸递给霖雨。
霖雨奇怪的看了一眼，只见信纸上写了一行字：
“沈壁，别来无恙？”
她脸色微变：“这是……”
只见沈壁眼眸彻底阴沉下来，却是轻笑起来：“是沈音，她果然没死。”
蓦地抬眼看向霖雨：“你去好好给我查查那个佛瑶的来历。”
霖雨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立即应是。
沈壁见状，定下心来，看着霖雨手中的信纸，心中不由冷笑。
沈音，当日让你逃了，如今……呵呵……
…………
第二日，沈壁起了个大早。
由着知竹青珠将自己隆重打扮了一番，穿上夜阑国皇子妃特有的服饰前往正殿。
夜长歌虽然不在，可她身为六皇子妃，一个正室，该要立的规矩一项都不会少。
幸好府中的人都有自觉，并未等沈壁差人去唤，便自行收拾打扮好，等沈壁到了正殿时，那里已经站了一排的人。
其中便以昨日见过的蒋良衣为首，在她身侧还有两个女子，她并未在意，坐在上首训话。
随后便轮到众人上前敬茶。
蒋良衣看着上座衣着华丽的沈壁，心中有些意难平，端着茶盏，好不容易才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情绪，这才上前，丫鬟早已眼尖的在她跪下之前放上一个蒲团。
“妾身蒋良衣见过姐姐，姐姐喝茶。”
见她低垂着头，露出一截莹白如玉的脖颈，沈壁不由的勾唇一笑，接过蒋良衣的茶盏浅浅的呷了一口：“退罢。”知竹恰时上前递给蒋良衣一个红包。
蒋良衣见状，不由的微微一愣。
一旁的良玉立马便福礼道：“回公主，我们夜阑国，只有同房小妾才收红包。”言下之意，侧妃是不收红包的。
沈壁闻言，只垂了眉眼，并没有说话。
知竹便笑道：“在大魏，红包只是一个随礼，更是我们公主的心意，如今公主嫁到了夜阑国，自也如此。”
“可是……”良玉还待开口，被蒋良衣及时打断。
她脸上带着温婉的笑意，伸手接过知竹递的红包，又对着沈壁福了一礼：“即是如此，那良衣自是要接下公主的这份心意。”
沈壁淡淡的睨了她一眼：“蒋侧妃说的是。”心中却对这个蒋良衣越发高看一眼，面对自己这个连迎亲都是妾室的正室，还能如此能屈能伸，不是一个敦厚之人，就是一个心思深厚之人，而很显然，蒋良衣属于后者。
蒋良衣推荐沈壁如此说，脸色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并未做声，退至一旁坐下。
接下来便是乔青清，她上前对着沈壁大大方方一礼：“妾身乔氏给公主请安，公主请喝茶。”声音不大不小，倒是有些大魏江南女子的婀娜味道。
沈壁满意的点点头，依然叫知竹给她递了一个红包。
乔青清满脸笑意的接过退下了。
“妾身杨娇儿，给公主请安，公主请和茶。”轮到杨娇儿的时候，一旁的蒋良衣和乔青清看着，都垂了眼眸。
她却想到昨日沈壁忽视自己的事情，心有不满，眼看着沈壁将要接到茶杯的时候，便蓦地一松，茶杯一下被反倒，滚烫的茶水更是溅的四处都是。沈壁手也被些许茶水烫到，知竹青珠惊呼着上前查看伤势。
这边杨娇儿呀的一声便从蒲团上跳了起来，随即抬袖掩着嘴似笑非笑：“真是不好意思了公主，茶水太烫，妾身一时手抖，所以便……”
“啪……”她话未说完，便只见沈壁一脸冷色的起身，径直走到她的身前，快速扬手便是一巴掌甩下去。
众人都惊呆了，愣愣的好半响才回过神来。
杨娇儿更是三魂儿去了七魄，看着沈壁瞪大眼：“你……你打我……”
沈壁面色微带笑意，眼眸却是闪着深沉不见底的幽光：“打你又如何？不过区区一个妾室，竟敢如此在本宫面前毫无礼数，茶水烫便可松了手，惹了本宫不高兴，便是打杀了你，本宫倒是要看看，谁敢有意见？”
她的话条理清晰，一字一句隐带警告，其中的狠意亦是让人闻之便不由心中颤抖。眼眸一一扫过堂内众人，所有人都不由的低下了头去。
杨娇儿听罢此言，涨红了一张脸：“你……你敢！我父亲乃是御史大夫，若你敢对我不敬……”
“既你父亲乃是御史大夫，那更该知晓礼法何为，妾室对正房不敬，又该作何处置？”沈壁径直打断她的话，顺着她的话反将一军。
“你……我……”杨娇儿被她的眼神和话语逼得手足无措，连话也说不清楚了。
蒋良衣在一旁见状，眼眸微微一闪，这才忙站出来，轻声圆场对着杨娇儿道：“早便对你说了，不可大意，你看可好，如今惹得这般场景，还不快快向公主道歉。”说着，打了一个眼色。
虽然她平日里对这个杨娇儿也看不过眼，不过以后需要她的地方还多，可不能就这样被处置了。
杨娇儿虽刁蛮了一些，却也不傻，知道蒋良衣这是为自己解围，看了她一眼，慌忙低下头对沈壁行了一礼：“公主勿怪，方才是妾身鲁莽了，还请公主消消气。”
沈壁闻言，一双深幽的玛瑙眸子微微闪烁，随即轻轻嗤笑一声，就在众人以为她今日不会如此罢休的时候，却听得她道：“罢了，今日你我姐妹第一次见面，也该多有担待，谅在蒋侧妃为你求情，你也知错便改，那便算了。”
此话一出，杨娇儿和蒋良衣等人都不由的松了口气。
却不料，沈壁立时又道：“不过……”
她眼眸微微一转，一丝狠戾一闪而过：“虽大罪可免，小罪却是难逃，来人，将杨姨娘拉下去，杖责十五大板！”
“公主！”蒋良衣微讶。
“你……公主！公主放过我吧，我知错了，我知错了……”杨娇儿吓得脸色一白，当即软了腿脚跪在地上求饶。
十五大板，可如何是杨娇儿一个柔弱娇女能受得了的？板子下去，不死也得脱层皮。
沈壁却是冷哼一声：“今日之事就此作罢，来人，拖下去。”
立即便有侍卫上前将杨娇儿快速拖走，接着便只闻外间传来杨娇儿呼天喊地的嚎叫声，逐渐隐没了下去。
沈壁看了知竹青珠一眼，两人立即上前扶着她起身。
她看也未看众人一眼：“散了罢。”
“公主，请留步。”正要离开，反应过来的蒋良衣忙又叫住了她。
“还有事？”沈壁微微侧首。
不知道为什么，被她这样淡淡的一眼的看过来，蒋良衣心中莫名一寒，想想她不动声色的就惩罚了杨娇儿，蒋良衣心中不由的对她越发警惕了起来。
心中虽如此想，面上却神色恭敬道：“皇后娘娘有令，明日请公主进宫一聚。”
皇后？
沈壁眼眸微闪，不由冷笑。这倒是好，本还在想着该如何接近皇后，没想到她也已经迫不及待的要见自己了。
她淡淡的“嗯”了一声：“知道了。”遍不再多话，径直离去。
直到沈壁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蒋良衣浑身才松懈下去，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内衫居然已经被汗水打湿。
她的眸子陡然阴沉下来，心中无声冷笑，沈壁，等着，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六皇子妃的位置，她势在必得！
……
夜色临下，虫鸣声不断，屋内的橘黄灯光暖了一室冷色。
杨娇儿躺在床上哀嚎，贴身丫鬟巧儿正在给她上药，一个不小心将她的伤口碰到，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转身就是一巴掌将巧儿扇到地上滚了一圈：“没用的东西！上个药都上不好！我要你还有何用！”
巧儿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停的磕着头求饶：“姨娘赎罪，姨娘赎罪，巧儿一定好好给您上药。”
杨娇儿见状，这才消了些气：“还不快滚过来给我上药！”
巧儿闻言，立即战战兢兢的上前，一边上药还一边说些杨娇儿爱听的话：“这公主下手也太心狠手辣了，等殿下回来之后，姨娘定要好生的告她一状！”
此话一听，杨娇儿脸色果然好多了。
她冷哼一声：“她沈壁算个什么东西！连嫁过来都是我们这些妾室迎娶的，等他日……”
说着，她的眼眸沉下来，如同暗夜的鬼魅。
沈壁！惊华公主！你给我等着！
此仇不报，我杨娇儿誓不为人！想着自己所受的屈辱，她心中更是将沈壁恨到了深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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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壁又看向另一个箱子，霖雨已经叫人打了开来。
箱子打开,一股臭味儿便扑面而来。
沈壁抬袖掩了掩鼻子,秀眉微蹙：“这么这么丑。”
侍卫检查了一下,立即汇报道：“回公主,他将大小便都拉在了箱子里。”
沈壁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这才将目光放了过去,只见箱子里一个浑身狼狈不堪的男人正缩在里面瑟瑟发抖。
“沈壁……公主……解药……解药……”男人艰难的从箱子里爬出来，却因为脚茎已被挑断，只能在地上爬行，却又因为自身好似在经受什么痛苦，刚刚扒出箱子就滚在地上抽蓄了起来。而口中只不停的叫着解药。
沈壁看着他的模样,眸色平静,神色淡淡的，半响才抬头看了看天上圆圆的月亮,轻轻的发出了一声感叹：“十五号，又是噬心蛊发作的日子了啊。”随即盯着地上痛苦不堪的男人，声音清浅的笑道：“魏凌风，真是抱歉，这次的解药被沙尘暴吹走了,所以……这一次的噬心之痛,你可要好好儿的受着了。”
说完，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魏凌风见状，痛的只能在地上翻滚，叫喊声撕心裂肺：“不……”
……
“好好看着他们两个,别让他们死了。”沈壁轻声说了一句。
霖雨闻言，立即应是。
回到帐篷，知竹青珠迎了上来，她头也未回：“回去歇息吧，明日早点出发。”
“是！”
……
经过半个月的长途跋涉，沈壁等人终于走出了达日沙漠，而在夜阑国的一个边缘小镇之上，花招娣和他们告别。
看着装扮一新的花招娣，还是个模样清秀的小伙子，沈壁不由轻轻一笑：“你确定不跟我们进城？”
花招娣立马拍了拍胸脯，扬起下巴：“行了！我可是男子汉……”
“哦？”沈壁闻言，不由的盯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男子汉？”
花招娣心中一紧，脸色有些不自然：“当然了……男子汉，呵呵，所以啊，我哪里需要整天被人保护着，那个什么……惊……”
“惊华公主。”知竹提醒了一下。
“对对！惊华公主，你就放心吧，我不会给你们惹麻烦，也能保护好自己的，现在咱们大家都走出沙漠了，也该各奔各的了，你说是不是。”
不管她说的什么，又想隐瞒什么，也的确如她所说，他们一起走出了达日沙漠，如今是时候离开了。
沈壁不会有意见，点了点头：“你说的对，你走吧。”
见她态度如此冷淡，花招娣有些碰了一鼻子灰的感觉，摸了摸鼻子，讪讪一笑：“那行，我就走了啊……那个惊华公主，咱们，再见……哦哦，不不不，再也不要见了。”
这个惊华公主，可不是什么善茬儿，人看着也冷冷的，整天板着一张脸，也不知道是给谁看。
沈壁却缓缓扬唇：“你放心，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有这种预感，在不久的将来，他们不仅回见，还有很深的交集。
花招娣听罢，不由的打了个冷颤，慌忙的跑了。
“小姐，在此歇息一日，明日动身，三日后我们便可到达夜阑国国都烈阳城了。”霖雨出现在她身旁，轻声报告着。
沈壁眼眸盯着花招娣离开的发现，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这才颔首点头。
…………
三日之后，烈阳城。
城门处被划分出两道，道路两旁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有些不清楚状况的人好奇的问：“诶诶，老兄，这是怎么回事啊。”
“是啊是啊，看这模样，像是有大人物要来一样。”
知道状况的人一听，立即哎呀一声，惊诧似得说：“你们居然不知道？今儿可是大魏朝那个嫁给咱们夜阑国六皇子夜长歌六皇子妃的惊华公主到烈阳城的日子啊，昨儿消息就传遍了你们居然不知道？”
“啊？”
“怎么回事啊？那个惊华公主什么来头？居然这么大的排场？”
“嘿！你们居然不知道惊华公主，我给你们说啊，这个惊华公主，来头可大了，这么说吧，你们知道当初传的沸沸扬扬的千面舞吗？就是一边跳舞一边画画，还一边烧茶的那个，就是这个惊华公主所创的！”
“我的个老娘喂！就是她呀！听说这个公主不仅才艺无双，容貌更是荣列大魏朝前三，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对啊对啊！不过啊，六皇子不是已经……”
“嘘嘘！你别多嘴！这件事情可别多说，被人听见了，小心你的脑袋！”
“是是是！咱们还是好好看热闹吧！”
聚在一起的又一哄而散，三三两两跑去他处继续看着热闹。
而在最前方，以三个衣裳华丽的女子为首。
其中一人头簪珠钗，镶宝玉，满头青丝做仙云髻打扮，身着藕荷色外裳帐裙，华丽而不失优雅。此刻她面色紧绷，眸子紧紧地盯着前方，似是随时在准备着迎接一般。
一旁一个身水粉色衣裳的女子容貌艳丽，不施粉黛亦是美艳无双，见得藕色衣裳女子这般模样，不由的抬袖眼唇，轻轻嗤笑一声，道：“瞧衣姐姐这模样，不知道，还以为是在等着自己的夫君呢。”
“瞧妹妹这话……咳咳……”另一个身桌月牙同色衣裙的女子闻言，忙轻声嗔了一句，话未说完，人便咳嗽了起来，好一阵儿才平静下来，随即抬起一张苍白的脸色看向刚刚说话的水粉色衣裳女子道：“娇儿妹妹快别这么说了，让别人听见了，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杨娇儿闻言，看了对方一眼，不屑的撇撇嘴：“我说清姐姐你这是跟着凑什么热闹，身子不好，就该在府中好生的修养着，反正六殿下也不再，你不来，也不会有人说你什么，何必跟着来，反倒作弄了自己，又丢了六皇子府的脸面儿。”
乔青清听罢，一张苍白的脸色气的微微泛红，指着她上气不接下气：“你……你又在胡说了！”
“我胡说没胡说，我想清姐姐你可比我清楚多了罢！”杨娇儿冷哼一声。
“够了！”蒋良衣忍无可忍的呵斥了一声，阴沉的眼眸扫了两人一眼，随即目视前方，继续道：“今天是迎接六皇子妃的日子，可不是让你们两个来此处吵架的。”
杨娇儿被蒋良衣唬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眼眸闪了闪，想起这个还未曾谋面的六皇子妃，眸中闪过一丝恶毒，随即嗤笑道：“什么六皇子妃，六皇子都没在，咱们几个妾室来迎接，传出去，怕是够咱们这烈阳城的百姓消遣好几日了。”
“说够了没有！”蒋良衣听罢，脸色一沉，转头盯着杨娇儿：“就是因为六殿下不在，所以我们更应该将这件事情做好，让你们两个在这里吵来吵去的，到时候传出去，就算别人笑话，那也不仅仅只是笑话六皇子妃了！”
“来了！”正在此时，一旁的乔青清突然出声。
蒋良衣闻言，狠狠的瞪了杨娇儿一眼，随即调整了一下面色，转头看向前方，眼眸逐渐幽深起来。
而杨娇儿见状，眸中闪过一丝恶毒，随即提唇不屑的冷哼一声，想到什么，只得又耐下性子跟着蒋良衣等人看向前方。
城门前，入眼便是一排排大红色正缓缓前来，气势之强，让人只觉得下意识的抬不起头来。
杨娇儿心头有些发虚，更多的是不甘，轻声嗤笑：“排场再大，来了夜阑国，也全是一场空。”
“住嘴！”蒋良衣垂头呵斥了一声。
杨娇儿听罢，面色挣扎了一瞬，这才垂首。
这方。
“小姐，我们到了。”知竹掀开轿帘觑了外间一眼，见得满目繁华，心中定下来，回头对着沈壁轻声说了一句。
沈壁闻言，唇角缓缓上扬，眼波微敛，轻轻的“嗯”了一声。
想到什么，突然出声问道：“可看见他了？”
知竹一怔，随即低头：“刚刚粗略扫了一眼，倒是没有细看，小姐且等等，知竹再去看一下。”说罢转身要去，沈壁却制止了她。
她微微一笑：“罢了，反正已经到了，且先等着。”
知竹听罢，也跟着轻笑点头。
恰时，车马停住，她感觉到有人在靠近，心亦是不由的紧了紧。
之前在大魏朝的时候，便一直收不到夜长歌的消息，如今总算是来到了夜阑国，也终于可以见他一面了。
想着，心中有些激动。
可下一刻，外面传来的声音让她不由一阵怔愣。
只听得一个温婉的女人的声音轻轻传了过来：“六皇子侧妃蒋良衣携全府侍婢前来迎接六皇子妃惊华公主，惊华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的话落，道路两旁的行人皆跟着附和，一时间千岁呼声不断，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而轿中，却是安静了好一会儿。
沈壁面色微滞，等到知竹和青珠叫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而在此时，青珠已然冲了出去，对着蒋良衣等人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家公主不远千里嫁到你们夜阑国来，如今前来迎接的，居然只是你们府中几位妾室，驸马又何时有的妾室！你们……你们简直是……”
“青珠。”正在青珠怒不可言的时候，沈壁突然出声打断了她。
“公主！”青珠回头，不甘心的看了沈壁一眼。
“退下。”沈壁神色淡淡，一点都看不出被如此待遇后的难堪之色。
蒋良衣见状，眸子闪了闪，立即上前致歉道：“惊华公主远道而来，本该盛礼以待，可如今夜阑国正值多事之秋，殿下也被派出前去北边平乱，无法之下，皇后娘娘这才让我等前来迎接公主殿下，如有冒犯，请公主殿下多多担待才是。”说着又道：“不过还请公主殿下放心，皇后娘娘已经飞鸽传书让殿下尽快赶回，若是没有意外，再过不久，殿下也该回府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特意加重了皇后娘娘，虽听着是致歉的话，可话语里的意思，却没有丝毫致歉的诚意，沈壁听出更多的，反而像是一种警告。
自己的送亲队伍在半月前就已经传送过即将抵达的书信，若真是将此事放在心上，又何必等到自己快要到的时候才传送书信让夜长歌回来？
看来，这个皇后娘娘不仅仅是想让自己难堪，更是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
不过，她以为这样就能吓到自己了？沈壁想着，眼眸微微一眯，盯着眼前出声的蒋良衣，突然的笑了。
这个蒋良衣，如今看来，怕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不过更让她好奇的是，为何这一番之中，全是皇后娘娘如何？却没有听见关于夜阑国皇帝的事情？
蒋良衣被她这一笑，突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可再次看去，她面色清淡，并无异样。
只听得沈壁的声音浅浅传来：“我既已经嫁入夜阑国，凡事自要以国事为先，改日若得空闲，定要好生对皇后娘娘当面致谢，多谢她老人家的一番金玉良言。”
蒋良衣不知她此话当何讲，却也听出一些磨刀霍霍的感觉，当即讪讪一笑，只笑着转移了话题道：“公主殿下宽怀大量，便是皇后娘娘和皇上知晓了，定也甚感欣慰。”不待多说，她让开一条道路：“还请公主殿下随婢妾来，六皇子府在这边。”
“有劳。”沈壁盯着她的侧脸，好一会儿，才轻轻颔首。
沈壁态度以表，队伍自是随行。
蒋良衣听罢，心里不由稍稍松了口气。
当日皇后娘娘将她安排到六皇子身边的时候就曾对她说过这位惊华公主不可小觑，如今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不过一个照面，自己对上她居然毫无半分盛气凌人之态，反倒是感觉矮了三分的模样。这种感觉，让她十分不喜，她蒋良衣可是堂堂丞相府之女，虽是嫡次女，可也绝不会比这个惊华公主差了哪里去！
而在她两旁的杨娇儿和乔青清则是将头低的更低，一反之前的模样。
沈壁淡淡的扫了两人一眼，便收回目光，返身回了轿中。
在轿中坐下，让知竹去唤霖雨，自己先教训了青珠一顿。
“日后若再是遇见你如此口无遮拦，当心我让人将你打发回府去。”
“可是小姐，他们真是欺人太甚了！”青珠不服，嘟囔着嘴巴：“还有，小姐你才是正室，这正室都没有进门，驸马倒是好，便已经娶了妾室了！这还有理没理了！”
提起这个，沈壁的心中也有些难受。
她本以为，夜长歌会和其他的男人不一样，自己虽然并没有和他爱到生离死别的地步，可到底是有些感情的，知晓他如此不尊重自己，心里怎么会不难受。
可她转念一想，却也有些通透。
不管怎么说，事情还没有弄清楚，过早下定论，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夜长歌，都不公平。
具体事情，还是要等夜长歌回来再说。
可虽是如此，她却是有些担心起夜长歌来。
刚刚那人说夜长歌是被派出平乱了，可若真是如此，为何连她的消息都收不到？
这些事情越想越乱，心里也平添了一丝烦躁。
她呼了口气，睨了青珠一眼。
她知道青珠是为自己好，看着她圆圆的眼睛水汪汪的，心也软了下来，逐叹了口气：“此事暂且不提，你出去吧，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不允许如今日莽撞了，知道了吗。”
青珠闻言，虽然还是有些意难平，可也知道自己的确做错，是以点点头，乖巧的应了声是，随即起身退了出去。
“小姐。”知竹的声音又响起：“霖雨来了。”
“让她进来。”沈壁听罢，调整了一下面色。
“小姐。”
沈壁抬眼：“霖雨，去帮我查个事情。”
霖雨一怔：“什么？”
沈壁想到什么，眼角微扬。
……
远离了人群喧哗，四周除了车马之声，便渐渐的静谧起来。
沈壁微闭着眼思考这这突发事故，如果夜阑国皇后真有什么阴谋，如今夜长歌不在，第一个会下手报复的，肯定就是自己这个曾经破坏了她的计谋，还杀了她女儿的人！
“到了。”正在此时，外面传来蒋良衣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打断：“公主殿下，请下车。”
沈壁睁开眼，由着知竹青珠扶着出了马车，一瞧，才发现蒋良衣在一旁候着。
看见她出来，蒋良衣立即将沈壁的手从知竹这边接了过去：“公主小心。”
沈壁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见她真要服侍自己的模样，也没有拒绝，由着她的手下了马车。
“这边是六皇子府了。”在地上站定，便听见蒋良衣微带傲意的声音传来。
沈壁微微抬头，看向前方。
因还没有封王拜侯，是以府邸虽建的气派，可牌匾仍是上书六皇子府四个大字。
沈壁看着，眼眶突然酸涩起来。
直至此刻，她才切身有一种自己来到了夜阑国的真实感。
夜阑国，夜长歌，我终于来了。
她松开了蒋良衣的手，，敛了神□□内行去：“走吧。”
蒋良衣见状，低垂着脸跟了上去。
六皇子府倒是和夜长歌的脾性相映衬，一路行去，不管是游廊水榭还是垂门雕花，一寸寸都极尽奢华之意。
好看是好看，可却多了一丝浮华在里面，沈壁虽有些不喜，却也知晓夜长歌的脾性。
如此作为，定是有做掩护之意，想到这里，又不由觉得有些可爱。
“公主殿下，这边是您的院落。”蒋良衣将他们一行人带着在府中游览一番，这才将沈壁带到她以后即将入住的地方。
沈壁闻言，站定在外，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外面没有什么奇特的，一如府中其他地方的摆设，极尽奢华。
可当她抬头看见院子的提笔时，不由一怔，随即眼眶不由的湿润起来。
蒋良衣推开院门跟着介绍：“这明月居的名字，是殿下亲自想的，也是他亲自提笔盖上去的。不仅如此，整个明月居的装修、摆设以及一应用品，全都是殿下亲自挑选设计的，这在咱们府中，可都是头一份呢！”
她一边介绍一边说，眸中闪现羡艳之色。
当初自己嫁进来的时候，还以为这院子是夜长歌特意为自己准备的，后来才知道是给这个惊华公主准备的，让其他人知道了，都好一阵笑话。
如今看着这个院子就这样被沈壁入住，蒋良衣的心里有一瞬嫉恨。
知竹青珠跟着后面进来，一看见整个院子的装修，都不由惊呼出声。
知竹失声：“这……公主，这不是……”
青珠也高兴坏了：“太好了，公主，殿下真是有心了，感觉就像是把您闺阁院子都给搬过来了一样。”说着，和知竹两人都微微抽泣起来。
离家到夜阑国，异国他乡，看见这些熟悉的东西，总是容易勾起人心底最脆弱的一面。
沈壁也不例外，她也没有想到，这个明月居所有的一切，小到院子里的一个茶几，大到整个布局，几乎就是按照她曾经居住的明月居所设计的。
刚刚心里对夜长歌还有些不爽，此刻一见这为自己精心准备的院子，瞬间又暖了起来。
她扬了扬唇：“算他有心。”
转眸，却见的蒋良衣一脸僵硬，眸色不由的闪了闪，遂道：“行了，我也了解了，今日有劳蒋妃忙碌了，本宫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蒋良衣闻言，忙垂首应是，只是眸中复杂之色却是逐渐深厚。
而一旁的杨娇儿本是准备和沈壁打个招呼的，却见沈壁直接将他们都忽视了，不由好阵怔愣，直到她的贴身丫鬟将她的袖子扯了扯才回过神来。
见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她咬了咬牙，恨恨的瞪了沈壁的背影一眼，这才跺了跺脚离去。
屋内，沈壁坐下浅浅的呷了一口茶，看见进来的青珠，问道：“人都走了。”
青珠嗯了一声：“都走了。”
沈壁放下茶杯，继续道：“青珠，派人去打探打探府中的消息，事无巨细，我都要。”
这些小事青珠最是擅长不过，交给她，沈壁放心。
青珠也高兴，当下领命去准备了。
知竹将东西放好之后，笑着对沈壁道：“本以为驸马是个粗心的，不成想，倒是如此心思细腻的一个人，公主住在这明月居，倒也免得习惯其他的了。”
“可不是。”沈壁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我倒是没有想到……”
这句话说的有些奇怪，又好像在情理之中，知竹蹙眉想了一会儿，便也没在多想。
沈壁看着窗外，眼眸闪了闪。
…………
六皇子分为东南西北四院，东院是主院，一般是夜长歌住的地方和他的书房所在，其中沈壁的明月居也在东院。
南院和西苑则是副院，多是府中观赏所在，以及侧妃和通房妾室所在，而北院，则是府中下人所在。
南院的纤衣房，便是蒋良衣所居。
一回到房中，蒋良衣便坐在屋内皱眉深思，茶水喝了三盏，大丫鬟良玉提醒道：“娘娘，您有心事。”
蒋良衣抬眼瞧了瞧她，不由嗤笑：“如何能不有？惊华公主嫁过来了，皇后娘娘定会要我尽快下手，可如今，我却是没有头路，若是六皇子到时候回来……”
说到这里，不由一顿，有些心烦，又饮了一杯放下，蓦地起身。
她走到桌案前，快速写了一封书信，随即说了一声：“把这封信给皇后娘娘送过去。”
立即便有一个黑影透出接过，随即了无踪迹。
蒋良衣看着黑影消失，唇角浮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皇后娘娘想要自己做棋子，可也不要看看，自己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
月色深重，从天际洒下一片寒霜，映照满室清冷。
橘黄的灯光下，知竹青珠伺候着沈壁才卸下朱钗，便听得外面传来敲门声。
“谁？”知竹警惕问道。
“是我。”霖雨的声音。
知竹青珠看了沈壁一眼，她对着两人挥手：“你们下去歇息吧。”
两人见状，齐齐应是。
霖雨进了来：“公主。”
“如何，可打探到什么？”沈壁立即问道。
“三月前，六皇子被派出平乱，期间被内奸所害，如今……不知所踪。”霖雨回道。
“不知所踪……”沈壁咀嚼着这几个字，突然明白了什么，又问：“宫里呢？”
霖雨垂首，有些愧疚道：“霖雨办事不力，夜阑国皇宫戒备森严，霖雨没有……”
“知道了。”沈壁抬手制止了她，随即沉吟道：“既然皇后他们什么都没说，还放出了话，说夜长歌不久后便会回来，那这件事情应该差不离。”
她又抬头：“有那个人的消息了吗？”
霖雨迟疑了一瞬：“两年前，仙灵殿尊主收了一个徒弟，名唤佛瑶。近两年来，在夜阑国拥有极高的人气。除此之外，倒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发生了。”
“佛瑶？”沈壁垂下眼帘，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仙灵殿是什么地方？”
“仙灵殿，就如同大魏朝的天机观，观天象，预前言，为皇家服务。仙灵尊主的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哦？”沈壁饶有兴趣的勾起唇角：“如此说来，这个仙灵殿，倒是不简单了。”
霖雨点了点头：“正是。”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早点休息。”沈壁挥了挥手。
“公主。”霖雨却蓦地上前一步：“我收到了一封信。”
“哦？”她转眼扫了扫：“看看。”
霖雨依言将信纸递上，沈壁将信纸展开，看见信中内容，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公主，怎么了？”霖雨见状，不由奇怪。
沈壁冷笑起来：“我没有找她，她倒是找起我来了。”说着，将手中的信纸递给霖雨。
霖雨奇怪的看了一眼，只见信纸上写了一行字：
“沈壁，别来无恙？”
她脸色微变：“这是……”
只见沈壁眼眸彻底阴沉下来，却是轻笑起来：“是沈音，她果然没死。”
蓦地抬眼看向霖雨：“你去好好给我查查那个佛瑶的来历。”
霖雨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立即应是。
沈壁见状，定下心来，看着霖雨手中的信纸，心中不由冷笑。
沈音，当日让你逃了，如今……呵呵……
…………
第二日，沈壁起了个大早。
由着知竹青珠将自己隆重打扮了一番，穿上夜阑国皇子妃特有的服饰前往正殿。
夜长歌虽然不在，可她身为六皇子妃，一个正室，该要立的规矩一项都不会少。
幸好府中的人都有自觉，并未等沈壁差人去唤，便自行收拾打扮好，等沈壁到了正殿时，那里已经站了一排的人。
其中便以昨日见过的蒋良衣为首，在她身侧还有两个女子，她并未在意，坐在上首训话。
随后便轮到众人上前敬茶。
蒋良衣看着上座衣着华丽的沈壁，心中有些意难平，端着茶盏，好不容易才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情绪，这才上前，丫鬟早已眼尖的在她跪下之前放上一个蒲团。
“妾身蒋良衣见过姐姐，姐姐喝茶。”
见她低垂着头，露出一截莹白如玉的脖颈，沈壁不由的勾唇一笑，接过蒋良衣的茶盏浅浅的呷了一口：“退罢。”知竹恰时上前递给蒋良衣一个红包。
蒋良衣见状，不由的微微一愣。
一旁的良玉立马便福礼道：“回公主，我们夜阑国，只有同房小妾才收红包。”言下之意，侧妃是不收红包的。
沈壁闻言，只垂了眉眼，并没有说话。
知竹便笑道：“在大魏，红包只是一个随礼，更是我们公主的心意，如今公主嫁到了夜阑国，自也如此。”
“可是……”良玉还待开口，被蒋良衣及时打断。
她脸上带着温婉的笑意，伸手接过知竹递的红包，又对着沈壁福了一礼：“即是如此，那良衣自是要接下公主的这份心意。”
沈壁淡淡的睨了她一眼：“蒋侧妃说的是。”心中却对这个蒋良衣越发高看一眼，面对自己这个连迎亲都是妾室的正室，还能如此能屈能伸，不是一个敦厚之人，就是一个心思深厚之人，而很显然，蒋良衣属于后者。
蒋良衣推荐沈壁如此说，脸色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并未做声，退至一旁坐下。
接下来便是乔青清，她上前对着沈壁大大方方一礼：“妾身乔氏给公主请安，公主请喝茶。”声音不大不小，倒是有些大魏江南女子的婀娜味道。
沈壁满意的点点头，依然叫知竹给她递了一个红包。
乔青清满脸笑意的接过退下了。
“妾身杨娇儿，给公主请安，公主请和茶。”轮到杨娇儿的时候，一旁的蒋良衣和乔青清看着，都垂了眼眸。
她却想到昨日沈壁忽视自己的事情，心有不满，眼看着沈壁将要接到茶杯的时候，便蓦地一松，茶杯一下被反倒，滚烫的茶水更是溅的四处都是。沈壁手也被些许茶水烫到，知竹青珠惊呼着上前查看伤势。
这边杨娇儿呀的一声便从蒲团上跳了起来，随即抬袖掩着嘴似笑非笑：“真是不好意思了公主，茶水太烫，妾身一时手抖，所以便……”
“啪……”她话未说完，便只见沈壁一脸冷色的起身，径直走到她的身前，快速扬手便是一巴掌甩下去。
众人都惊呆了，愣愣的好半响才回过神来。
杨娇儿更是三魂儿去了七魄，看着沈壁瞪大眼：“你……你打我……”
沈壁面色微带笑意，眼眸却是闪着深沉不见底的幽光：“打你又如何？不过区区一个妾室，竟敢如此在本宫面前毫无礼数，茶水烫便可松了手，惹了本宫不高兴，便是打杀了你，本宫倒是要看看，谁敢有意见？”
她的话条理清晰，一字一句隐带警告，其中的狠意亦是让人闻之便不由心中颤抖。眼眸一一扫过堂内众人，所有人都不由的低下了头去。
杨娇儿听罢此言，涨红了一张脸：“你……你敢！我父亲乃是御史大夫，若你敢对我不敬……”
“既你父亲乃是御史大夫，那更该知晓礼法何为，妾室对正房不敬，又该作何处置？”沈壁径直打断她的话，顺着她的话反将一军。
“你……我……”杨娇儿被她的眼神和话语逼得手足无措，连话也说不清楚了。
蒋良衣在一旁见状，眼眸微微一闪，这才忙站出来，轻声圆场对着杨娇儿道：“早便对你说了，不可大意，你看可好，如今惹得这般场景，还不快快向公主道歉。”说着，打了一个眼色。
虽然她平日里对这个杨娇儿也看不过眼，不过以后需要她的地方还多，可不能就这样被处置了。
杨娇儿虽刁蛮了一些，却也不傻，知道蒋良衣这是为自己解围，看了她一眼，慌忙低下头对沈壁行了一礼：“公主勿怪，方才是妾身鲁莽了，还请公主消消气。”
沈壁闻言，一双深幽的玛瑙眸子微微闪烁，随即轻轻嗤笑一声，就在众人以为她今日不会如此罢休的时候，却听得她道：“罢了，今日你我姐妹第一次见面，也该多有担待，谅在蒋侧妃为你求情，你也知错便改，那便算了。”
此话一出，杨娇儿和蒋良衣等人都不由的松了口气。
却不料，沈壁立时又道：“不过……”
她眼眸微微一转，一丝狠戾一闪而过：“虽大罪可免，小罪却是难逃，来人，将杨姨娘拉下去，杖责十五大板！”
“公主！”蒋良衣微讶。
“你……公主！公主放过我吧，我知错了，我知错了……”杨娇儿吓得脸色一白，当即软了腿脚跪在地上求饶。
十五大板，可如何是杨娇儿一个柔弱娇女能受得了的？板子下去，不死也得脱层皮。
沈壁却是冷哼一声：“今日之事就此作罢，来人，拖下去。”
立即便有侍卫上前将杨娇儿快速拖走，接着便只闻外间传来杨娇儿呼天喊地的嚎叫声，逐渐隐没了下去。
沈壁看了知竹青珠一眼，两人立即上前扶着她起身。
她看也未看众人一眼：“散了罢。”
“公主，请留步。”正要离开，反应过来的蒋良衣忙又叫住了她。
“还有事？”沈壁微微侧首。
不知道为什么，被她这样淡淡的一眼的看过来，蒋良衣心中莫名一寒，想想她不动声色的就惩罚了杨娇儿，蒋良衣心中不由的对她越发警惕了起来。
心中虽如此想，面上却神色恭敬道：“皇后娘娘有令，明日请公主进宫一聚。”
皇后？
沈壁眼眸微闪，不由冷笑。这倒是好，本还在想着该如何接近皇后，没想到她也已经迫不及待的要见自己了。
她淡淡的“嗯”了一声：“知道了。”遍不再多话，径直离去。
直到沈壁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蒋良衣浑身才松懈下去，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内衫居然已经被汗水打湿。
她的眸子陡然阴沉下来，心中无声冷笑，沈壁，等着，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六皇子妃的位置，她势在必得！
……
夜色临下，虫鸣声不断，屋内的橘黄灯光暖了一室冷色。
杨娇儿躺在床上哀嚎，贴身丫鬟巧儿正在给她上药，一个不小心将她的伤口碰到，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转身就是一巴掌将巧儿扇到地上滚了一圈：“没用的东西！上个药都上不好！我要你还有何用！”
巧儿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停的磕着头求饶：“姨娘赎罪，姨娘赎罪，巧儿一定好好给您上药。”
杨娇儿见状，这才消了些气：“还不快滚过来给我上药！”
巧儿闻言，立即战战兢兢的上前，一边上药还一边说些杨娇儿爱听的话：“这公主下手也太心狠手辣了，等殿下回来之后，姨娘定要好生的告她一状！”
此话一听，杨娇儿脸色果然好多了。
她冷哼一声：“她沈壁算个什么东西！连嫁过来都是我们这些妾室迎娶的，等他日……”
说着，她的眼眸沉下来，如同暗夜的鬼魅。
沈壁！惊华公主！你给我等着！
此仇不报，我杨娇儿誓不为人！想着自己所受的屈辱，她心中更是将沈壁恨到了深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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